端木齊是早就收到了端木陽還有端木灼出去圍獵的消息的。可是,他對此卻是猶豫不決。要知道,端木陽約了端木齊出去,肯定是意有所圖。而自己是要站在端木灼的一邊的。

可現在的問題是,若是自己沒有出現,端木陽會怎麽做?若是自己出現了,端木陽又會怎麽做呢?

隻能說,端木陽的心思,沒有人可以猜測得到。更重要的是,若是自己留在自己的帳蓬裏,那麽,對於端木陽來說,會不會是一種投鼠忌器的威懾呢?

要知道,在端木陽的地盤上,若沒有萬全的計劃而驟然對端木陽發難,並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所以,端木灼如此爽快地隨著端木陽去圍獵,端木齊不相信那個什麽事情都不喜歡輸於人後的端木灼,會沒有任何的準備。

更何況,他的身邊,還有那個叫做博果爾的智囊。博果爾是錦妃身邊的人,若沒有暗授機宜,相信錦妃不會讓博果爾跟著自己的兒子來到這裏。更不會如此放心地讓自己的兒子遠來。

所以,端木齊有理由相信,若是端木陽想趁著這次圍獵而算計端木灼的話,那麽,要麽是無功而返,要麽是得不償失。

落照忽然微笑起來。那樣的微笑,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玩味的深意,那笑容裏所包括的內涵,令到端木齊這樣的人,都感覺到一陣說不出的心驚。

隻能說,落照有一種可以看透人心的力量,無論什麽時候,她的眼眸,都仿佛是一雙利箭一般,從人的眼裏,直看到內心裏去。

“太子殿下若是去了,最起碼要吧挽留四殿下的心……”落照的話,說得模棱兩可。可是就在端木齊想要認真地追溯,並得到那個想要的答案的時候,她卻沉默著不再說話了。

端木陽是一個心機深沉的人。而他去約端木灼去圍獵,恐怕也不是一時興起吧。照落照的估計,端木陽此行,可能早就安排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後著。而其中之一,就是和丹珠這樣的女子吧——

不得不說,對於這些個視人命如草芥,而且熱衷於在女人身上投注太過的眸光的皇子們來說,要想對付他們,女人,還真是最有力的武器。

相信以端木陽這樣的心機,他的手下,除了丹珠這樣的秘密武器之外,還不知道預備了多少令端木灼應接不暇的東西。隻是,這些東西,端木灼看不透,端木齊也看不透而已。而他們看不透的原因,並不在於他們比端木陽蠢多少,又或者是說他們對於那個位子的又少於端木陽多少。而事實是,他們隻是將端木陽當成了對手。可是,端木陽卻將他們當成了刺在心頭的那一根刺。

而前者和後者的區別,就在於後者之於前者,隻不過是必要的時候,或者是不傷及自己前提下,需要應付的未來。而後者,卻將前者當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敵——或者說,在端木齊,在端木灼,有許多的事情要去做,要去應付,可是,端木陽卻隻需要做好一件事就行了——那就是對付自己的兄弟。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那樣的心心腹之患,豈不是欲除之而後快?

這是一局沒有懸念的博奕,結果雖然到了現在,就可以呼之欲出。更重要的是,在於端木灼,在於端木齊,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又或者是差別在哪裏。

落照微微地歎了口氣,然後,收起了自己的細微的心思,準備和端木齊告別之後,離去。要知道,她的話,隻能言盡於此。根據她收到的消息,端木陽將會在這次的狩獵途中伏擊端木灼。隻不過,這消息是真是假,而端木陽又為何地孤注一擲,這倒是令落照想不通的事情。

可是,隻有一樣東西,落照還是明白的。那就是,若是要利用端木齊好好地離開這裏,那麽,落照必須得保證端木灼死在端木陽的手中,而且,還得保證這件事,不能和端木齊扯上任何的關係——那是因為,一個獲罪的太子,是斷沒有理由可以進入皇陵的,所以,落照得保住端木齊,就仿佛是保住自己僅有的機會一般,保全這個無用的太子……

可是,明顯地,端木齊並不相信落照的話,又或者說,即便是相信了,他還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希望蚌鶴相爭之後,可以漁翁得利。

可現實的問題是,端木陽不是愚蠢的蚌,而端木灼,顯然也沒有做那隻鶴的潛質。充其量,這隻是一場力量懸殊的較量,可是,連累的,卻是所有的人。

對於端木齊這樣的人說話,也隻能點到為止,要知道,端木齊的心裏,有著太多的猜忌,有著太多的顧慮,而且,在他的心裏,還著太多的奢望,所以,這到頭來,單單靠落照的提醒,明顯地,是沒有辦法可以將他保全的。

所以,建議隻是建議,而落照在做了好心的提醒之後,下一秒鍾所想到的,就是漠然置之——連當局者都漫不經心的棋局,實在是用不著旁觀者給予太多的建議的……

心裏微微地歎息著,不得不說,端木陽實在是端木兄弟之中的翹楚,才思敏捷,反應迅速,無論什麽樣的危機,隻要一到了端木陽的手裏,那麽,就會在不動聲色之間,漸漸地淡化。

不得不說,單單是這一方麵,麵對著山雨欲來風滿樓,卻仍舊一副猶豫不決的端木齊,就遜色他的這個三皇弟端木陽,太多,太多了……

所謂的龍生九子,子子不同,所以,到了最後,那個輝煌的王座之上,就隻能留下最後的一個,而那一個,絕對不會是端木齊。

忍住心裏的說不清的失望,落照著端木齊微微地一揖之後,就想要離開這裏。

可是,就在她即將轉身的一瞬間,那個看似這不經意的端木齊卻叫住了她:“落姑娘,本殿想請你告訴袁烈,本殿同意結盟……”

落照的身子停住了。

要知道,這是一個遲到的消息,毋庸置疑的是,也是個好的消息,因為,日前,就在日前,落照見過袁烈,而袁烈則作好了萬全的計劃,準備在放手一擊之後,然後乘亂離開這裏——那當然了,這一切,袁烈是不會主動告訴落照的,而落照至所以知道這個消息,實在是因為另外一個人的緣故。那個人,一直的想要走到落照的身邊去,一直的想要給她一個幸福的人生。可笑的是,那個人,同樣是一個沒有幸福的人——自己都沒有的東西,又要拿什麽給人家呢?所謂的關心,到了最後,也隻不過成為笑話一場而已……

而落照在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裏更多的,並不是驚訝,而是愕然。要知道,帶上那個年輕的王妃,製造一場所謂的內亂。那麽,落照甚至不知道,他們這一行千裏迢迢而來的人,是否能安然無恙地回到他們原來的地方去……

而此時,看到雖然一臉誠懇,可是,眸子底下暗藏著一種說不出的冷然笑意的端木齊。落照就更加的疑惑不解。

要知道,端木陽的目標,無非是端木齊,而此時,卻明顯地針對端木灼。難道說這其中,就沒有詐嗎?再者,對於端木齊來說,端木灼一旦出事,他可能就是孤掌難鳴。即便他並不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可是,端木齊總應該想到,端木灼一向是他的最忠心的支持者,而在如今的皇子奪嫡越演越烈的情況之下,那麽,端木齊是不是就真的不關心自己的這個所謂的支持者呢?

落照本來是疑惑不解的,可是,她在看到了端木齊的微微眯起的眸子裏的光時,心裏卻“格登”一下,隨即恍然大悟起來——

原來,這些所有的危機,甚至是包括落照所想到的東西,端木齊並非沒有想到,又或者說,他不但是想到了,而且想得還在多一些,隻是,他所謂的想到,並不是怎樣的提供幫助,而是怎樣在端木灼和端木灼兩敗俱傷之後,才取得最後的勝利……

落照微微地笑了笑,不得不說,生在帝王家,親情,還真的是累贅,還真的是可有可無的東西,所以,端木齊才會如此淡定在坐在自己的帳蓬裏,等著明日日出之前所傳來的消息……

微微地躬了躬身,落照望著端木齊:“那麽,不知道太子殿下打算以什麽樣的方式來和我主結盟呢……又或者說,在眼下的這個關節上,太子殿下,以幫助我主為前提,又想要獲得什麽樣的等價的交換呢……”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端木齊提出在此時結盟,當然並非為了幫助袁烈,充其量的,他所想的,也隻是自己而已——又或者說,眼下的端木齊,至所以同意和袁烈結盟,其原因可能是因為他已經意識到了某種危機,又或者說,他需要袁烈的幫助。

雖然貴為一國的太子,雖然擁有著比端木陽更多的權力,可是,龍遊淺水,在被端木陽如此嚴密監視的情況之下,端木齊哪怕是有通天之能,想來也沒有辦法以端木陽的手裏全身而退。所以,他需要袁烈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