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齊月雯激動地淚流滿麵。

“我什麽都不知道的!我的身子這樣不爭氣,林叔和李嬤嬤根本不敢和我說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當年的真相,不能為父母報仇,甚至不能繼承父母的衣缽修習我們齊家的法術……姐姐,我……”

聲聲泣血,吳姮的眼眶也紅了,抱住齊月雯哽咽著慌亂地勸解:“別哭!姐姐回來了。姐姐會去學我們齊家的法術,也一定會找到當年的凶手親手為父母報仇雪恨!”

在吳姮溫暖的懷抱中,齊月雯漸漸緩住了哭聲,隻是臉上仍滿是淚痕。

她吸了吸鼻子,握住吳姮的手,壓抑著哭腔,堅定地起身說道:“姐姐,走!我帶你去朗月閣,爹娘的書房裏還留著不少妖怪圖鑒和法術書籍。等你學會了,咱們一定能找出當年的真相,為他們報仇雪恨!”

姐妹倆快步向著朗月閣走去,睿辰的身影從屋後閃了出來,他滿臉凝重地看著姐妹倆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麽。

靜默地在齊廉方和沈梨媛牌位前上完香,兩人來到書房。

雖然身體孱弱無法修習法術,但齊月雯一直渴望繼承齊家所學,找出當年的真相。這些年來,倒有大半的時間和精力待在書屋裏,閱讀父母留下的各類書籍,連哪個位置放的哪一本書都摸得一清二楚的。

她來到書架的西南角,想將這裏放置的法術入門書籍撿出來給吳姮看。

“咦?”她奇怪地看著放錯了位置的書籍。

“怎麽了?”吳姮也隨同看過來,齊月雯搖了搖頭,“許是我記錯了,這兒放的是劍術書籍……”她驚疑地說道。

吳姮倒是很感興趣,她在逍遙派主修的就是門派劍術,一手劍術使得出神入化。此刻見到家族收錄的其他門派的劍術,也是興味盎然,掏出那本書認真翻閱了起來。

齊月雯退後兩步,看著滿滿當當的大書架,奇怪的感覺卻更重了。

“這些書籍的位置似乎都……”還不及她理出頭緒,一股莫名的刺痛從手腕處閃電般蔓延至她的頭腦中。

“哎呀!”她不由呼痛扶住腦袋,一股紫光從她眼前一閃而過。

吳姮連忙放下書本扶住她,焦急又心疼地問道:“月雯,你怎麽了?”

卻見齊月雯雙眼失神,目光呆滯,雖然很快恢複了正常,隻是麵無表情,冷淡地推開她起身:“無事!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你也快出去吧。”

說完就不管不顧匆匆離去了,徒留吳姮在原處,滿腹疑惑又不好阻攔。

默默立了片刻,吳姮隻得無精打采地走了出來。

“大師!”看見睿辰,她頓住腳步,合十雙手行了個禮,正打算離開,卻被睿辰叫住。

“請恕小僧多問,檀越二人既然久別重逢,好不容易能相攜來此拜祭亡父亡母,為何不過片刻便匆匆出來?”

“啊?”吳姮萬萬沒想到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的睿辰竟然莫名關心起這些瑣事,一時震愣在當地。

但她一向爽快,又感念前日相救之恩,於是搔了搔頭,老老實實地回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剛剛在爹娘牌位前上完香,月雯還說著要帶我去書房找些書給我,卻忽然說身子不舒服要回房休息……”

“那之前你們在做什麽呢?”睿辰追問道。

“啊!”吳姮回想起來:“就……月雯說帶我去書房找些法術書籍來看,但是似乎記錯了書籍的位置,那兒放著的都是劍術書籍。然後她就不知怎的,忽然冷淡了下來,說要回房休息了。”

她滿臉疑惑:“月雯是記錯書籍位置生氣了嗎?可是這沒什麽啊,我經常記不住……”

恰好這時李嬤嬤也經過此處,聽得這話生怕兩姐妹間起了嫌隙,便插嘴道:“定是前兒那妖怪來時,妖氣加重了小姐的病。”

李嬤嬤說著愛憐地看了看吳姮:“她一向最思念老爺夫人和大小姐你了。若不是身子不適,定不會這樣和你說話的,你別放在心上啊。”

她又深深地歎了口氣,接著說道:“自十八年前那場大禍後,月雯就一直體弱多病,附近的醫生道士都看了個遍,都隻說……”

不及說完,李嬤嬤已是淚流滿麵:“都隻說,她也撐不住幾年了。大小姐,您回來了可太好了,隻看她年小體弱的份上,別輕易同她計較吧!”

吳姮雖知道妹妹身體虛弱,卻第一次知道她的身體竟已孱弱到如此地步,於是忙細細向李嬤嬤詢問齊月雯這些年的病況,更不會與月雯計較什麽,二人竟也沒注意睿辰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是夜,萬籟俱寂。

齊月雯一臉冷漠的悄聲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朝著朗月閣走去。

與此同時,李嬤嬤躺在**,反複回憶起今日白天吳姮說起的同齊月雯在書房的情況,越想越覺得奇怪:“小姐一向最體貼人了,即便身子一時不適,也不至於這樣對大小姐啊?”

翻了個身,又想起齊月雯因為體弱不能修習法術,便整日待在書房看書,她越想越不對勁:“月雯從小便記憶驚人,過目不忘,按理說也不會記錯書籍的位置啊?”

思來想去都覺得匪夷所思,她終於按捺不住起身,來到齊月雯房間想要找她談談。卻隻遠遠瞧見齊月雯身穿黑衣,從屋內離開的身影,這更加重了李嬤嬤的疑慮。

她思慮再三,終於滿臉凝重地跟了上去。

齊月雯來到朗月閣內,直奔齊父齊母過去的房間,翻箱倒櫃不知在找些什麽。

李嬤嬤慢了一步跟進來,看見她這樣不知輕重地翻倒舊物,也顧不上奇怪,“哎呦”一聲連忙上來阻攔。

“小祖宗!這是做什麽呀?這些舊物哪裏禁得起這樣的折騰,你再弄亂了位置,更何況你的身子如何做得了這種重活?你想找什麽和我說,我給你找就是了……”

“齊月雯”先還是一驚,聽到這話也不作掩飾,轉過身來。

紫色雙眸狠厲地盯住李嬤嬤,伸手扼住她的喉嚨,粗聲粗氣地逼問道:“說的也是!她這個小不點哪裏知道當年的事情……說!當年齊府的寶物都藏在哪裏?”

李嬤嬤被扼住喉嚨,幾乎說不出話來,隻是勉強吞吐出斷斷續續的幾句:“齊府……哪有什麽……寶物……小姐,不,你,你不是小姐……”

“齊月雯”耐心盡無,加大了手上的力氣:“少廢話!不想死就老實點交代出來!”

李嬤嬤被扼地點起雙腳,窒住呼吸,滿臉通紅,兩眼都凸了出來:“我……什麽……也,不知道!你……放過,小姐,有……什麽,衝我……來。”

“齊月雯”一臉冷漠,見她一副誓死不說的架勢,氣道:“廢物!不願意說你就去死吧,大不了我慢慢找!”

說著揮手將李嬤嬤甩落在地,李嬤嬤撞到床頭,登時暈了過去。

“齊月雯”凝聚起妖力,就準備往她頭上擊去。

一枚香板朝她飛來,正點在她額頭正中,她纖細的身子裏發出詭異的男聲,“啊”一聲痛呼,整個人飛撲出去摔倒在地。

睿辰一擊攔下“齊月雯”的攻勢,連忙來到她身旁。見她虛喘連連,已無反擊之力,卻又不得不顧及齊小姐的身體,隻能喝道:“雨妖!還不速速從齊小姐身上出來!”

“齊月雯”一陣咳嗽,揚起詭異的笑臉,聲音靡靡:“如何?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難道聖僧忍心讓這齊家小姐命喪於此?”

睿辰雖然佛法高強,一時竟也不敢做些什麽。

此前他偶然見齊月雯將藥倒在窗外,心生疑惑之餘便多注意了幾分,今早從吳姮處探聽得她性情忽變的消息,更覺奇怪。

方才又親眼見她凝聚起妖力,他便更確定那雨妖並未死絕,而是乘勢附在了齊小姐身上的什麽物件上。

如今想要驅除倒也不難,隻是不知道那妖怪究竟藏身於何處。想到這裏,他為難地打量著齊月雯。

“齊月雯”見他如此,笑容更盛,軟著腰起身,逗弄起他來:“常聽人說的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不知聖僧與我之間又有什麽規矩要守呢?”

聲音愈發婉轉妖媚,說話間,一雙玉手纖纖朝著睿辰的心口摸去。

睿辰雖不受它蠱惑,但到底未經過多少世事,兩頰通紅閃身避開。

“齊月雯”連忙乘此機會,想要向屋外逃去。

睿辰道了一聲“阿彌陀佛”,一麵拋出木缽攔住雨妖,一麵念起心經試圖驅逐雨妖。

“齊月雯”的臉色幾經變換,終於恢複了一絲清明,掙紮著喊出口:“大師……手串!”

睿辰低頭看去,她右手衣袖內果然露出半截紫色珠串,瑩瑩微光閃爍。情況危急之下,也顧不得什麽男女授受不親,連忙挑斷她腕上的珠串。

珠子“啪噠啪噠”地滾落開來,齊月雯頓時支撐不住身子倒了下來。

睿辰隻得羞紅著臉抱住她,將她送回房間安置,先請了吳姮師姐妹前來照顧,又去請無崖子師徒去看置李嬤嬤。

一番折騰後總算能重新回到齊月雯的房間,吳姮紅腫著雙眼悄悄起身示意柳箐箐留下,又請他來到外間:“請大師見諒,月雯剛剛醒了才睡下。”

沉默片刻,終於脫口而出:“大師!”聲音顫顫帶著哭意,“剛剛月雯醒來咳嗽了好久,我根本不敢讓她看見帕子上的血。我真怕……”說著已是泣不成聲。

睿辰默然不語,望向內間的屏風,回想起剛剛遙遙一見時齊月雯慘白的臉,終於下定決心開口道:“齊小姐本就為當年之事所累,如今又為這雨妖的妖毒所侵,恐怕命不久矣。”

見吳姮臉色驚變,他又連忙說道:“小僧所在門派有一佛門聖物聖菩提,據傳可以消弭世上所有妖鬼餘毒……”

吳姮此刻一心隻想救回妹妹,聞言立刻跪下來祈求道:“求大師帶我去你們那,隻要能讓月雯身體康複,讓我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睿辰趕緊扶起她:“阿彌陀佛,檀越不必如此,我帶檀越和齊檀越去便是了。”

吳姮激動得也連連念起“阿彌陀佛無量天尊”起來。

睿辰隻是在心底歎了口氣,不敢想象自己吐露出這消息究竟是對是錯。

如此眾人又在齊府修養了半月有餘,在睿辰和無崖子的幫助下,齊月雯的身體總算有所好轉,勉強可以出行,吳姮便開始收拾行囊,準備出發前往世空寺。

因著柳箐箐也是撒嬌撒癡地鬧著定要隨師姐上路,吳姮拗不過也隻得隨她去了,便拜托林叔將自己恢複記憶,要陪妹妹尋醫療傷,一時不得回去的事情捎信告訴師父。

無崖子道法雖說深淺莫測,但醫道精通,左右他也是走南闖北不定去路的人,於是便收了銀子答應護送著齊月雯四人一段路程。

於是齊月雯含淚辭別李嬤嬤和林之道,六人一同向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