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之後，張長順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喂，黃三姑，李一凡那小子好像知道了什麽。”
那邊傳來一個嘶啞低沉的女聲。
“他能知道什麽？”
“他好像知道村裏的風水不好，是因為你在我家設的那個風水局的緣故。”
“哼，風水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他知道了又能怎樣？說出來誰會信他？”
隨後她反問道：“那小子不是在外麵上學嗎？怎麽突然回來了？”
“好像是他身上的詛咒解除了，奇怪，當時你不是說這小子必死無疑嗎？他怎麽又活著回來了？”
“哼，算這小子命大，詛咒弄不死他，我黃三姑必定有法子，讓他死無葬身之地，我要讓他們李家的人死光死絕。”
黃三姑咬著牙說的這些話，讓張長順從內心感到一股寒意，太狠了。
“那個……三姑，好歹這小子的爺爺也為俺們村做了不少好事，不必做這麽絕吧。”
“你懂個屁。”黃三姑罵了一句。
“當年黑龍王砸了我的招牌，讓我顏麵盡失，這口氣我一定要出，別以為那老東西死了事就完了，他們家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對了，已經這麽多年了，那個風水局即將成型，這段時間你給我小心點兒，在這個局成型之前，盡量別去招惹這小子，這小子跟他爺爺一樣，就是頭倔驢，惹急了什麽事兒都幹得出來。”
“哎，哎，我明白，三姑放心。”
而此時，我和靈兒已經回到了家，我媽正在院子裏洗衣服。
“媽，奶奶呢？”
我懷裏還揣著那顆靈芝，我決定去問問奶奶認不認識這東西，奶奶見多識廣應該知道。
“在屋裏呢。”
我去了奶奶的房裏，一看並沒有人。
“剛才還在屋裏呢，額，可能去二樓閣樓了。”我媽說著朝著二樓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讓靈兒在這等著，一個人去了二樓閣樓。
剛一上二樓，就聞到一股焚香的味道。
推開閣樓的門，果然看到奶奶正跪在一個蒲團上，閉著眼睛雙手合十。
而在她麵前的牆壁上，掛著的是爺爺的那副畫像，畫像前還擺著一張小桌，上麵放著幾盤水果。
這場景有些怪異，一般拜菩薩拜神才會上供品，而祭拜死去的親人，一般是燒紙。
奶奶這個樣子，倒像是把爺爺當做神來拜。
“奶奶……”我喊了一聲，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
奶奶沒有睜眼，隻是說了一句：“你來了。”
“奶奶，你這是祭拜我爺爺呢。”我朝著爺爺的畫像看了一眼，雖然是畫像，可爺爺的雙眼炯炯有神，像是活的一樣。
想起爺爺，我心裏一陣難受，尤其是想到他為我受的那些苦。
奶奶終於睜開了眼。
“我哪有資格祭拜你爺爺呀，隻是緬懷一下哀思罷了。”
我趕緊也在奶奶旁邊的蒲團上跪了下來，給爺爺磕了三個頭。
奶奶轉頭看向我，她的頭發花白了許多，臉色也日漸憔悴。
“孩子，你想你爺爺嗎？”
“想，特別想。”我說道。
“奶奶，我爺爺是不是還活著？”我問道。
奶奶一愣，可能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
“奶奶你告訴我，我爺爺是不是還活著？”
奶奶怔怔的看了我幾秒，歎了一口氣，目光又緩緩的看向爺爺的畫像。
“你爺爺確實死了……但又沒死。”
啊？我懵了。
“唉，你爺爺這樣的人哪會真正的死啊，每一次死亡對他來說，都是一次重生罷了。”
奶奶這句話飽含深意，可我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這話什麽意思。
胡小月曾說過，要想知道爺爺的事情，得從奶奶這裏打開突破口。
今天這個氛圍還不錯，很適合長談，我決定好好問問奶奶，但又不能太直白，得委婉一點，免得刺激到奶奶，她什麽都不說了。
“奶奶，你，你恨爺爺嗎？”我一邊斟酌著一邊問道。
奶奶苦笑一聲。
“恨？我做了那麽多錯事，哪有資格恨他呀。”
“那……那你恨洛萱嗎？”
提到洛萱，奶奶的心緒明顯有些觸動。
“以前確實恨她入骨，因為她搶了我的男人，可後來才發現，不是她搶了我的男人，而是我搶了她的，我根本沒資格恨。”
“可是她卻恨你。”我說道：“奶奶，我背後的那個狐狸頭就是洛萱的陰魂凝結而成，雖然現在詛咒解除了，但當時她魂飛魄散的時候，曾說過，是你把她和爺爺害成這樣的，你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她還讓我幫她做三件事兒，其中一件就是替她……殺了你。”
奶奶的表情變得淒然，她閉上了眼睛，幾分鍾之後才又緩緩的把眼睛睜開。
“她，真是這麽說的？”
我點頭。
“奶奶，你和爺爺還有洛萱之間到底怎麽回事兒啊？現在那詛咒已經解除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嗎？”
奶奶抬起蒼老的手，摸了一下我的頭，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
“凡凡長大了，這個劫難也度過去了，沒有什麽不能說的，你想知道什麽？奶奶都可以告訴你。”
我心中一喜。
不等我問奶奶又說道：“關於你爺爺，我和洛萱之間的事情，其實也沒那麽複雜。”
“當時我還年輕，情竇初開，對你爺爺一見鍾情，你知道我們柳家尊貴，想攀附我們高枝的人多的是，國內大家族的子弟可以說是任我挑選，但我都不喜歡。”
“我就是喜歡你爺爺。”
奶奶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溫柔，陷入回憶。
我想盡管情路坎坷，但她和爺爺年輕時的那段時光一定很美好。
“要說你爺爺，也算不上出眾，當時啊，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陰陽先生，可他身上就是有一種魅力讓我折服。”
“我看他第一眼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哪怕是舍棄了女人的尊嚴和矜持，也要追隨於他。”
“但這件事遭到了我家族的反對，尤其是我的父親，柳家的家主，他先是好言勸說，後來又以死相逼，可無論他用什麽方法，都無法讓我放棄對你爺爺的愛，哪怕最後他跟我斷絕父女關係，將我趕出了柳家，我也在所不惜。”
“讓我傷心的是你爺爺的態度，我都那樣倒追著他了，可他就是不肯鬆口，他說他已經有心愛的女子了，我問他那女子是誰，他就死活不說，我就認定他是在敷衍我，在騙我。”
“後來我才知道，你爺爺沒騙我，他確實早就有了喜歡的人，之所以不敢說出那女人的名字，是為了保護她。”
“那個女人就是洛萱。”奶奶臉上的溫柔消失不見，變成了淒涼。
“我在認識他之前，他就已經和洛萱在一起了，是我突然闖入，我才是那個搶別人男人的人。”
“你爺爺用盡各種辦法想讓我離開，最後都失敗了，除非他說出他心愛的女子是誰，否則我是不會走的，可他始終不說。”
“當時我也傷心至極，幾乎已經有些絕望，可突然那時候發生了一件事兒，讓我們的關係有了轉機。”
“當時黃河裏有一條蛟龍作祟，傷了不少兩岸的村民，各地的陰陽術士紛紛趕去黃河收服那東西，可最後都折損在那東西手中，就連你爺爺也受了傷。”
“而我挺身而出，拚盡全力與那蛟龍大戰三天三夜，終於將它斬殺，而我也身受重傷，奄奄一息。”
“你爺爺大為感動，我趁機提出讓他娶我，那些陰陽術士和被救的村民，認為我斬殺惡龍有功，所以都求你爺爺答應我的請求，隨了我的心願。”
“你爺爺騎虎難下，最終他還是答應了。”
“就這樣我們成了親。”
這些事情我曾聽老趙講過，但現在聽奶奶親口講述，又有了很深的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