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這些事,就是為了說服她,讓她不要說什麽對燕茵茵不利的話?

他還以為,她是當年那個,隻要給一點甜頭,就心甘情願為他奮不顧身的人嗎?

秦紛繁冷笑一聲,驀的從他手中奪過噴霧:“燕總放心,我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至於換藥這種事,就不勞煩您了。”

她將藥瓶“砰”的放在桌上,站起身指著門口:“我要先去洗個澡清洗一下,麻煩你出去。”

赤棵裸的趕人。

她的臉色變得太快,以至於燕澤陽都沒反應過來,人就被驅趕出去了。

門在眼前合上。

燕澤陽冷著一張臉,死死地盯著門,眸中閃過憤怒的光芒,幾乎是抬手就要砸門。

手抬起,卻又遲遲沒落下去。

他竟然會被她牽動了情緒,真是見鬼!

火氣一下子消散。

燕澤陽攥緊拳頭,驀然轉身大跨步離開。

燕茵茵正等在樓下,看見他下樓,滿臉怒意,原本想說的話一下子吞了回去:“哥,要不要我上去看看嫂子?”

“不用了。”他的聲音將至冰點。

“哥你是不是和嫂子吵架了?我還是上去勸勸嫂子吧。”燕茵茵體貼的說,心裏想著去看秦紛繁的笑話,腳步輕快了幾分。

走到房門口,她伸手去拉門把,不知道是門沒有關緊,還是彈開了的緣故,隱約露出一條小縫,足以讓燕茵茵看清眼前的情形。

醫藥箱,還有秦紛繁紅腫的手腕。

她坐在**,盯著手中的藥瓶發呆。

燕茵茵驀的攥緊拳頭。他們剛才不是在吵架,而是在幫她擦藥嗎?

什麽時候起,他們的關係已經變得這般親密了!

燕茵茵眼裏閃過恨意,按在門把上的手用力抓緊,然後猛然將門關緊。

她走到保姆房間,保姆在樓下打掃衛生,鑰匙就掛在床頭櫃上。她取了鑰匙來,輕手輕腳的來到秦紛繁房前,緩緩把鑰匙塞進鎖孔。

聽到請問的“哢嚓”聲,她勾起一抹笑容,悄無聲息的將鑰匙放回保姆房間,就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下了樓。

“哥,剛才輸了比賽,我心情不太好,你陪我出去逛逛吧。”燕茵茵看燕澤陽情緒恢複了一些,拉著他的胳膊撒嬌道。

她知道,隻要她的要求不過分,燕澤陽都會答應的。

果然,燕澤陽點點頭同意了。

燕茵茵笑靨如花的拉著他往外走,在門口時,回身看了一眼樓上緊閉的房門,嘴角勾勒出一抹冷意。

聽到外麵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秦紛繁原本直挺挺的腰才像是失去了支撐的力量般,頹然坐在了**。

手肘不自覺碰觸到了床板,尖銳的疼痛讓她倒吸了口涼氣。

低頭看去,卻發現不知什麽時候手肘上被劃破了皮,血已經凝結了,暗紅色看上去有點觸目驚心,隱約還能看見裏麵的木屑。

沉默片刻,她起身去藥箱拿酒精。

不管怎麽樣,人總是要先對得起自己,不能拿身體作為賭氣的本錢。

取出酒精燈和藥棉,她用鑷子捏起藥棉,費力點燃酒精燈,放在火上烤了烤,想要先消消毒。

平時不用左手,真到用起來才發現不方便。

隨便在酒精燈上烤了幾下,秦紛繁就覺得手臂酸軟的厲害,肌肉有點打顫了。

歎了口氣,秦紛繁放下鑷子,準備等一會再找保姆上來幫她擦藥。

誰知手剛一放鬆,手臂就撞到了酒精燈,“啪”的一聲倒在了桌子上!

不偏不倚,那火點燃了放在桌麵上的文件,瞬間將一疊文件灼燒起來。

著火了!

秦紛繁第一反應就是隨便拽了件衣服去撲,然而平時未曾來得及打理的散亂文件,此刻就像是這火焰的幫凶,任憑它吞噬著自己,越來越大。

衣服被點著。

火舌呼嘯著想要吞噬她的手指。秦紛繁急忙扔掉衣服,慌亂的後退了幾步。

她轉身就往浴室跑。

用水,用水一定可以撲滅這場小火的!

火焰燒焦物體的氣味撲麵而來,秦紛繁跑出浴室的時候,火已經吞到了她的眼前!

盆中的水此刻在已經蔓延到天花板的火光眼中,簡直就是個笑話。

秦紛繁咬咬牙,索性將盆裏的水全部潑在身上,然後從浴室拿了濕毛巾,捂住了口鼻就往門口跑。

使勁一拉!

門不知為何,竟然從裏麵拉不開!

“救命!有沒有人聽得見,救我!!”

秦紛繁來不及細想為什麽門偏偏在此時拉不開,隻能拚命的敲著門,希望有人可以聽見她的呼喊。

然而一個人都沒有。

她聽到了外麵雜亂的腳步聲,和火苗在耳邊劈裏啪啦作響的聲音雜糅在一起,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

煙已經飄出去了,所有人都知道已經失火了,他們在四處逃竄,卻沒有一個人來救她。

身體被明亮的火焰照的通紅,捂著鼻子,煙也不斷的往鼻子裏竄,讓秦紛繁不斷的咳嗽起來。

意識也在煙霧中漸漸模糊。

秦紛繁手指死死抓著門,滑下了幾道痕跡,從一開始的拚命敲門到有氣無力,炙熱的火焰讓她無力掙紮,手臂緩緩垂落下去。

要死了嗎?

明明好不容易有機會重來一次,卻隻能走到這裏了嗎?

不甘心啊,她不甘心。

秦紛繁的眼前仿佛又出現了大片大片的血紅,好像有溫熱的鮮血順著手掌心流淌下來。她瞪大了眼睛,看著明明潔白無瑕的手心,卻好似看見了自己死亡時的樣子。

仿佛記憶深處某個不願觸及的部位被擊中了,不適的感覺衝擊著她脆弱的胃和大腦。

秦紛繁痛苦的彎下腰,雙膝緩緩跪在地上,手撐著地麵,努力抗拒著撲麵而來的困意。她知道,要是她一閉上眼睛,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肚子裏的孩子才不過兩個多月,還沒有動彈的跡象,可她卻仿佛能感受到此刻肚子裏孩子的動靜。

幾乎是瞬間,秦紛繁從昏沉中清醒。

她可以死,但孩子不行。

如果她重活一世的代價,是害死這個孩子的話,那她寧願沒有活著。

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讓她跌跌撞撞的站起來,將門砸的框框作響。門上的滾燙此刻已經完全感受不到了,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隻有一個念頭。

她絕不能死!

“砰!”

門突然被重重撞開。

巨大的衝擊力讓此刻已經癱軟的秦紛繁後退數步,眼見要摔進火堆裏。

一隻大手將她攔腰撈起,緊緊摟入懷中。

力氣從未有過的大,仿佛珍寶失而複得般,連骨頭都能揉碎嵌入身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