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紛繁眼中並無任何刺探或者好奇的神情。
與其說她是在問,倒不如說她是在靜靜等待一個回答。
燕澤陽忽然有種時空交錯的感覺,好像當年那個一直安慰他,說會和他一起出去的小女孩,此刻出現在了眼前。
他的心口像是被重重打了一拳,張口連聲音都變得沙啞:“你想聽什麽?”
“你口中的阿月,難道不是當年和你一起被綁架的女孩嗎?”既然已經來到這裏,秦紛繁就做好了坦白一切的準備。
她站起身,走到燕澤陽麵前,抬頭看著他:“你知不知道,你常在睡夢中喊阿月的名字。”
燕澤陽恍神。
那是他心裏的劫,努力不去想起,卻不知這根刺已經在心底這麽深的位置。
“這個阿月是誰,能告訴我嗎?”秦紛繁頓了頓,“這對我很重要。”
燕澤陽沉默片刻,薄唇輕啟:“確實是我在多年前這起綁架案中,遇到過的女孩。”
果真如此。
垂在兩側的手攥緊。
秦紛繁深吸了口氣,努力克製聲音中的顫抖:“那現在她在哪裏?”
“我已經找到她了。”
秦紛繁身體一震。
下一刻,卻從燕澤陽口中聽到了另一個人的名字:“她就是江月。”
江月?
“你確定是她嗎,她親口告訴你的?”難不成,這世界上,真的有被同一時間綁架的,兩個阿月嗎?
燕澤陽眼神灼人:“沒有,她不記得了。當年她落入海中,被人好心救起,送去了孤兒院,卻失去了當年全部的記憶。”他頓了一下,“不過我見過她五六歲時的照片,和我記憶中的那個女孩一模一樣。無論是年紀,還是她的容貌,甚至是她送去孤兒院的時間,都能吻合。更何況她的名字中,也有月這個字。”
“就因為一個月字?”秦紛繁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我去問過孤兒院的院長,她說在江月被送來的時候,就已經什麽都不記得了,問她名字,隻說記得一個月字,後來才跟了院長的姓。”
燕澤陽眉宇間染了幾分愁緒。
看來江月“記不得”這件事,對他打擊很大。
秦紛繁扯了扯嘴角,從齒縫中擠出一聲冷笑,卻沒再繼續說江月的話題。
她轉過身,再度走回到鐵箱子麵前,細細的查看當年的事情,全部看完了,事情也拚湊齊了,加上之前宋懷對她說過的一些,秦紛繁才算是完整的了解了這件事。
可她腦海中還是一片空白,一點都沒有關於這件事的記憶。
難不成真是她誤會了,當年她的綁架案,和L國一點關係都沒有?
秦紛繁心裏掩飾不住的失望。
本來還以為能從中證實自己的身世,還有那段無論如何也想不起的回憶,可現在看來,這一趟不過是徒勞。
秦紛繁錘了錘酸痛的腰站起身:“讓我想想吧,有點累了,我想先去休息。”
宋懷將新聞全部收攏在一起,重新放回到箱子中鎖好:“住的地方我已經安排好了。”
說完他掀開簾子,先一步走了出去。
帳篷內一時就剩下他們二人。
燕澤陽淡漠開口:“你為什麽一定要千裏迢迢來查這件事?”
“我來自然有我的道理,不過現在還一時沒有找到證據,等我確定了,或許會告訴你。”
秦紛繁現在想到阿月這個名字就頭疼,看見他就忍不住會有各種聯想,迅速偏開視線,跟著宋懷走出去。
燕澤陽看著她的背影,眸中寒光更甚。
秦紛繁感覺後背涼颼颼的,總好像有視線一直盯著她,但回頭卻又見燕澤陽一直專注於看郵件,更是一陣寒意。
走到酒店門口,她終於沒忍住開口:“宋懷,這裏是不是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啊?”
宋懷用詭異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你信這些牛鬼蛇神嗎?”
“也不能說信……”秦紛繁遲疑道,“隻是總覺得這裏太亂,陰森森的。”
“確實很亂,所以晚上如無必要,不要外出。”宋懷走到前台,“兩間房。”
“等下!”
秦紛繁插嘴,指了一圈:“我們是三個人。”
宋懷瞥了燕澤陽一眼。
燕澤陽沒說話,隻是眉宇間越見清冷。
宋懷了解好友的脾氣,便抬手攔住正要登記的前台,轉頭看向秦紛繁:“你想好了要自己一個人住?這裏晚上可是亂的很,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
前台剛想開口說什麽,被後麵燕澤陽冷冷一眼掃過,又迅速把話吞了回去。
秦紛繁想到剛才背後涼颼颼的感覺,打了個寒顫,臉上閃過猶豫。
“兩間房。”
宋懷已經替她做了決定,秦紛繁緊了緊衣服,在心裏暗自說服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和燕澤陽同住了,更何況做都做過了,現在還有個孩子,還有什麽好矯情的。
在心理暗示一番後,她果真釋然了不少,拿了房卡就往房間走。
宋懷在後麵拍了拍燕澤陽的肩膀,轉身去了另一個屋子。
兩人前後進屋,秦紛繁打開燈。
已經是最貴的房間了,但格局還是比她想象的小很多,頂多也就S市最普通標間的配置。
她倒是不在意,回身瞄了燕澤陽一眼,見他表情淡然,完全沒有一絲嫌棄的意思,心裏暗暗吃驚。
“這裏有點小,你能住的慣嗎?”秦紛繁走進去,環視了一圈,開口問道。
“挺好的。”
燕澤陽的視線落在唯一一張大**,發自心聲的說。
秦紛繁將包扔在桌子上,走到床邊,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竟然隻有一張床,頓時麵色微曬:“這個宋懷,開房也不問清楚!”
說完又覺得開房兩個字簡直是太曖日未了,急忙掩飾般的咳嗽了一聲:“我先去洗澡!”
說完頭也不回的跑進了浴室。
難得看見她害羞,燕澤陽眸中閃過一抹笑意,回到桌前打開電腦,準備看下助理剛來的新合同。
桌子太小,隻聽到“啪嗒”一聲,秦紛繁放在桌上的包掉在了地上。
一枚銀鎖順著包滾落在地上。
燕澤陽撿起東西,順手拿起銀鎖,手指一碰到蓋子,便滑開了,看見了裏麵的那張照片。
他麵色變了變,險些將銀鎖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