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婢女一臉豔羨,對著錦屏解釋道:“還用說,自然是向七公子去炫耀啦,要知道九姑娘可是七公子手把手照顧大的呢?”
錦屏愣了愣,衛厭那人還能兼職奶爸嗎?
“等等,那七公子和九姑娘的生身母親呢?”
婢女擺了擺手,“嗐,柳姨娘紅顏薄命,生下九姑娘後就撒手人寰了。”
錦屏沒想到,衛厭竟自幼失恃。
婢女捏著錦屏搓好的第二片樹葉,歡喜地把不住嘴門,禿嚕道:“說起來都是可憐人,要不是七公子自幼展露奇才,從而得到先家主庇護,隻怕這日子也不好過呢?”
看起來,都是不可回首的往事。
錦屏努了努嘴,繼續沉浸在錯樹葉的活計中,爭取做到清水塢人手一片,卻忽然又被去而複返的玉蘭叫走,“這是去做什麽?”
玉蘭:“九姑娘喜歡你,所以想帶你去見見七公子,這可是好事,能被九姑娘認可錦屏你也是很有能耐的。”
錦屏有些為難,“可是玉蘭姐姐,三姑娘不準我出去啊。”
玉蘭也是靈活應變的,“三姑娘不準你一人擅自出院,可沒說不能跟著九姑娘出去啊,走吧。”
對於明杆院來說,前腳送走麵色鐵青的衛大夫人,後腳這院門又被敲響了。
衛十四磨了磨牙,重重前去打開門,犀利的眼神跟刀子一般……猛然收回來,“九姑娘,您怎麽來了?”
衛蓉眉眼彎彎,笑得無害無辜,右手藏在身後,左手則指了指院內。
“公子在呢,姑娘請。”
衛蓉歡喜小跑進去,腳上的銀鈴發出清脆的聲響,讓沉浸在籌謀裏的衛厭猛然醒來,“蓉兒?”
衛蓉半彎著腰身,眼神難得狡黠,特意將左手也背在身後。
院門口,緊隨其後的玉蘭淺笑著跟上去,再之後的身影讓衛十四眼睛猛睜,甚至做著口型‘怎麽來了’?
錦屏無辜攤手,她這是被九姑娘拖過來的,她能有什麽辦法?
院子裏。
不等玉蘭解釋,衛厭就已經明白,“蓉兒是要哥哥猜謎?”
衛蓉重重點頭,一臉期待。
衛厭眼神掃過衛蓉身下斜影,那物件有些輕巧,被衛蓉一手捏著,看模樣約莫是,“蝴蝶?”
衛蓉得意一笑,賣著關子將右手從身後伸出來,晃了晃手上那片無色銀杏葉。
衛厭也看得入神,伸手緩緩接了過來,仔細摩挲之後舉起來對著太陽瞧看,失去銀杏葉肉和顏色,卻也顯現出葉子獨特的脈絡。
讓人感受到自然的鬼斧神工。
“天然去雕飾,果真是非同凡響,”衛厭抬眼,“蓉兒,這是你做的麽?”
衛蓉重重搖頭,抬手指了指身後,還不忘指了指腳腕上的銀鈴鐺,微微抬腳就發出清脆聲響。
衛厭心神一動,蓉兒不能說話,這銀鈴鐺倒是極好的用處,也讓蓉兒無論身在何處,都有聲響伴隨。
於是他抬眼,正好對上進來的熟悉身影,不由得眼角微抽。
他就說,能有這般奇思妙想的,還能是誰?
錦屏暗暗翻了個白眼,當她愛過來當顯眼包麽,還不是情勢所逼。
衛蓉卻已經跑過去將錦屏拽到衛厭麵前,一臉的與有榮焉,還不忘拍拍錦屏手背,指了指輪椅上的衛厭。
很好。
當真天真善良的衛蓉,不論是衛厭還是錦屏,都拿出了看家本領逢場作戲。
“在下錦屏,給七公子請安。”錦屏咬著牙福身行禮,心裏頭都恨不得拿針紮小人,還敢受她的禮,衛厭你死定了!
衛厭輕咳一聲,雲淡風輕的受禮後道:“不必多禮,你就是蓉兒很喜歡的錦屏吧,抬起頭來讓本公子瞧瞧。”
嗬,我都行完禮了,你衛厭還在假模假樣‘不必多禮’,我給你臉了啊。
對於站在最後麵看戲的衛十四來說,他能清楚感受到錦屏後輩一僵,一想到兩人私下相處,衛十四就忍不住想笑出聲。
不得不說,此情此景可比踏雪被蜜蜂蟄了,還要有趣!
錦屏卻還在忍著,故作緊張地抬起頭來,眼神與衛厭對上的一瞬,那殺意都蓬勃而出。
衛厭大手扣著扶手,愣是強忍著笑意,淡然的道:“大善,眼明心正,有你跟在蓉兒身邊,本公子很放心。”
衛蓉也重重點頭,笑著看看哥哥,又看看錦屏。
院子裏的和諧還是被敲門聲敲碎,衛十四搓了搓腮幫子去開門。
來人上氣不接下氣,“九姑娘可在,宴席已經在安排,九姑娘也該回清水塢梳妝打扮。”
都不用衛十四傳話,院子裏的人也聽得清楚。
玉蘭忙跟著衛蓉匆匆離開,臨走前錦屏卻被衛厭叫住,衛蓉握著錦屏的手比劃一通,玉蘭也小聲道:“九姑娘讓你別怕,七公子是好人,想來就是想多問問九姑娘近況,你如實回答就好。”
“對了,待會你可要老實回清水塢,別耍花招。”
錦屏就這麽可憐兮兮地被留下了,衛十四忍俊不禁地抬手關門。
轉過身就看見錦屏毫不客氣坐到石椅上,甚至嫻熟指使公子給她倒茶。
也無旁人,衛厭一想到方才錦屏規矩行禮,就忍不住發笑,氣得錦屏更加火大,“你還笑,我告訴你,要不是為了你妹妹,我早就當眾把你拉起來,然後自己坐到輪椅上,順便告訴所有人你七公子身體好得很!”
“好,好,我不笑,我不噗……”
“衛厭!”
衛十四抬腳進入廳中,取來早就備好的糕點送到石桌上,錦屏眼睛一亮,“衛十四,你孺子可教啊。”
有這積極態度,往後娶娘子可就輕易地多。
衛十四欲言又止,卻被衛厭抬手後退至大門旁。
衛厭將茶水遞過去,開口道:“方五姑娘,你可知從我大姑母被送走到今天,你遇到了多少回死劫?”
“死,”錦屏,不,又成為方奚雲本尊的少女眉頭微蹙,“難不成還是你那大姑母不死心?”
衛厭搖頭,“大姑母此番離開,和被驅逐沒什麽區別,想要你命的另有其人,隻是眼下有個機會能夠贈你一道護身符,你願不願意試一試?”
方奚雲吸了吸鼻子,似乎聞到了畫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