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杺的身體調養得很好,她從倫敦回來後,例假恢複正常,也不怎麽疼。上周六岑杺的例假剛來,到本周日肯定結束了。岑母每月熬薑糖水給岑杺喝,不會不知情。鄭教授怎麽會主動將房間布置成這樣,定是得到岑母的授意。

“嗯。”岑杺應聲,“昨天就沒有了。”

任伽奕了然,又問:“媽媽和嫂子有沒有跟你說過在這兒過夜要注意的事項?”

岑杺想了想道:“媽媽說要注意保暖,嫂子說晚上山裏冷,我們不要出門。”她不會撒謊,任伽奕覺得自己多慮了,拉高她的毛衣領,讓她去露台看柿子樹。

然而任伽奕忘了岑杺有一項信守承諾的好品質,岑杺答應過岑母和方聽楓的事不會說出來,可也不會實施。所以鄭教授白幫忙,任伽奕和岑杺出來住了五天依舊什麽都沒發生,岑杺舉手投足毫無變化。

岑母和方聽楓奇了怪,莫非岑杺對任伽奕沒有吸引力?那不應該呀。岑杺對那方麵似乎懂了一點點,隻有任伽奕能教她。這事關係著日後的婚姻質量,岑母必須問明白。

岑杺和任伽奕從山上回來的翌日下午,岑母趁任伽奕去人醫學習的間隙問岑杺:“你和伽奕在山上都做了什麽事?”

“白天在外麵寫生,晚上在房間裏看電影讀書。”岑杺說,“我們還和同學燒烤玩遊戲。”

研二的師姐前天晚上聯係民宿辦篝火燒烤宴,岑杺玩得開心。唯一不好的環節是師哥們講鬼故事,嚇得她拽著任伽奕早早回房間了。

岑母又細問了問。岑杺的回答全是與任伽奕在房間裏討論做手術或是電影的細節。這次寫生的經曆像是岑杺和任伽奕外出度假,每天晚上有相擁的溫馨,沒有岑母想的旖旎情節。

“媽媽跟你說的那些,你都忘了呀。”岑母心急,閨女咋就是不開竅呢。

“……沒有。”岑杺微紅了臉否認,支支吾吾道:“我有問過他。他說陌生的地方會讓我有不安全的感覺。”她一想到問任伽奕那種問題,整個臉頰發燙。可是她答應了岑母,就要做到。任伽奕能把持住不容易。

岑母明白了,立馬有了新的密謀。

平安夜的前兩天,任伽奕和岑杺到達倫敦,在岑家人的見證下舉辦了小型儀式,按照英國的規定,正式登記結婚。

岑杺為任伽奕戴上婚戒那一刻,岑老太的心可算踏實了。

任伽奕從左手的婚戒挪眼看向岑杺,回想與岑杺相識的片段,竟覺得不那麽真實。那時他眼前的小姑娘冷漠難以接近,此時她猶如脫胎換骨般,將柔軟和陽光的一麵呈現出來,唇邊噙滿和煦溫柔的笑意。

岑杺牽著任伽奕的手指仔細觀察。銀色戒圈戴在細長的左手無名指上煞是好看,很合她的心意。她抬眸望著任伽奕粲然一笑,被任伽奕擁到懷裏印上一吻,這樣就真實多了。

岑家的小輩們抽空來參加儀式,比岑杺還興奮,圍上前道喜。家裏年紀最小的孩子也結婚了,可謂是圓圓滿滿。岑家多一樁喜事,少一樁心事,每個人都洋溢著笑容。岑老太瞧著一對璧人,眉目慈祥,此生再沒有遺憾。

岑父岑母等到這一天卻心情複雜起來,有激動有歡欣也有惆悵。嫁女兒和娶媳婦的心緒是不同的。好在岑杺婚後不離開家,岑父岑母的惆悵一掠而過,被喜悅取代。

方聽楓讓岑衍多拍幾張照片好發給原沐蕾和任昌聆。雖然今天不辦結婚宴,卻是正式的登記日。原沐蕾和任昌聆沒辦法來英國,看看照片也有安慰。不過任伽奕和岑杺回楠樟還要登記一次,原沐蕾和任昌聆不算有缺憾。

岑衍拍了岑杺和任伽奕的合照,將相機交給登記處的工作人員幫忙照幾張全家福,誰知方聽楓上台階時眼前發花差點兒摔倒,她被岑衍攔腰扶住,緊接著頭暈和胃不舒服。

岑母嚇了一大跳,忙讓岑衍帶方聽楓去看醫生。方聽楓飛倫敦前就不舒服,以為是感冒沒在意。岑衍可不能耽擱,帶著方聽楓去檢查了,隻能在晚上的派對上補拍全家福。

岑杺的堂哥出公差回來包下一家有名的餐廳為岑杺和任伽奕舉辦登記派對,同時也是岑家在聖誕夜前的家庭聚會,沒邀請外人。現場有對一高一矮的半金色半彩繪柴犬雕像,是岑杺的表姐專門找藝術家好友做的結婚禮物。這對雕像會運回國內放到新家裏。岑杺超級喜歡,拉著任伽奕在雕像旁拍張照片替換平板電腦的壁紙,主動親了表姐一下,是和任沁奕學的。表姐特吃驚,好長時間沒回過神來,逗樂了岑老太。

岑家所有親戚和岑母的娘家人都來了,餐廳裏觥籌交錯,玻璃窗外是倫敦塔,傍晚餘暉鋪灑進餐廳,平添浪漫情調。

岑杺換上仙氣十足的長裙,裙擺繡著金線海星,是她下午去訂製婚紗時挑的。任伽奕也穿著正裝,和她站在餐廳的觀景台俯瞰倫敦夜景。她朝下指向今晚要住的地方,側眸打量高挺朗儁的任伽奕,兩頰禁不住泛起紅暈。

岑母對岑杺進行最後一次詳盡的婚前講解,成不成功就看今晚了。任伽奕不知岑母的密謀,這處光線晦暗,他也沒瞧出岑杺的表情有一絲不自然,俯身親了親她,喂給她一塊夾心巧克力,她從舌.尖甜到了心尖上。

方聽楓和岑衍匆匆忙忙趕到餐廳,宣布一個好消息——方聽楓備孕成功,和岑衍晉升當父母了。岑家雙喜臨門,餐廳裏更熱鬧。岑父立即打電話通知岑衍的老丈人,互相賀喜,掛了電話和其他長輩喝出兩瓶紅酒,岑母攔都攔不住。

岑老太又添一重孫,一晚上樂嗬嗬,臨睡前用岑杺的平板電腦連上原沐蕾的手機與任家二老視頻見麵。兩位老姐妹是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像倆老小孩,任老爺子在一旁感歎不已。堂嫂沒見過岑老太情緒這樣外露,提醒老人們都別太激動。

八十出頭的老頭老太太哪兒料著還有緣見麵。任老太感歎一句科技發達就是好,逗得岑老太咯咯地樂。年輕人有的是好光景,自然不懂他們的心思。

岑老太和任老太分享添重孫的歡喜時,任老爺子急了。岑衍比任伽奕小四個月都升級當爸,任伽奕剛登記,離著生娃差一大截呢。任老爺子話裏有話地對岑老太說也想抱重孫,被任老太攆出了客廳。

岑老太知道任老爺子經曆過手術更心急抱重孫,可是岑杺的情況不適合馬上生孩子,她希望任家二老多擔待些,給岑杺多一點時間。任老太表示待岑杺絕對和親孫女一樣,這事順其自然,岑老太放了心。兩位老姐妹聊了好久,要不是堂嫂說隨時都可以見麵,任老太和岑老太非聊通宵不可。

岑杺和任伽奕今晚不在岑家老宅住,去岑父岑母年輕時待過的公寓住幾天。岑衍和岑杺出生後都在這棟公寓裏住過,有著童年記憶,岑杺對這裏相當熟悉。岑父原打算等租約到期將公寓賣掉,沒找到合適的賣家。岑母連夜托人將公寓打掃布置一番,添置了衣物。

岑杺離家前,岑母提醒她:“你馬上要當姑姑了,別掉鏈子。你答應我的事可別忘記。”

“……嗯。”岑杺微不可聞地應下,跟著任伽奕出了門。

岑衍開車送任伽奕和岑杺到公寓。岑杺帶著任伽奕上下樓參觀公寓,說著小時候在這兒住過的趣事,幾乎將岑母囑咐的話忘了。等到洗漱睡覺的時候,岑杺才想起來要做什麽。

任伽奕洗完澡從浴室出來,見岑杺換上真絲睡衣坐在床邊翻相冊。雖說倫敦的天氣不如岷城冷,公寓的暖氣也十足,可岑杺露出一雙雪白的細長腿不太合適。任伽奕擦著頭發皺眉,要不要再回去洗一遍。

岑杺抬頭迎上任伽奕漸漸沉邃的目光,心突地加快跳動,垂眸抿起長發掩飾慌張。真絲睡袍隨她的動作滑落一半,鎖骨和肩頭在燈光下越發白嫩。兩個字用來形容她特貼切——仙又欲。

任伽奕發覺自己的呼吸變沉,別開臉克製片刻,挪回眸問岑杺:“你買的這件睡衣?”

“……嫂子送我的。”岑杺拉起睡袍說。

方聽楓和岑母沒教岑杺做啥,隻讓岑杺換上這套睡衣在任伽奕跟前晃悠。她們不信任伽奕不動心。

任伽奕在忍耐,然而岑杺看他的眼神實在讓他克製不住,他沉嗓道:“你知道你這麽穿意味著什麽?”

岑杺記得岑母的講解,微紅著臉點頭,小聲說:“我對這裏很熟悉。”

任伽奕聞聲頓生一股燥熱,再鄭重地確認一遍:“你願意?”

“……嗯。”岑杺肯定應聲,音調很低,任伽奕聽得真切。

毛巾被丟進浴室的衣簍裏,臥室大燈關閉,床頭的壁燈投映出兩道糾纏的影子,相冊不知何時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