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放晴,任伽奕與岑家一起去墓園祭奠岑老爺子。岑杺對祖父去世已釋懷,不似先前步入墓園時抗拒,跟在任伽奕身側聽岑父說話,而後和任伽奕在岑老爺子的墓碑前多待了會兒。
樹下有微風拂過,天氣略涼。岑杺穿得挺暖和,任伽奕還是擔心她會受涼,環過她的肩說:“爺爺知道你來看他一定很高興,我們以後再回來看爺爺。”
“嗯。我和奶奶約定好了,每年都回來看爺爺。我也陪陪奶奶。”岑杺側倚著他抬頭問:“你會和我一起回來嗎?”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來。”任伽奕說,“我會盡量在爺爺的忌日前安排好時間陪你。”
岑杺點點頭,又在墓碑前待了幾分鍾和任伽奕離開了。
岑衍開車先送岑父岑母回家,岑杺想去公園走一走,岑衍在大伯母家附近的公園停了停車。
深秋季節裏的公園遍地暖黃落葉,不少人在草坪附近野餐散步。岑杺比較熟悉周邊的街道,牽著任伽奕的手從西邊往東邊走,要帶他去看看從前待過的特殊教育學校。
其實學校裏的生活對岑杺來說不是很美好的回憶,可她想和任伽奕分享,聊一聊不曾對其他人說過的感受。任伽奕放慢腳步跟著,聽岑杺講兒時的事,心想如果岑老爺子有心安排,他或許能早認識岑杺許多年,隻是不知道岑杺那時會不會喜歡他。
兩人還沒走到公園出口,一隻短腿小柴犬從對麵慢悠悠走過來,吸引了岑杺的視線。
岑杺拽了拽任伽奕的手,“你看,那是柴犬。”
任伽奕順著岑杺的目光看過去,憨態可掬的小柴犬由女主人牽著左聞聞右嗅嗅很可愛,他回眸見岑杺目不轉睛地盯著柴犬,不由地失笑。岑杺太喜歡柴犬,把其他事丟一邊了。
小柴犬邁著短腿從岑杺身邊走過,女主人瞧出岑杺對自家狗子的喜歡,停腳對岑杺笑了笑。小柴犬前進不了又倒回頭來,蹲坐在地上伸出舌頭,像極了在憨笑。
岑杺鬆開任伽奕的手蹲下和柴犬對視,神情專注,立馬打消任伽奕想養一隻柴犬的念頭。
照這情形,家裏要是養上柴犬,任伽奕的地位會直線下降,而且任伽奕覺得岑家的憂慮不無道理。岑杺這麽喜愛柴犬,狗的壽命比人短很多,岑杺到時定接受不了柴犬離開。
任伽奕征得女主人的同意後,由著岑杺摸摸小柴犬的頭頂和小爪子,隨後女主人帶柴犬走了。岑杺遠望著搖搖晃晃的小尾巴,有一點失落。
“我可以帶你去寵物咖啡館。”任伽奕攬過岑杺說,“一定會有養柴犬的店主。”
“我們可以養一隻嗎?”岑杺搭上他的手臂問,“柴犬很可愛。”
任伽奕不忍拒絕她,可是這次不能滿足她的願望,耐心解釋:“狗的壽命隻有十幾年,也就是它隻能陪伴你這些時間。等它離開的時候,你會很難過。”
岑杺抿起唇想了想,回道:“那算了吧。”她也明白自己的情況接受不了生離死別,寵物也一樣。
“我們可以去養柴犬的寵物店,等回國找一找。”任伽奕撥開她額前被微風吹亂的發絲,抬腳領她往外走,“我們現在去你的學校看一看,然後去買新的平板電腦再回家陪奶奶。你覺得呢?”
“我想買些顏料送給鄭老師。”岑杺說,“她還一直用一個牌子的筆刷。我們去看看吧。”
任伽奕當然沒問題,牽上她的手問:“你來帶路?”
岑杺點頭到前麵領路,緊緊攥著任伽奕的手像拽著他往前走,許是怕他走丟。任伽奕想依賴她一次,讓出了在戶外的主動權,調整步伐跟著她穿過一條條街道,周圍的一切都相當陌生,可任伽奕心裏是從沒有過的恬適平和。
學校周末閉園,岑杺和任伽奕在大門外望了望。校園於前年翻修擴建,與岑杺上學時的模樣不太相同,不過景色依然宜人。岑杺離開家人在這裏住校幾年,度過非常煎熬的時期。也正是這所學校的努力,岑杺才學會控製大部分情緒,不再不間斷處於易燥易怒的狀態。
任伽奕收回目光,低頭道:“這所學校很漂亮。雖然你那時候不太願意待在這裏,可它幫助了你很多。你隻需要記得好的一麵,因為不好的已經過去了。”
“奶奶也這樣說。”岑杺抬頭莞爾一笑,心中早已釋然,她又說:“我想和你分享以前的生活,你也願意和我分享?”
“當然願意。”任伽奕欣然應聲,“我的學生時期基本在楠樟度過。你想知道的話,可以和我回楠樟看看。”
“過年的時候?”岑杺問,“媽媽說元旦想去你的爺爺奶奶家拜訪。”
任伽奕微微顰眉,糾正她:“應該是我們的爺爺奶奶。”
岑杺聽方聽楓簡單提過結婚後的一些變化,包括稱謂上的不同,她還沒適應,跟著任伽奕的話改口:“那媽媽是去我們的爺爺奶奶家拜訪。”
這話乍一聽怪別扭,引來任伽奕輕笑。岑杺總是一本正經逗得人忍俊不禁,可她無法理解到別人的笑點,時常覺得煩悶。任伽奕俯身吻開她的眉心,和她繼續往前走。
美術用品店離著大伯母家比較遠,任伽奕提議坐地鐵過去。岑杺起初不願意,不想和很多陌生人待在封閉的空間裏,後經任伽奕說服試了試,全程半倚在任伽奕懷裏倒也能接受,回程同樣坐得地鐵。
大伯母家在西倫敦區,購物街就在隔壁。岑杺與任伽奕買完平板電腦又逛了幾家小店,買了不少吃的和家居用品,任伽奕的手裏多了六七個購物袋,其中有兩件外套是岑杺挑來給任伽奕的,倫敦明後兩天又要降溫了。
兩人回到家已是中午,方聽楓看到滿滿的購物袋笑歎女人都愛購物,岑杺也不例外。
岑老太愛收藏茶具,岑杺相中一套骨瓷套裝送給她老人家,岑老太心裏歡喜,這就讓方聽楓去泡上壺茶。午飯前,岑杺坐在岑老太旁邊折紙包禮物,任伽奕斟茶與岑老太聊天再幫岑杺打下手,氣氛十分融洽。
方聽楓今天中午做了岑杺愛吃的麻婆豆腐和藤椒魚,岑杺上午走的路多消耗不少,吃下一整碗米飯,恢複到以前的飯量,也能吃點肉了。岑老太不再擔憂她回國進食問題,也食欲頗好,陪著寶貝孫女多吃小半碗米飯,飯後去書房喝茶消食,岑杺和任伽奕回房午睡。
許久沒走那麽多路,岑杺累著了,睡到下午三點還沒醒。原沐蕾今天難得休一天假,清早起來聯係任伽奕,想和岑杺說說話,正巧任伽奕想叫岑杺起床。
“杺杺沒睡醒呢,我過會兒再聯係你。”原沐蕾說。
“午睡兩個小時差不多了。”任伽奕將手機放床邊小桌上,彎身喚岑杺。
岑杺沒睡夠情緒不佳,埋在被子裏不起床,長發散了滿枕頭。任伽奕幫她理了理發絲,半躺下想再叫她,冷不防被她勾住肩膀,順勢連被子一起抱起她倚靠床頭。
原沐蕾沒聽到岑杺的聲音,說:“你別叫杺杺了,讓她睡吧。”
岑杺聞聲從任伽奕胸前抬起頭,眼神迷蒙。幾縷長發淩亂地耷在她眼前,有兩撮支棱起來,呆萌可人的模樣又惹得任伽奕淺笑出聲。
任伽奕與岑杺悄聲耳語一句,拿過手機放到她眼前。
原沐蕾納悶他們怎麽沒動靜,還想開口說兩句,瞧見岑杺將將睡醒搞不清狀況的樣子,直接萌化了。
烏溜溜的大眼盯了手機一瞬,慌忙避開。岑杺趴在任伽奕的胸前不起來,原沐蕾瞧不見她了。
“杺杺?”原沐蕾帶了點笑意喚道,“我是伯母。”
“她不好意思了。”任伽奕揚起唇說了聲,撫順長發對岑杺道:“沒關係,你還是很好看。”
原沐蕾樂起來,合著岑杺是覺得頭發亂糟糟羞於見她,她說:“杺杺長得漂亮,什麽時候都好看。”
岑杺稍稍抬眸望了望任伽奕,得到任伽奕的眼神鼓勵後,她坐起來打招呼:“伯母好。”
這一聲叫得原沐蕾的心情跟外麵萬裏晴空似的,明媚無比。她都沒發覺自己的唇角一直翹著,溫聲與岑杺聊起來。岑杺的嗓音讓她特舒心。
婆媳關係妥妥不成問題,任伽奕放心地遞手機給岑杺,紮起她的長發去收拾行李。
岑杺與原沐蕾聊了片刻,問道:“伯母,你喜歡喝果茶嗎?”
原沐蕾平常喝茶不多,但岑杺這麽問,她不由自主地回:“我還可以。你喜歡喝?”
“我媽媽喜歡。”岑杺說,“我給你也買了一些,等我們回國寄給你。”
原沐蕾心裏一甜,聽任伽奕道:“我們明天就要寄回去,不然箱子裝不下。”
岑杺望向地上滿當當的行李箱,好多禮物塞不進去了,她回眸問原沐蕾:“伯母有喜歡吃的零食嗎?我再去買一些,一起寄。”
任家不允許吃零食,任伽奕擱下衣服回到**試圖阻止原沐蕾說教。原沐蕾卻道:“杺杺愛吃什麽口味的零食?”
“甜的和辣的。”岑杺回,“可是任伽奕不讓我吃辣的。”她今天中午好不容易沾一點辣味,還被任伽奕管著沒吃盡興,此時說起來挺像在告狀,雖然她沒這層意思。
原沐蕾轉而問任伽奕:“你幹嘛不讓杺杺吃,不就是零食嗎?”
任伽奕:“???”也不知是誰一直不讓吃零食來著,他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