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伽奕和岑杺從美院出來,散步去南方小館買桂花糕後打車去公寓。
這回買的桂花糕不是岑杺要吃,是她想和任沁奕分享自己喜歡的小吃,說明她認可了任沁奕。任伽奕對她們女孩之間的交朋友方式感到無奈。
前一陣,岑杺信誓旦旦說不喜歡任沁奕,任沁奕多少有點排斥岑杺,沒幾天她倆因為零食和小吃和緩了關係,任伽奕白費心。
吃貨們的心思還真是簡單呢。
任伽奕和岑杺到公寓的時候,任沁奕在廚房裏忙得熱火朝天。
任沁奕下午去超市采購兩大包食材,準備晚上給她哥做大餐,瞅見岑杺來了更高興,端著剛出鍋的咕咾肉上桌,邀請岑杺品嚐。
小叔和小嬸工作忙時常不著家,任沁奕不去爺爺奶奶家蹭飯就自個兒在家研究食譜,研磨廚技有三四年時間,水平尚佳。一盤咕咾肉.色澤明亮,飄起一股甜香,讓人食欲大開。
岑杺最愛加糖或加辣的菜,介於上回吃辣太多,任伽奕最近又管得嚴,她隻能對著糖分高的菜下手,吃下三分之一的咕咾肉被任伽奕叫停。
“一會兒還要吃飯,你隻吃這個怎麽行。”任伽奕端走咕咾肉去廚房煮玉米麵粥。
任沁奕吃完桂花糕擦擦手,端杯解膩的茶給岑杺,問道:“我哥平常都這樣管你?”
岑杺老實點頭,端起茶抿了一口。
“哼,你倆沒結婚,他就這麽管你。等你們結婚還得了?”任沁奕坐在椅子上吐槽,“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他這麽強勢。”
“我和任伽奕結婚?”岑杺輕聲疑問,對結婚沒概念。
“對啊,你們早晚要結婚嘛。”任沁奕理所應當地回,拿起一塊桂花糕吃起來。別說,這糕很符合她的口味,她一口氣吃掉好幾塊。
“那我要和任伽奕住在一起嗎?”岑杺放下茶杯思考這個問題。
“是啊,兩個人結婚當然要住一起,還要睡一張床蓋同一床被子呢。這才叫夫妻嘛。”任沁奕人小鬼大,居然無意間幫方聽楓做到初步啟蒙,岑杺似乎覺醒一丟丟。
結婚意味著要和任伽奕同住在一個屋簷下,還要睡同一張床,岑杺的生活習慣將會發生天翻複地的變化,她不由地焦慮,但不是不願意和任伽奕結婚。
阿斯患者通常不喜變化,安於現狀也安於既定的生活軌跡以及做事程序。岑杺出於條件反射產生焦慮感,默了聲。
任沁奕以為說錯話,吞下桂花糕瞧一眼在廚房熬粥的任伽奕,趴到桌上湊近岑杺問:“嫂子,你不想跟我哥結婚?”
“……不是。”岑杺遲疑道。
任沁奕嚇一跳,當岑杺排斥結婚呢,又問:“那你是覺得年紀小,現在不合適結婚?”她這麽想也正常,岑杺下個月過完農曆生日才二十三歲,談婚論嫁確實為時過早。
岑杺搖了搖頭。
“那是為啥?”任沁奕急了。她哥再過半年就三十一歲,是該當爸的年紀,連婚都沒結。要是岑杺遲遲不想結婚,她哥可能等到四十歲都抱不上孩子,家裏更要炸鍋。
岑杺想了想說:“他能到我家住嗎?”
“那不成倒插門了。”任沁奕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她大伯和大伯母能同意她哥倒插門,這地球得倒著轉。
岑杺又不說話了。
“任沁奕。”任伽奕拎起料理台上的兩個大袋子問:“昨天我不是剛從網上訂了菜,你買這麽多往哪兒放?”
“早晚就吃了嘛,我開學前可是一日三餐加一頓宵夜呢。”任沁奕回喊一聲,衝身後擺手,“你別妨礙我跟嫂子嘮嗑。”
任伽奕看岑杺低著頭想事,揚眉問任沁奕:“你們聊什麽呢。”
“女孩之間的話題,你少問。”任沁奕扭頭吐舌頭嫌棄她哥,回眸說:“嫂子,你跟我一起做菜吧,讓我哥一邊去,咱倆聊聊天。”
岑杺有心事,無意識地點頭。
任伽奕懷疑任沁奕有陰謀,沒等問明白被趕去洗澡。任沁奕親自接管廚房做晚飯。
不到半個小時,廚房裏飄香。
岑杺有了好吃的忘了剛才那茬。任沁奕拌著涼菜看了看她,說:“嫂子,我在岷城沒朋友太無聊了,你能多來陪我嗎?我可以教你做菜,還會做蛋糕呢。”
“你會不會做蜂蜜鬆餅。”岑杺吃著任沁奕蒸的蛋糕問。
“我可以學。”任沁奕放下盆去盛玉米麵粥,“你喜歡蜂蜜鬆餅?網上肯定有教程,應該不難。”
岑杺記得方聽楓說過任伽奕吃蜂蜜鬆餅多過湯包,回道:“嫂子說任伽奕喜歡吃。”
“嗨,你想做給我哥吃啊。”任沁奕樂了,端玉米麵粥擱料理台上推到岑杺跟前,“回頭我教你做,這都不是難事。”
岑杺點點頭,低頭喝玉米麵粥。
“太燙了,你一會兒喝,咱說會兒話。”任沁奕伸手攔著,又搬過涼拌菜的盆繼續攪拌,“你跟我哥以後結婚可以商量在哪兒住。不過我結婚的話,我肯定選擇和老公搬出來住。”
“為什麽?”岑杺不理解,“我想在家住。”
“你跟我哥結婚就另組成一個家庭了。”任沁奕說,“你想啊。兩個人在自己的家裏住,想幹嘛就幹嘛,肯定比一大家人住一起方便呀。”
“可是我哥哥和嫂子也是在家住的。”岑杺說這話也沒錯。
任沁奕忘了還有這回事,盛出涼拌菜來又說:“聽楓大嫂結婚了也從家裏搬出來,對不對?”
“嗯。”
“所以你跟我哥結婚可以考慮搬出來一起生活,過二人世界多好呀。”任沁奕可勁兒理順岑杺的思路,為她哥掃除障礙。但是她沒有強行要求,怕岑杺反感。
岑杺開始矛盾,任沁奕瞧出來了,忙說:“你先考慮考慮,這事不急。咱先吃飯。”
“好。”岑杺幫忙端菜到餐桌上,坐下喝粥等任伽奕出來吃飯。
任沁奕覺得她嫂子的高冷外表完全是假象,她嫂子明明很好相處,有時候還軟萌軟萌的。
這頓飯吃得很輕鬆愉快,唯一不足是任沁奕的話有點多,她問了岑杺好多問題,岑杺竟然不覺得煩都回答了,任伽奕插不上話,深感回公寓吃飯是個錯誤。
晚飯結束後,任沁奕拉著岑杺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戳剛買的兔子毛氈,繼續把她哥晾一邊。
任伽奕坐在岑杺旁邊看書,聽著任沁奕嘰嘰喳喳,扶額頭疼,什麽時候才能和岑杺單獨待一會兒。
岑杺渾然不覺身邊的人越來越低氣壓,教任沁奕做了一個絨毛小兔子頭掛件,正準備做柴犬的時候,任沁奕的手機響了。
小嬸要視頻電話,任沁奕想這會兒不能暴露岑杺,跑到二樓接。
任伽奕終於能和岑杺說會兒話,岑杺卻低著頭還在戳毛氈,旁邊的氣壓已經低到不能再低了。
“岑杺?”
“嗯?”岑杺頭不抬地應了聲。
任伽奕放下書,後倚沙發說:“我不高興。”
岑杺立即回頭,見任伽奕臉色陰沉確實不怎開心的樣子,奇怪道:“你為什麽不高興?”
“你把我當空氣。”任伽奕幽幽道,“我能高興麽?”
“我沒有。”岑杺聽不懂他的話外音,馬上否認,還認真道:“你不是坐在這兒嗎?”
任伽奕差點兒被她逗笑,強忍著回:“我坐在這兒,你為什麽不理我?”
“我沒有。”岑杺揪起眉心再次否認,被冤枉得變了聲調,有點奶凶。
任伽奕微挑眉梢,說:“你還凶我?”
“我說了,我沒有!”岑杺猜不出他的意圖,生氣了,被冤枉的感覺很不好。
任沁奕在二樓嚇到,走到樓梯口往下瞧。她哥正在哄岑杺,她心道這是什麽情況。
小嬸問:“誰在說話。”
“啊?”任沁奕回神趕緊撒謊,“那是電視劇,我讓哥把聲音調小點。”
“你少麻煩伽奕,住那兒別添亂。”小嬸說。
任沁奕撇嘴不服,以後她哥還要靠她跟家裏戰鬥呢。她關上二樓的門回臥室繼續和小嬸聊天,免得小嬸聽到不該聽的,露餡就不好了。
客廳裏,岑杺沒受過冤枉氣,特別惱火。她不是能吵架的人,盯著任伽奕滿肚子委屈沒處發,竟掉下一滴淚。
任伽奕被這滴淚灼得心疼,抱過她討饒:“我做錯了,對不起。”
岑杺很難受,因為在乎任伽奕,心裏被冤枉的委屈翻了十倍,她止不住哭起來,不管任伽奕怎麽哄都不行。
任伽奕這才發現有些玩笑開不得,岑杺會當真。他抱岑杺到懷裏,從茶幾上抽紙巾給她擦眼淚,輕聲道:“因為你一晚上都和沁奕玩,我很失落才那樣說,對不起。”
圓圓的眸子哭得發紅,岑杺不理他,伸手擦淚被捉住手腕,抬眸冷冷地瞪他。
這眼神像極了任伽奕初見她時遭遇的待遇,任伽奕心下一沉,軟下聲說:“原諒我一次,好嗎?”
岑杺隻瞪著他,不說話。
任沁奕打完電話從二樓下來,看到岑杺坐在她哥懷裏,扭頭就要往回跑,瞥見岑杺通紅的雙眼,猛地刹住腳震驚:“哥,你把嫂子惹哭了?!”
任伽奕本就心煩意亂,被任沁奕一吵扭頭說:“你給我回房間。”
那話音冷到掉冰碴,任沁奕打一哆嗦往樓梯走,可不敢這時候惹她哥。
這時,岑杺說:“我要回家。”
任伽奕聞言目光微頓,心裏就像方才的話音,冷到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