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溪摸出茶壺,直接往嘴巴裏灌,嗓子這才舒服些。

“我是怕演的不像,讓那些人懷疑。魏大人演的實在了得,叫人看不出破綻,我又怎麽能拖了您的後腿?”

魏玠收回視線,“你明日不必跟來了。”

孟晚溪擔憂,“明日我不出現,他們不會起疑嗎……”

畢竟今日交談之中,暗藏諸多試探,可見那些人有多麽謹慎。

“你已經沒有用處,剩餘的事不必多問。”

魏玠的聲音冷得刺骨,孟晚溪揚起眉梢,就跟刺客的事一樣。

她隻是魏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工具,哪有資格過問主子的事。

今天在黑市追查虎行幫十分順利,追回全部貢品也在魏玠的運籌帷幄之中了吧?等人贓並獲,她就能輕輕鬆鬆地製香賣香,衙門也不會再搜刮民脂民膏。

魏玠又道,“今日在黑市上的所見所聞也不必放在心上。”

“魏大人不提,我都忘了,隻當做一聽了之的趣聞而已。”孟晚溪隔著衣襟,摸了摸那盒香料。

她在乎的隻有用這些香料能做些什麽。

折騰了大半宿,孟晚溪也累了,隨著馬車的顛簸沉沉地睡去,等醒來已經天色大亮,她躺在刺史府的住處裏。

花青上前來扶她起身,“魏大人抱著您回來的,吩咐我們小心點,不要吵著您休息。等你醒了,隻管在刺史府好生休養,不要亂跑。”

孟晚溪對她總心心念念的“撮合”自己與魏玠,已經麻木了。

簡單的梳洗過,吃過午飯,她在窗邊焚香。

那盒婆律膏實在難得,她還沒想好要怎麽用,於是展開宣紙,提筆寫下製香大師傳授給自己的方子,找一找靈感。

刺史府裏安靜極了,鳥兒在枝頭愉悅地鳴叫著,大概都去聽從魏玠的指揮,抓捕虎行幫了吧。

想到這裏,她下筆都輕快了不少,專注地寫著方子,連一道人影落在白紙上都沒覺察到。

“呼——”寫完,孟晚溪懶懶地伸懶腰,一抬頭正對上一雙溫柔的眼眸,頓時如沐春風一般。

她眨眨眼,看清楚窗外的男人。

玉冠束發,一身月白色的錦袍上銀線織成的流雲暗紋,襯托得他如雲中白鶴,清貴端莊。

孟晚溪不會因為他平和的氣態而忘乎所以,看打扮非富即貴,連忙起身要行禮。

他擺擺手示意不用,“打擾姑娘寫字了。”

連嗓音也是幹淨柔和,如春日小溪,潺潺動聽。

孟晚溪心想他應該是任文敏的兒子,客氣道:“並未打擾。”

“在下姓李,名嘉言”李公子自報家門,又謙謙一拜,“在刺史府上做客,偶然聞到雅香,便尋了過來。這些時日因為貢品失竊,上上下下不得安睡,人心惶惶,今日聞了此香,令心緒平靜安和,不知能否從姑娘手中購得一些?”

人家姓李,不是刺史之子?孟晚溪有前麵賀輕容的教訓,便道:“這塔香剩下一些我自用的,如果李公子不嫌棄,我取一隻來,不收錢。”

“叫姑娘割愛了,在下慚愧。”李嘉言很爽直,不來虛的。

孟晚溪拿出一隻塔香交給他。

李嘉言雙手接過,又問:“此香由茶葉與麝香製成,又添了一點點玉蘭,不知在下說的可對?”

一般茶香中不會添加玉蘭,因為稍有不對便使香氣失調,孟晚溪憑著多年的經驗才調製而成,尋常人隻能聞到似有若無的蘭香,沒想到這位李公子一聞就聞出來了。

看來也是個愛香之人,孟晚溪不由有了興致,道出此香是如何製成的,茶香中還能加入哪些香料,相輔相成,更得妙方。

李嘉言聽得津津有味,拍手道:“姑娘聰慧過人。”

孟晚溪謙虛地笑道:“公子過獎了。”

此時,魏玠正負手走在蜿蜒的遊廊上,遠遠看見孟晚溪的笑臉,而這燦燦的笑容卻是對著另一個男人。

他不由地蹙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