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孟晚溪幾乎沒睡,留意煙雪的動靜,細嗅她頭發上的味道。

沒有任何異樣。

等天一亮,她還沒發話,煙雪主動提出返回城外營地。

柳茶冷冷道:“魏大人見你性情乖巧,留下來和孟姑娘作伴。”

結果煙雪死活不願意,惶恐地嘴唇都發白了,“奴家身份卑賤,怎敢厚著臉皮留在姑娘身邊。”

孟晚溪攥住她微涼的手,這副害怕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你留在我身邊,或許不用被送去大梁。”

煙雪固執地搖頭,湊到孟晚溪身邊,壓低聲音,哆哆嗦嗦道:“奴家很怕魏大人,他的眼神……比行儺驅鬼圖上的惡鬼還要可怕,讓奴家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去了大梁,萬一有幸遇到良人,還能有一線生機。”

孟晚溪瞥她兩眼,安慰道:“魏大人一言九鼎,哪是隨隨便便會改口的。你暫且忍一忍,我想個辦法送你回去。”

煙雪驚訝,“姑娘的話,魏大人不聽的嗎?”

孟晚溪苦笑。

煙雪似乎明白了什麽,哀愁地注視著孟晚溪,“奴家瞧魏大人安排最好的馬車給您,又在長亭為您出頭救人……想必是很愛重您的。”

“如果愛重我,怎麽可能不給我名分。”孟晚溪搖搖頭,當然她也不屑於做魏玠的侍妾。

煙雪怔住。

孟晚溪不願沉陷在悲傷的情緒中,拍拍煙雪的手,“無論如何,都要讓自己活得開心一些。咱們不是還要高高興興地賺錢嗎?”

煙雪蒼白的麵容上終於露出笑意。

吃過早飯,該上路了。

雲禾和煙雪一左一右跟在孟晚溪身邊,穿過院子。

“噠噠噠”,一陣清脆有力地馬蹄聲後,院門被馬蹄一腳蹬開。

魏玠所在之處,誰敢如此莽撞?

在場眾人皆是一驚。

隻見一名身穿紅衣搭配金絲軟甲的年輕女子端坐在馬背上,墨黑的長發高高束起,戴著一枚鑲嵌寶石的金冠,五官精致英氣,身姿瀟灑恣意,在明媚的朝陽下,像極了從天上而來的女戰神。

女子策馬進入院中,眾人紛紛閃避。

孟晚溪剛要躲開,女子長鞭揮舞,猶如一條靈蛇,卷住她的胳膊。

女子用力一扯,孟晚溪被難以抵擋的強大力量拖拽,跌跌撞撞幾步摔倒,帷帽差點飛出去,她顧不及身上被拖拽擦傷,趕緊摁住帷帽。

女子沒有勒緊韁繩,馬蹄踏起塵土,一步步靠近孟晚溪。

孟晚溪想躲,但此女的力氣大得驚人,自己如落入蛛網的鳥兒,難以難脫。

“這位姑娘,你要當著當朝首輔大人的麵行凶殺人,觸犯國法嗎!”

女子不以為意的冷笑,沒有停下的意思,周圍的人們反應過來,卻一個個呆在原地,隻會驚叫。

“姑娘!”

眼見馬蹄隻有兩三步就要踩在身上,這一蹄子下去,身體都能被戳穿了。

煙雪撲上來,覆在孟晚溪的身體上方。

孟晚溪大驚,“快走!”

煙雪道:“姑娘昨夜救我性命,當是我報答姑娘吧——”

孟晚溪驚恐地瞪大眼睛,眼看著馬蹄已經高高揚起即將落下,她拚盡所有力氣,抱住煙雪,翻身。

“噠!”

馬蹄堪堪擦著她們的耳畔落地,鐵蹄力道之重,竟直接陷入地裏。

“哈哈哈——”女子爽利大笑,“敢拿首輔大人的名字給自己充場麵,怎麽畏首畏尾的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女子手腕一抖,收回鞭子,便要挑去孟晚溪頭上的帷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