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藥格外苦,孟晚溪閉著眼喝完。

沒有蜜餞調和,苦味縈繞在嗓子眼裏,她按著喉嚨,忍不住幹嘔。

雲禾倒了一杯熱水給她,“能不能換一副方子?是給我們姑娘補身體,還是要苦死她啊!”

柳茶道:“良藥苦口,請孟姑娘忍一忍。”

雲禾為自家姑娘深感不平,有她們這樣故意欺負人的嗎?

“雲禾,我乏了,你陪我一起睡。”孟晚溪不想節外生枝,魏玠留她一條命是因為有點價值,對雲禾他們絕對不會如此寬容。

她眼神示意雲禾別再說了。

柳茶收拾走空碗時,視線在孟晚溪的臉上停留了一瞬,若有所思地轉身打開房門。

“官爺饒命啊——”

一道女子的呼聲如平地驚雷,讓剛準備拉著雲禾上床的孟晚溪動作一滯。

聲音很熟悉,是煙雪。

孟晚溪擔心地往門口去,被柳茶攔住。

“孟姑娘,夜深了,您該歇下了。”

孟晚溪正色道:“煙雪與我見過麵後,本該送回城外營地,為何此時仍在客棧之內?不查問清楚,萬一又一盆髒水潑到我身上,你願意為我承擔罪責嗎?”

柳茶沉默了一下,“孟姑娘容奴婢先去看看。”

她讓花青“伺候”孟晚溪,快步下樓。

孟晚溪不能出門,但聽得見樓下的對話聲。

“官爺,奴家身體不適耽誤了,沒趕上返回營地的馬車,隻能坐在這裏……這是奴家的名牌……”

“實在可疑,押去細細審問清楚,別是誰安插來的細作!”

“官爺,奴家不是細作!”煙雪驚恐地哀聲哭泣,在夜風中更令人心生憐惜之意。

但巡邏的人想到那些被碎屍的刺客,不敢有半點大意。

他們已經想好了,直接把舞姬拉到偏僻的地方,一刀解決掉,以絕後患,舞姬人數不夠,從此地再找一個湊數即可。

“奴家不是細作……奴家不是……”煙雪苦苦哀求,換不來他們的一點同情,被揪住手臂拖走。

“等……”孟晚溪不能坐視不理,查問可以,但那些人的語氣分明是要了煙雪的命!

周圍不少屋子燈火亮著,突顯出躲在窗邊看戲的人影。

傍晚酒席上,舞姬們舞樂獻藝,賓客盡歡,但沒人會在乎她們的惜命。

她衝到欄杆邊,往下望去,正好看見魏玠的心腹護衛——葉廣攔住他們的去路。

“她不是細作,把人交給我,爾等退下。”

葉廣代表的可是魏玠的意思,莫非魏大人看上這名舞姬了?

幾個人不一陣後怕,立刻放人。

孟晚溪微愕,魏玠什麽意思?

“孟姑娘。”被柳茶帶上來的煙雪抽抽搭搭,抱住孟晚溪。

劫後餘生,懷中的身體顫栗不止,看來被嚇得不輕,孟晚溪不禁擔憂如此嬌弱膽小的人,到了大梁如何活命?

柳茶道:“煙雪算是姑娘的人,姑娘可自行處置。”

魏玠當著那麽多偷窺的目光,無緣無故的大發善心,怎麽看都是別有用心。她垂眼思忖片刻,摸摸煙雪被凍得發白的臉,帶人回到溫暖的屋子裏,又叫雲禾倒了熱茶。

院子裏的人影散去,窗邊的魏玠轉過身,眼底浮現幾分譏誚,“魚餌多了,才有收獲。”

屋內另有三人,坐在最右邊的中年男人戲謔道:“魏大人用自己的人做餌,不怕她遭了危險?”

魏玠眼底平靜無波,冷冷道:“那便是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