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懂得這樣的感覺,曾經的她也那麽孤單,是簡榛牽起她的手,和她當了朋友,才沒有那麽孤單。

好多時候,她都寧願自己活在夢裏,夢裏的世界似乎更加美好明亮……

01

周宇陽的辦事效率總是讓簡單咂舌,前兩天才讓他幫自己找個靠譜忙碌的兼職,這會兒她已經拿著自己的作品集還有簡曆到了麵試的地方。

麵試的地方是市裏一家知名的豪華商務樓,這棟商務樓因為能夠看見無敵海景,以及全科技的特點,它的租價已經達到離譜的程度。可即便這樣,還是有無數公司想要在這裏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穿過金碧輝煌的大堂,剛上18樓,簡單就看見一個視野非常開闊的辦公室,與其他辦公室有些不同的是,這裏更像一個家。不過這個家極其簡約,偌大的客廳,除了沙發、遊戲機,就是幾張辦公桌,很多女生焦急緊張地等在一扇門的門口,她們不是抱著厚厚的資料在埋頭苦思,就是拿著粉餅在補妝。

麵試貌似進行得並不順利,不少女生滿懷期待地進去,卻黑著臉出來,甚至有哭著出來的。剩下的人越來越少,氣氛也變得越來越緊張。

這樣的場景給後麵麵試的人都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壓力,不少人開始議論起來。

簡單也感受到了有些壓抑的氛圍,她走到窗前,看向遠處的江景,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不愧是房價最高的地段,城裏的景色盡收眼底,薄薄的霧氣籠罩在江上,像是一層夢幻的白紗。因為早高峰,沿著江邊的公路,早已擁堵成一片,閃爍著的車燈像是一串發光的項鏈點綴著江上的風景。

如果能夠應聘上這份工作,在這裏兼職,那該多好啊……

一開始來應聘這份工作,隻是為了讓簡榛少些時間看見自己,這樣簡榛的心情似乎會好一些。

抱著這樣的打算,簡單的心情本來是有些憂傷的,可奇怪的是,當走進這棟樓,憂傷竟然被鬥誌取代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簡單看著眼前的景色發愣,等到她回過神的時候,這才發現身後已經空無一人了。

難不成大家都麵試完了?

簡單的腦子裏冒出一個問號,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發呆錯過了自己的名字。

為了解決這個疑問,她慢慢地朝著麵試的辦公室走去。

她剛想要推開門,就聽見裏麵傳來一個聲音。

“今天已經麵試快六十個人了,你就沒有一個看得上的?”

“你知道嗎?給你找個助理真的不是容易的事情,你不能太挑剔了,你換助理太勤的事情已經被報紙炒作成娛樂新聞了。”

聲音聽起來有些焦急,相比而言,回應的聲音則冷靜了許多。

“找不到合適的就繼續找。”

“我上哪裏給你找?今天來麵試的人都已經被你全部拒絕了,我上哪裏給你找人去?”

聽見這話,簡單有些膽怯地推開了門。首先進入她視線的是一個穿著紫色金絲絨西裝、梳著最流行的韓式大背頭、模樣有些嬌俏的男生,他雙手抱於胸前,眉頭緊緊擰著,嘴唇微噘,一副嗔怪的模樣。

看他的樣子,應該就是自己剛剛聽見的那個有些焦急的聲音了。簡單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微微鞠躬,說道:“你好,我是今天的麵試者,剛剛因為晃神,所以沒有聽見您叫我的名字,請問現在還可以麵試嗎?”

紫色西裝男生上下打量了簡單一陣,問道:“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今天麵試已經結束了。”

簡單連忙把自己的作品集還有簡曆拿了出來,說道:“對不起,真是不好意思,我剛剛顧著看風景了,所以沒有聽見您叫我的名字。我叫簡單,是伯克設計學院大三的學生,這是我的簡曆,還有作品集。”

看著簡單紅著臉、一副認真的樣子,紫色西裝男生嘴角露出一抹笑,他接過作品集和簡曆,衝著坐在辦公桌前正露出不耐煩表情的人說道:“留白,你母校的學妹哦。”

聽見這句話,簡單一激靈,慢慢地轉過身,果不其然,此刻坐在辦公桌前,一副打量神態看向自己的正是前幾天碰見過的慕留白。今天他穿著白色襯衫,戴著金屬邊框眼鏡,藏在眼鏡背後的眸子透著探究和嚴肅,嘴唇微微張開,雙手放於桌前,手指修長,整個人看起來更加英挺帥氣。

看著這樣的慕留白,簡單有些發愣。

他還能認出自己嗎?

像自己這樣的小角色,他應該不會記住吧?

簡單在心裏默默祈禱。

看著兩人的反應,一直待在慕留白身邊,對他可以說是了如指掌的盧克,也就是穿著紫色西裝的家夥,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慕留白這個人冷漠固執,今天來的六十個麵試者,他基本沒有正眼瞧過誰。可麵前這個瘦弱的小姑娘,雖然長相普通了一點兒,但臉上透出一股執著。

最重要的是,慕留白竟然看著她,似乎還在觀察她。盧克一邊想著,一邊默默地打開了簡單的作品集,自顧自地看了起來。

“盧克,這個人不行。”慕留白看著簡單,眼裏流露出一抹冷漠的氣息,緩緩說道。

這話讓簡單有些泄氣,她咬著嘴唇,盯著地板,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說了這話,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可以走了。

但她還不想走,她想知道理由。

盧克翻著作品集,臉上露出讚賞的表情,說道:“我覺得行。”慕留白的臉上露出有些不耐煩的表情,他從去美國就認識盧克了,這家夥這麽多年雖然有很多抱怨,但怎麽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直接回絕自己。

“你都沒有看過這個小姑娘的簡曆和作品集,怎麽知道人家不行?”盧克說完把資料放在慕留白的麵前,並給了簡單一個安慰的眼神。

看到這個眼神,簡單心裏的大石頭這才放了下來。

雖然知道即便慕留白看了之後,自己通過的希望還是很渺茫,但是起碼能夠聽到他對自己作品的看法,那這一趟也挺值了,簡單這樣安慰自己。

慕留白瞄了一眼桌上的資料,也沒有翻開的意思,就冷冷地說:“沒有一丁點兒安全意識,做事走路也莽莽撞撞、迷迷糊糊的人,怎麽做好助手的工作?”

聽見這話,簡單的臉一下就紅了,她知道慕留白認出了自己。

“你之前的助手有安全意識,還工作嚴謹,不還是讓你趕走了嗎?”盧克開始幫腔。

慕留白看著今天有些反常的盧克,忍不住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似乎對於他老是拆自己的台有些不滿意。

盧克聳聳肩,一臉不在乎的樣子,說:“我看這個姑娘不錯。”簡單對盧克投去了感激的目光,盧克笑笑,他現在隻想趕緊給慕留白找個助手,這樣慕留白就不用折磨他了。

“今天所有的麵試者都走了,就剩她一個了,你要是不選她,就沒人了。”盧克又一次幫腔。

慕留白擰著眉頭,狠狠地瞪了盧克一眼,有些不情願地隨手翻起簡單的作品集,看著那些線條利落的圖紙,眉頭這才舒展了一點點。等待慕留白看自己作品的時間似乎流逝得特別慢,簡單站在原地,感覺呼吸都變得緩慢了。

過了好一會兒,看完作品集的慕留白扶了扶鏡框,臉上的表情終於沒有一開始那麽嚴肅了。

見到慕留白這樣的表情,盧克一陣暗喜,立馬衝簡單說道:“小姑娘,雖然我們沒有打算要招兼職,但你的作品倒是不錯,我們的工作時間還算自由,主要看慕留白的時間。助理的主要職責是幫慕留白處理一些生活相關的事宜,如果稿子比較多的情況下,幫他描線、填色,這些你可以嗎?”

簡單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受寵若驚地點點頭,說道:“嗯,沒問題,現在大三課業不多,所以休息的時間都可以來上班,我畫圖、描線和填充的速度也算快的。”

盧克點點頭,說道:“那好,恭喜你成為我們墨馨家族的一員。”簡單想要跳起來尖叫,可還沒等她的快樂升騰起來,一旁的慕留白就發話了。

“等等。”

兩人的視線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你說你畫圖很快?”慕留白問。

簡單點點頭。

“一天最多可以臨摹幾張設計稿?”

“沒算過,應該可以臨摹十多張吧……”簡單有些沒底氣。

“那好,明天這個時候,要是你能夠把這本書裏的前二十張全部畫出來,你就來當我的助手。”說完,慕留白將一本厚厚的設計圖紙書丟在了桌上。

02

簡單抱著那本設計書走出了大樓,整個人還是蒙的。在走進這棟大樓之前,她怎麽都不會想到自己竟然還能遇見慕留白。

而現在,她竟然有機會成為他的助理。

帶著有些雀躍的心情,她來到了學校,剛進教室,就見到周宇陽坐在座位上整理待會兒上課要用的布料。

簡單伸出手點了點周宇陽的肩膀,看著他回頭,輕輕地笑道:“謝謝你給我找的兼職呀。”

周宇陽揮揮手,說:“沒事,我跟那家工作室還是很熟的,去年在那裏工作了好一陣,怎麽樣?麵試順利吧?”

“麵試得還行,一開始以為你隻是認識慕留白,沒想到你還為他工作過啊……”簡單笑道。

周宇陽聽見這話,露出有些茫然的表情:“什麽慕留白?什麽為他工作過?我怎麽可能為他工作過啊!有那機會,我一定拿出來天天炫耀!”

簡單有些迷惑,她看了看手裏的設計書,確定剛剛的麵試不是一場夢,便問:“你給我介紹的工作不就是給慕留白當助理嗎?”

周宇陽一副“別逗我了”的表情:“拜托,我哪裏有那麽大的麵子,能夠向慕留白推薦你啊?有那機會,我自己肯定上啦!”說完,他像是發現了什麽,盯著簡單繼續問道,“你剛剛沒有去我給你介紹的那地兒,而是去慕留白那裏麵試了?”

簡單茫然地點點頭:“是啊,你不是說海星大廈的十八樓嗎?”“海星大廈!怎麽可能,是旁邊的海寧大廈……”周宇陽回答道。簡單終於明白了,剛剛去麵試不是沒有聽見盧克喊自己的名字,而是壓根就沒有自己的名字……

周宇陽拉著簡單坐下,一副八卦的表情,問:“怎麽回事?趕緊說說,你跟慕留白又發生了什麽?你怎麽去慕留白那裏麵試啦?”簡單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包括自己怎麽走錯樓,看風景忘記時間,然後陰錯陽差走進辦公室見到慕留白和他的經紀人,最後莫名其妙得到一個看起來有著苛刻的條件卻能成為助理的機會。

“簡單啊,你真是走了狗屎運,要不就是你和慕留白冥冥之中有什麽牽引,不然你們怎麽老是撞在一起呢?”聽著這一切,周宇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簡單看著桌上厚厚的設計書,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二十張圖,今天拚了命也要完成。”

周宇陽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放心,有我在,我來幫你填色,你負責畫線稿,一定可以完成。”

簡單感激地看著周宇陽,正準備說聲“謝謝”,就聽到前方傳來蔣夢瑤的尖叫聲。

“啊!誰往我的布料上潑了咖啡?”蔣夢瑤拿著一卷布料大喊道。她的聲音吸引了班上的所有同學,大家的視線紛紛朝著她投了過去。

“哇,待會兒上課,老師不是說要讓我們用自己選的布料做作業嗎?”

“是啊,蔣夢瑤這次肯定要挨罵了……”

“你們說這件事是不是簡榛故意報複?前幾天蔣夢瑤不是當著所有人的麵假裝不小心將水潑到她的頭發上嗎?”

聽見這話,簡單有些擔心地往簡榛的方向看去,隻見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專心整理著自己的布料,似乎一切沒有發生一樣。

蔣夢瑤拿著布料怒氣衝衝地走到簡榛旁邊,狠狠地將布料丟在她的麵前,質問道:“說,是不是你弄的?”

簡榛沒有抬頭,也沒有回話,依舊忙著自己的事。

這樣的態度讓蔣夢瑤更加惱火,她伸出手一把拉住簡榛,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接。

眼看著兩人就要打起來,簡單急忙趕了過去,本想要拉住她的周宇陽撲了個空。

“簡榛,你做了就不要不敢承認啊……”蔣夢瑤惡狠狠地瞪著簡榛。

簡榛露出有些無所謂的表情,說:“不要冤枉人,你有證據嗎?”蔣夢瑤伸出手準備打下去的時候,一個身影衝到兩人的麵前,將蔣夢瑤推開了。

簡榛則死死地護住自己的劉海兒,生怕上次傷疤暴露的事情再次上演。

簡單看著倒在地上的蔣夢瑤,有些咂舌。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於飛正怒氣衝衝地看著蔣夢瑤。

“蔣夢瑤,你無聊不無聊啊?”於飛說。

這個穿著黑色休閑裝、留著帥氣飛機頭的男生,就是讓蔣夢瑤對簡榛痛恨無比的人——於飛。於飛家和蔣夢瑤家的關係很好,雙方的家長一直希望兩人畢業以後就結婚,可於飛一直喜歡簡榛,是她的小跟班,這讓蔣夢瑤對簡榛一直又羨慕又恨。

簡榛出事之前,兩人就曾吵過好些次,那時不管簡單怎麽勸,簡榛仍舊不願意與於飛拉開距離。出事之後,於飛對簡榛表現出來的關心就更加明顯了,同學們對簡榛的討論度也一點點增加,蔣夢瑤為此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讓簡榛出醜。

“於飛,你有病啊,不是我惹她,是她先惹我的!”蔣夢瑤站了起來,雙眼通紅地盯著簡榛。

簡榛壓根就沒看她,冷冷地回了一句:“說了拿出證據來。”

“你……”蔣夢瑤氣得牙癢癢,又一次撲向簡榛,卻又被於飛攔了下來。

簡單怕蔣夢瑤再發瘋,挪了挪步子,將簡榛擋在自己的身後。

教室裏因為這樣的突發事件沸騰成了一片,直到服裝剪裁老師一臉不滿地走上講台,這才恢複了安靜。

“怎麽回事?現在是上課時間,還是你們吵鬧的時間?馬上就要設計比賽了,你們真是一點兒時間觀念都沒有!”老師緊緊皺著眉頭,一臉的不滿。

本以為這場鬧劇可以就此平息了,卻沒想到蔣夢瑤舉起手,說:“報告!老師,有人往我的布料上潑了咖啡。”

聽見她的聲音,老師走下台,來到幾人的麵前,看著桌上被弄髒的布料,表情有些嚴肅:“怎麽回事?”

“老師,她弄髒了我的布料。”蔣夢瑤指著簡榛說道。

簡榛下意識地往簡單身後靠了靠,剛剛無所謂的態度這會兒也有所收斂,畢竟這位老師的嚴厲也是出了名的。

“你有什麽證據嗎?沒有的話,不要亂冤枉人。”簡單鼓起勇氣說道。

“老師,你別聽蔣夢瑤說,她胡言亂語。”於飛沒好氣地說道。蔣夢瑤站在原地,顯得有些焦灼,她開始上下打量簡榛。這時,簡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忍不住往自己的桌前靠了靠。

這個小小的動作落入了眼神異常犀利的老師眼裏。

老師看了簡榛一眼,然後將她的課桌往後拉了拉。

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赫然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線裏,蔣夢瑤露出一副得逞的表情。

“這是怎麽回事?”老師看著簡榛,隨後又看向其他同學,“今天還有誰帶了咖啡進教室?”

聽見這話,同學們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紛紛離開自己的課桌,然後擺手。

“我沒有。”

“我也沒有……”

簡榛低著頭,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本想丟掉咖啡的,可無奈剛準備丟,班上就有好幾個同學進了教室,為了不被他們懷疑,這才收到了桌子裏。

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簡榛,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老師看到簡榛這樣的態度,似乎有些失望。

簡榛低著頭,因為害怕受到懲罰,所以渾身顫抖。

“老師,咖啡是我的。”站在一旁的簡單輕輕地捏了捏簡榛的手,開口說道。

看到簡單承認,班上立刻一片嘩然,簡榛抬起頭看著簡單,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老師有些不相信,繼續問道:“簡單,你一直都是最乖的學生,不要撒謊。”

簡單紅著臉,整個人被羞愧籠罩,她輕輕地點點頭,說:“是我的咖啡,是我不小心把咖啡灑在蔣夢瑤的布料上,對不起……”

“簡單,你包庇簡榛!”

蔣夢瑤氣不打一處來。

簡單低著頭也不解釋。

老師看了簡單一眼,有些心疼地說:“簡單,這節課結束以後做兩個模型交上來。”

“唉,真是個傻姑娘!”

聽到這個懲罰,遠處的周宇陽忍不住歎息道。

03

“都讓你不要管簡榛的事了,拉都拉不住,現在弄了一個通宵還沒弄完,舒服了吧?”電腦上周宇陽的頭像在閃爍。

昨天因為幫簡榛頂了罪,製作老師罰做的模型花了很多時間,導致即便通宵追趕也沒能把慕留白要求的二十張臨摹圖紙畫完。

雖然成為助理的機會已經很渺茫了,但畢竟是答應了他的,沒有完成也要給個交代吧……

“我先交稿了,不說了,謝謝你。”簡單快速地回複了之後,扭扭脖子伸了個懶腰,把臨摹好的圖紙全部拷在優盤裏,就迅速衝下了樓。

她剛跑到樓下,就撞上了正準備上樓的許澤南。

“簡單。”許澤南停下腳步喊了她一聲,他的表情有些期待,他原本以為簡單會像往年一樣,記得今天是他的生日,並祝他生日快樂。

可行色匆匆的簡單似乎完全忘記了這件事,她看都沒看許澤南一眼,留下一句“我有急事先走了,再見”,就一溜煙地跑了。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許澤南心裏有些失落,這時正在樓上看著這一切的簡榛叫了他的名字。

“許哥哥,生日快樂。”許澤南收起臉上的失落,衝她笑了笑。簡單攔下一輛出租車,朝著海星大廈奔去。她氣喘籲籲地趕到了海星大廈的樓下,抱著厚重的設計書和優盤,用力地深呼吸一下,這才走了進去。

到了十八樓,簡單發現大門正關著,帶著忐忑的心情,她按響了門鈴。前來開門的是頭發蓬鬆、看起來似乎剛睡醒的慕留白,他看著臉頰通紅的簡單,有那麽幾秒鍾的晃神。可他立馬就意識到,這個就是自己不太情願招的助理。

“交給你的任務完成了?”慕留白的聲音有些嘶啞。

簡單看著穿著家居服的慕留白,心裏忍不住產生一個想法。

真帥啊,怎麽有人隨便穿什麽都這麽帥啊……

可這個想法立馬就被她抑製住了,畢竟她從來就不是一個花癡的女生,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見到慕留白的時候,似乎就忘記了這一點。

“這個給你。”簡單把設計書和優盤遞了過去。

慕留白接過,抬了抬頭,問:“這麽看是完成了?”

簡單連忙揮手,並怯生生地鞠了個躬,說:“對不起,任務沒有完成,隻畫了十八張。”

“沒完成怎麽好意思拿來?”慕留白看著簡單,眼神有探究的意味。

簡單本想要解釋一下事情的前因後果,可轉念一想,本來就是自己不對,沒有做完還找理由,就放棄了,隻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本以為會聽到囉唆又無聊解釋的慕留白看著沉默的簡單,心裏竟然有一絲欣賞。

“那你覺得我會錄用你嗎?”慕留白問。

簡單小心翼翼地後退了一步,說:“嗯,不錄用的話,我能理解的,是我自己沒有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

說完,她看了慕留白一眼,繼續補充道:“我到這裏來,不是為了讓你錄用我,隻是答應這個點來交圖,不想失約才來的。”

聽到這段話,慕留白點了點頭,本來他沒有想要收簡單當助理的意思,不過現在他突然發現,找一個不怎麽愛說話、不會嘰嘰喳喳的助理,似乎也是一個挺好的選擇。

簡單見慕留白一直沒有回應自己,心裏想著估計能選上的機會不大了,於是又後退幾步,說:“那我先走了,打擾了。”說完就準備轉身離開。

“等一下。”慕留白叫住了她。

簡單有些疑惑地看著慕留白。

“進來吧,過來幫我填色。”

說完,慕留白就打開門,朝著房間內走去。

站在門外的簡單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慕留白的話是什麽意思,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也沒動,等她回過神看著開著的門時,便努力抑製著心裏的雀躍跑了進去。

還是那個熟悉的辦公室環境,在靠窗的位置,慕留白打開了電腦,上麵顯示出一張極其精美的晚禮服設計圖稿,簡單忍不住把頭湊了過去。

“這個上麵有好幾種顏色可以選擇,你按照上麵的指示,把這張圖做成幾個版本。”慕留白回頭對簡單說道,卻沒有想到簡單正湊過來看電腦屏幕,兩人的距離因為慕留白的回頭拉近了許多。

曖昧的距離讓兩人的視線變得有些尷尬,簡單看著慕留白纖長的睫毛,還有薄薄的嘴唇,臉上忍不住有些發燙。

這是怎麽回事?她似乎與慕留白總會因為各種巧合有這樣親密的接觸……

因為想到上一次撞上慕留白胸膛的事,簡單感覺自己的臉像是被烈火烤過一樣。慕留白眨了眨眼睛,有些尷尬地後退了幾步,這才拉開了距離。

“嗯,你今天就暫時做這些工作吧。”慕留白說完,就轉身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簡單有些忐忑地點點頭,正準備坐下來進行工作的時候,離開的慕留白又走了回來,他指著桌上的電話說:“對了,助理除了幫我進行一些簡單的填色打模工作外,還要幫我接電話,我這個人不怎麽喜歡接電話。”

“哦,好的。”簡單點點頭,這會兒才真正感覺到自己已經成為慕留白的助理了。

等到慕留白走了之後,她還是沒忍住,在原地興奮地手舞足蹈了好一會兒。

04

一個上午都在與電腦的奮戰中度過,通宵沒睡的簡單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她猜想自己此刻一定頂著嚇死人的黑眼圈。

她站起身正準備活動活動筋骨,可剛站起來,就發現周圍竟然極其安靜,安靜到似乎隻有自己一個人了。

慕留白在辦公室還是出去了?

簡單心裏猜想著,她想挪步去慕留白的辦公室看看,可又怕打擾他,便放棄了。

對著巨大的玻璃窗,簡單晃了晃脖子,扭了扭腰,正看著窗外的江景時,桌上的電話響起了。

“丁零零……”

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讓簡單嚇了一大跳,回過神後,她才想起慕留白交代過自己還有接電話的職責。

“喂。”第一次幫慕留白接電話,簡單有些緊張。

“喂,請問慕大設計師在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好聽的有些撒嬌意味的女聲。

簡單聽著這聲音,朝最裏麵的辦公室望了望,並沒有看到慕留白的身影。

“你好,慕設計師沒在,請問需要留言嗎?”

簡單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

聽見簡單的聲音,那邊的人似乎有些興奮:“請問你是誰啊?你跟慕設計師很熟悉嗎?女朋友還是家人啊?”

聽見這個問題,簡單慌亂地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是慕設計師的助理。”

“哦,慕設計師的助理啊,我跟慕設計師很熟悉的,我是《新銳》雜誌社的主編,我叫安妮,你好。”

見對方那麽熱情,簡單也不敢含糊,立馬回話:“你好,安妮姐,我叫簡單。”

“簡單啊,這個名字真好聽,我喜歡。對了,我打電話過來是想要跟慕設計師敲定一下行程,他上次在蘇黎世拿了獎的事情,我們一直想要對他做一個專訪呢。”

專訪?簡單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亂成了一團糨糊。

她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嗯,好的,我……”

簡單還沒說完,那邊的人就立馬打斷了她:“你這邊代慕設計師答應了是吧?那好,那我們約個時間吧,明天下午可以嗎?如果不行,後天下午也可以呢……”

對方超級快的語速讓簡單徹底蒙了,她趕忙解釋:“沒有,您弄錯了,我的意思不是答應,我是說,我可以幫你問……”

“好的,好的,那就定明天下午采訪吧,麻煩你轉告慕設計師,我們的采訪團隊明天就到哦。”那邊的人又一次快速插話,說完立馬掛掉了電話。

聽著“嘟嘟”的聲音,簡單心裏有許多疑問,她不知道自己剛剛接的那通電話所說的話有沒有什麽不妥。

可那個安妮說跟慕留白很熟,會不會采訪的事情他們已經約好了?簡單不斷地在心裏猜想著。

等了好一陣,簡單越想越不對,她站起身,想要去辦公室看看慕留白到底在不在,可剛站起身,就看見慕留白和盧克從門外走了進來。

“哎呀,簡單,你是叫簡單吧?”盧克熱情地跟簡單打招呼,“我就喜歡你這個名字,簡單好記,哈哈!”

站在他旁邊的慕留白將一份包裝很精致的日式料理放在簡單的旁邊。

“吃吧。”他冷冷地說道。

“哦。”簡單點點頭。

“怎麽樣,工作第一天還習慣嗎?”盧克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簡單立馬想起剛剛的電話,她緊張地說道:“對了,剛剛來了一個電話,說她是《新銳》雜誌社的,想要約慕設計師做一個專訪。”

“《新銳》雜誌社”這幾個字一出口,盧克和慕留白的臉色都變得非常難看。

“簡單,你不會答應她了吧?”盧克焦急地問道。

見到兩人的表情,簡單就知道自己一定做錯了事情,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沒,沒,我沒有答應她,可是她好像誤會我答應她了,我,我……”

“你啊,你知不知道那個《新銳》雜誌社一向以八卦聞名?留白沒有成名以前,他們寫了很多詆毀他的報道,這會兒留白紅了,他們又覥著臉來了。我們對那本雜誌簡直就是恨之入骨,你怎麽可以答應他們的請求呢?”盧克的表情非常不悅,語氣裏滿滿的埋怨意味。

簡單低著頭,死死地咬著嘴唇,內心充斥著難過和愧疚。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也沒想答應,可是……”

還沒等簡單解釋完,一旁一臉不耐煩的慕留白就發話道:“你走吧,明天不要來了。”

這話一出,盧克和簡單當場愣住了,兩人呆呆地看著慕留白,可是他麵色冰冷,似乎沒有可以商量的餘地。

簡單感覺眼睛有些酸,她知道,此刻哭一點兒用都沒有,還會讓他們認為自己在裝可憐。

她用指甲用力地掐著手心,劇烈的疼痛從手心蔓延至全身。她站在原地,默默地點了點頭:“好的,真的對不起。”

“哎,別走啊。”盧克拉住了簡單,看著她忍著不哭出來的樣子,有些心疼。

“留白,這個事情我們還是可以解決的,不用非趕著小姑娘走啊……”盧克繼續幫忙說話。

慕留白冷冷地看了簡單一眼,發現她固執地站在那裏,似乎沒有服輸的意思,便說:“她根本就不知道怎麽當好一個助理,留著也沒用。”說完,他就大步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簡單衝盧克鞠了個躬,說:“謝謝你,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說完她就離開了。

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簡單這才感覺自己心裏湧起了巨大的失落和不舍。

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希望擁有這份工作。

可最終還是搞砸了……

簡單苦笑了一下,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喂,等一下。”從辦公室裏趕出來的盧克叫住了簡單。

“你別跟慕留白一般見識,他就是那樣,對人總是冷冷的,對誰都是那樣。”盧克陪著簡單一起下了電梯。

簡單點點頭,說:“嗯,今天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我的不對。”

“不怪你,不怪你,你第一天來,哪裏知道那麽多。”盧克拍拍簡單的肩膀,安慰她道。

“留白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冷冷的,其實他不是一個壞人。我們倆以前在一起讀書的時候,班上同學都欺負我,都是他幫我出頭,陪著我,當我的朋友。對於我而言,他不僅僅是工作夥伴,還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朋友。”盧克說到這裏,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有些感慨。

“嗯,我懂。”簡單點點頭。

她如此懂得這樣的感覺,曾經的她也那麽孤單,是簡榛牽起她的手,和她當了朋友,才沒有那麽孤單。

“他內心還是很善良的,很念舊,也很講義氣。他身邊一直有一個鯨魚的掛飾,據說那個掛飾就是他一個朋友送給他的,他帶在身邊好多年,前段時間不知道掉在哪裏了,還到處找人想要買一模一樣的……”

盧克的話讓簡單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畫麵。

雪地裏的鯨魚掛飾?

果然是他的……

“那個掛飾是不是對他很重要?”簡單不自覺地問出口。

“那當然!形影不離,對他而言應該算是最重要的東西了吧?不知道掉在哪裏了,以為掉在蘇黎世,還回去找了好多次。”盧克說道。

這話讓簡單更加確定自己撿到的那個掛飾就是慕留白的。

“這麽多年,他一直默默做著慈善,資助了不少貧困的小孩。他那人就是嘴硬心軟,所以啊,今天他說的話你別當真,回去好好休息,過兩天再過來上班……”盧克的心裏有種預感,簡單應該很適合當慕留白的助手。

希望這一次助手可以不用換得那麽勤了。

他在心裏祈禱著。

可他不知道,簡單根本就沒有聽進去,等到電梯門一打開,她就一邊道別一邊衝了出去:“再見,謝謝你,我先走了。”

看著簡單跑遠,盧克的頭頂滑過很多問號。

他倒是可以勸慕留白留下這個姑娘,可是這姑娘怎麽感覺要逃走似的?

05

簡單沒有想要逃走,而是從家裏翻出了那個鯨魚掛飾。

既然對慕留白而言是非常重要的東西,那麽在走之前一定要還給他才是。

這樣想著,簡單又跑到了慕留白的工作室。可這會兒和早上不一樣的是,簡單按了好久的門鈴,仍舊沒人來給他開門。

要怎樣才能把掛飾還給他呢?簡單也想過掛在門把手上,或者放在門邊,可一想到這麽重要的東西,要是弄丟了,他一定會難過,就算了。

想了許久,簡單才發現自己和慕留白一點兒都不熟。

她甚至都沒有他的電話號碼。在實在沒有任何辦法的情況下,簡單坐在門邊,準備等慕留白回來。

等待的時間是極其漫長的,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一整個通宵沒睡,加上剛剛來回的折騰,簡單感覺眼皮越來越重,睡意像一隻柔軟的熊緊緊地將她擁在懷裏。

簡單靠著牆壁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夢裏,時間回到了簡榛出事之前,那是簡單覺得非常幸福的時光,她們手牽手、肩並肩一起上學,窩在被子裏分享彼此的秘密。簡榛會把漂亮衣服分享給簡單,還會幫她紮好看的辮子。

她們曾經那麽好……

如果一切能夠像當初那樣就好了……

簡單發現,好多時候,她寧願活在夢裏,夢裏的世界似乎更加美好明亮……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覺到一陣微小的震動,似乎是有人將自己打橫抱了起來,那手臂非常堅實有安全感。她慢慢地睜開眼,眼神有些迷離和渙散,想要看清楚眼前這個人的樣子,但眼皮還是很重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