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個人是你,從小陪著我一起長大,在我最孤單的時候,總是能夠帶來溫暖和陪伴的你啊……
怎麽忍心責怪呢……
01
簡單醒來的時候,正躺在一張陌生柔軟的**。她揉了揉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牆壁還有卡其色的窗簾。月光灑進屋子裏,銀色的光芒包裹著房間內簡潔卻不失質感的擺設。
這是在哪裏啊?
簡單的腦子裏冒出疑問,迷迷糊糊的記憶中,她記起自己好像在慕留白的工作室外麵睡著了,然後她感覺有人將自己抱了起來。
可之前實在太困了,她沒有看清那人的長相。
她揉了揉腦袋,慢慢起身,發現自己的背包正躺在一旁的椅子上。她伸長手臂,想要把背包勾過來,卻沒想到背包沒拿到,椅子卻重重地倒在地上。
“砰……”巨大的聲響讓簡單緊張得渾身一顫。
“醒了啊?”這時,穿著白色家居服的慕留白拿著水杯出現在了門口,他戴著金屬邊框眼鏡,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斯文俊朗,聲音低沉、有些嘶啞,非常有魅力。
簡單略帶抱歉地點點頭,從**爬了起來,整理了一下睡得皺皺的衣服,整個人顯得局促不安。
“這是哪裏啊?”簡單朝四處望了望,忍不住問道。
慕留白將水杯遞給簡單,一邊朝外走一邊說:“工作室,也是我的家。”
簡單拿著水杯,挎著背包跟著慕留白一起走了出去,果然剛走出房門沒多久,就認出了這是自己白天工作過的地方。
由於這層樓麵積太大,加上白天太緊張,壓根不敢多走動,所以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就是慕留白的工作室。
可是他剛剛明明說,這裏既是他的工作室也是他的家……
難怪總覺得這個地方不太像辦公的地方。
簡單低著頭一邊走一邊想著,一個不小心,一頭撞在了正回身的慕留白身上。
杯子裏的水灑在慕留白的衣服上,打濕的地方正好勾勒出他身體的線條。簡單紅著臉,一邊道歉一邊放下杯子:“對不起,對不起。”慕留白看著總是冒冒失失的簡單,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他伸出手點著她的額頭,將她的腦袋撐起來,然後冷冷地說道:“走路看的是前麵,不是地板。”
簡單眨著眼睛,感受著慕留白指尖的暖意,竟然有些害羞起來。她輕輕地點了點頭,定定地看著眼前的慕留白。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已經和慕留白接觸了好幾次,可每一次看到他,她心裏還是會對他那張完美得像是從漫畫裏走出來的少年一般的臉產生一種奇妙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像周宇陽說的,所有學服裝設計的人,對於美都會有非常敏銳的感知,這樣的感知讓他們在看到美麗的東西時,心裏都會湧現出特別奇妙的感覺。
見到慕留白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
“剛剛坐在門口幹什麽?”慕留白收回手指問道。
簡單聽到這個問題,這才想起自己來這裏的正經事,她趕忙低頭翻起了書包,過了一會兒,從夾層裏掏出那個鑰匙扣。
她舉起鑰匙扣,問:“這個應該是你的吧?”
看到那個鑰匙扣,慕留白的表情突然變得柔和,漆黑深邃的眸子裏似乎閃著光,平時那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息此刻稍微淡了一些。他看見這個鑰匙扣的時候,竟然會表現出柔軟脆弱的感覺。
這樣的發現讓簡單有些意外,慕留白定定地看著那個鑰匙扣好一會兒,嘴角似乎因為激動在微微顫抖。
“上次你在蘇黎世救我時,我在雪地裏撿到的。”簡單見慕留白沒有接過,繼續補充道。
慕留白的胸腔微微起伏,似乎想要壓抑心中激動的情緒。他伸出手,纖長的手指輕輕將鑰匙扣接過後,整個人這才放鬆下來。
簡單看著他,鬆了一口氣。
果不其然,如同盧克說的那樣,這是對他很重要的東西,幸好能夠還給他……
“你來就是為了還我這個?”拿著鑰匙扣的慕留白緩緩發話。
簡單點點頭,說:“是啊……”
“沒有別的要求?”慕留白看著簡單,表情有些不解。他一開始以為這個女生把鑰匙扣還給他,是要作為重新回來當助手的籌碼,可看著她的表情,似乎並沒有。
簡單壓根沒明白慕留白話裏的意思,她搖搖頭,看到窗外已經是漆黑一片,這才反應過來時間已經不早,便匆匆鞠了個躬,說:“我先走了,再見。”
說完,簡單就急急忙忙地跑走,還沒走很遠,就聽見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
“等一下。”
簡單停下腳步,慕留白繼續說道:“等我一下。”
幾分鍾以後,慕留白換了一身黑色的休閑裝,徑直朝著簡單那兒走去。
“走吧!”慕留白說。
“去哪裏?”簡單一臉疑惑。
慕留白沒吭聲,走在前麵,簡單站在原地愣神。
沒過一會兒,慕留白就不耐煩地掉頭,抓著簡單的書包將她拉過來,說:“送你回家。”
02
直到坐上了慕留白的車,簡單還有一種不真實感,以至於接到許澤南讓她去參加生日聚會的電話時,本想要拒絕的,也迷迷糊糊地答應了。
慕留白直接將簡單送到生日聚會的餐廳門口。
簡單拿起書包,禮貌地說道:“謝謝。”說完便下了車。
“明天記得早點兒來上班。”慕留白說完這句話,就駕車揚長而去。
待在原地的簡單仔細地回味了好一會兒慕留白話裏的意思,興奮得直接跳了起來。
剛剛慕留白的意思是自己可以繼續當他的助理了,不用被開除了。簡單第一次體會到劫後餘生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這時,停在不遠處正等著紅燈的慕留白從後視鏡裏看到了簡單的表現,原本冷漠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等慕留白的車消失在了視線裏,簡單這才轉身準備進入餐廳。可剛轉過頭,她就見到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自己身後的許澤南。
“生日快樂。”簡單笑了笑。
許澤南的表情有些嚴肅,也有些傷心,他看著簡單,問道:“剛剛送你回來的人是誰啊?”
簡單不想把自己兼職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她看著地板,一時想不出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看著簡單為難的樣子,又想到剛剛她興奮得在原地轉圈的樣子,許澤南的眉頭皺了皺,雙手緊緊地握成拳,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憤怒。
無法否認,雖然這些日子因為想要保護簡榛,所以一直待在她的身邊,但是他真正喜歡的、想要在意的還是簡單。
可是沒有想到,自己在簡單的心裏竟然什麽都不是……
許澤南咬著嘴唇,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簡單沒有察覺到許澤南的變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不好意思,今天把你的生日給忘記了,所以沒來得及給你買禮物。”
“沒關係……”許澤南回了一句之後,就轉身走進了餐廳。
簡單也跟著走進了餐廳,本以為是比較樸素的生日派對,可沒想到竟然熱鬧非凡。許澤南是國際金融專業,他們年級的同學來了不少,甚至連服裝設計專業的人也來了不少。
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一片,這樣的環境讓簡單有些手足無措,她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了下來,慢慢地喝起一杯橙汁。
許澤南這個時候正被眾人團團圍住,簡榛站在他的身旁,笑容甜美地不時在他耳邊說些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悄悄話。
兩人的親密舉止讓旁人開始起哄,一開始許澤南有些無奈,可看著坐在一旁仿若什麽都沒有發生的簡單以後,他的表情越來越嚴肅,甚至還有點兒賭氣的意味。
他所有的表情都落在簡榛的眼裏。簡榛穿著黑色的晚禮服,像是一隻驕傲的黑孔雀,隻是這樣的晚禮服搭配她厚重的齊劉海兒,顯得有一點兒違和。她被劉海兒遮著的眼睛裏露出一抹受傷的神情,在燈光的映襯之下,倒顯得格外迷人嬌媚。
從小到大,簡榛就是一個非常敏感、洞察力異常敏銳的人,有時候她很討厭自己這個特點,因為她太容易看穿一個人的情緒了。
就比如從很早開始,她就知道簡單和許澤南互相喜歡著。即便他們都沒有說破,但她從他們閃躲的眼神也能夠看穿一切。
就比如此刻許澤南雖然跟自己待在一起,心裏想的卻是簡單。
她也想自己能夠遲鈍一點兒,這樣就能夠幸福地待在許澤南的身邊。可是她不能,她從小就驕傲聰明,聰明教她學會隱藏,驕傲讓她有自信許澤南最終一定會喜歡自己。
“許澤南,你和簡榛什麽時候公開啊?”旁人繼續打趣。
“是啊,你們這陣子總是黏在一起,話說你們也算青梅竹馬,很相配啊……”
“對啊,幹脆承認算了,老這樣曖昧著有什麽意思啊……”
聽著這些言論,簡榛低著頭,裝作有些害羞的模樣。
在推搡中,許澤南歎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他拉了拉簡榛的手。
“跟我來。”他小聲說。
簡榛跟著許澤南的腳步,走到西餐廳中央的舞台上。
“感謝大家給我過生日。”許澤南拿著話筒對大家說。
“生日快樂。”全場齊聲大喊。
在歡呼聲中,許澤南將手邊的一杯酒一飲而盡,因為酒勁,臉上立馬染上了紅暈。
台下的簡單看著這樣的許澤南,感覺有些陌生。印象中的許澤南陽光開朗,雖然人緣很好,但並不喜歡熱鬧和應酬,這也是她當初對他有好感的原因。
可是看著今天的他,簡單卻發現自己好像沒有想象中的那麽了解他。
“既然今天這麽開心,那我也來宣布一個好消息吧!”許澤南舉著酒杯,目光在找到簡單的身影後才定了下來。
看到簡單平靜的模樣,他轉過頭看向身邊的簡榛,當著所有人的麵拉住簡榛的手,這樣的動作讓在場的人紛紛發出八卦的聲音。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台下的人異口同聲地喊道。
簡榛看著麵前的許澤南,雖然知道他這麽做並不是出於真心,但心裏還是忍不住有一絲絲竊喜。她看著許澤南,似乎在等待他的答案。
許澤南看著簡榛,眼睛像是閃爍的星星,他溫柔地說:“簡榛,當我女朋友吧。”
聽到這句話,餐廳裏立馬沸騰一片。簡單正咬著的香蕉也隨之掉落在地上,她沒有想到許澤南會用這樣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情感。
台上的簡榛點了點頭,兩人在眾人麵前緊緊擁抱在一起。
“親一個,親一個!”台下的人繼續起哄。
看到這樣的場景,簡單本以為自己會感覺非常失落和悲傷,可奇怪的是,雖然她心裏有淡淡的悵然,卻並沒有任何難過和悲傷,反而真心希望屬於簡榛的幸福能夠永遠存在。
熱鬧的餐廳裏歡呼聲一陣接著一陣,用來慶祝的絲帶和噴霧在空中劃出一道又一道絢麗的顏色,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興奮和快樂的笑容。
作為主角的許澤南和簡榛本應該擁有最大的快樂,兩人的眉眼之間卻有不同程度的失落。
這樣的失落在彩帶橫飛的場景裏,像是落入海裏的一顆小小水滴,並沒能引起過多人的關注,大家仍舊沉浸在興奮中。
簡單看向簡榛,淡淡地笑了笑。
她希望簡榛能夠感受到自己的祝福。
更希望擁有幸福的簡榛能夠變回以前……
03
“稿紙都帶齊了嗎?最好準備一個備份,萬一到時候有什麽突發狀況。”
一大早,周宇陽的QQ頭像就閃爍個不停。
簡單端著牛奶,把優盤放進背包裏,迅速地回複了一句:“好,知道了,學校見。”
這個時候,簡榛從門邊探出了頭:“我跟許哥哥先走了哦。”
簡單衝簡榛笑著揮揮手,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裏有一絲淡淡的甜蜜。
自從上次餐廳表白事件之後,簡榛就和許澤南在一起了。本來看著他們兩人秀恩愛,簡單心裏還有些不是滋味,可慶幸的是,從那以後,簡榛對簡單的態度改觀了很多,甚至會主動找簡單說話,到她的房間跟她談心。雖然不及出事前那麽親密,但現在這樣的狀態已經讓簡單心生感激了。
簡單將牛奶杯放在桌上,脫掉家居服,換上很久沒穿的外套,手伸進口袋的時候,卻從裏麵摸出一個小東西。
花朵形狀的別針……
還是許澤南送給自己的呢……
現在看著這枚別針,心裏真的什麽感覺都沒有了。
簡單把別針丟在桌上,拿著厚厚的設計稿朝學校走去。
今天是全國大學生設計比賽初賽的日子,這些天為了準備設計稿,簡單沒少在上班時間偷偷開溜。幸運的是,這段時間慕留白給她的工作並不多,所以簡單的助理工作相對而言也比較輕鬆。
和慕留白相處已經有些日子,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跟他說話,簡單還是覺得有些緊張。
是因為不太熟嗎?
今天早上還收到他的留言,留言隻有兩個字:“加油。”
難不成自己上班偷偷畫設計稿被他發現了?應該不可能,每次偷偷畫畫的時候都是很小心的,況且他也不知道自己畫設計稿是為了比賽……
估計隻是讓自己加油上班吧。
簡單想了很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就發現已經到了學校。大學生設計大賽是學校極其重視的一個比賽,校園的各個角落裏都貼著關於這次比賽的橫幅和宣傳海報。
看著這些橫幅和海報,簡單在心裏默默祈禱這次的比賽能夠順利通過。
“喂,簡單同學,你在想什麽呢?”周宇陽從後麵拍了拍簡單的肩膀。
簡單回頭,見是周宇陽,笑了笑,說道:“沒什麽,你的設計稿準備得怎麽樣了?”
周宇陽露出有些驕傲的表情,舉起手裏的稿紙,自信地說:“延續我以往的風格,黑金為主色調,高端、大氣、上檔次。”
見他嘚瑟的樣子,簡單捂嘴笑了笑:“嗯,高端。”
“笑什麽啊!說真的,我以後就準備走私人定製獨立品牌的路線,才沒興趣進什麽奢侈品大公司,給別人打工。”周宇陽一邊說一邊朝前走。
簡單跟在他身後點了點頭,還有一年就要畢業了,她似乎還沒有真正想好自己的未來。
“給我看看你的。”周宇陽從簡單的手裏接過設計稿,認真地看了好一會兒。
看著周宇陽的表情,簡單的心裏有些忐忑,其實她的內心缺少那種對自己作品的自信,所以很擔心待會兒周宇陽會給出什麽樣的評價。
過了好一會兒,周宇陽終於翻完了簡單的設計稿,他的表情顯得比以往嚴肅,他抓著簡單的手說道:“快說,慕留白是不是傳授給你什麽獨家秘籍了?”
聽到這個問題,簡單有些疑惑,她搖搖頭,說道:“沒有啊,怎麽了?”
“你這次的設計比你之前的設計線條顯得更加利落,色彩的運用也更加高級有質感。進步非常大啊!”周宇陽發出讚歎。
聽到誇讚,簡單的臉頰有點兒紅。其實這些日子慕留白沒有給她太多的指導,可每天看著他的設計稿,幫忙填色,有時候沒事也會臨摹,大概是因為這樣,才會取得進步吧。
“我覺得這次比賽你肯定有戲,不說拿到比較好的名次,進入決賽肯定沒有問題。”周宇陽鼓勵地拍了拍簡單的肩膀。
鼓勵和誇讚讓簡單更自信了,她用力地點點頭,說道:“嗯,謝謝你。”
“謝什麽啊,都這麽熟了。”
說完,周宇陽拉著簡單到了初賽選拔現場。
初賽的選拔環節是參賽的學生把自己的設計稿交給評審老師,由老師統一收上去,一個星期以後決定誰擁有進入初賽的資格。
簡單滿懷期待地將自己的設計稿交了上去,可當評審老師看到的那一瞬間,眉頭卻緊緊皺了起來。
簡單的心忍不住揪了起來,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老師將簡單的設計稿從頭至尾翻了一遍之後,非常嚴厲地問道:“同學,這是你自己的設計稿嗎?”
一臉迷茫的簡單怯生生地點點頭:“是啊……”
老師從一旁已經交過來的設計稿裏抽出了一本,將兩本設計稿放在一起仔細地比較以後,又將這兩本稿子遞給其他幾位老師。
所有的老師在看過這兩本稿子之後,臉上的表情都變得十分的嚴肅。
簡單咬著嘴唇,內心陷入糾結。周宇陽走到她的身邊,拍著她的肩膀,讓她不要擔心。
過了好一陣,其中一位頭發花白、戴著黑框眼鏡的老師對簡單問道:“這位同學,你認識於飛同學嗎?”
簡單不明白這個問題到底有什麽含義,點點頭說道:“認識,他是我的同班同學。”
聽到這話,老師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舉起手裏的兩本設計稿,說道:“你們兩位同學的設計稿,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這樣的相似絕對不會是巧合那麽簡單,其中必定有一個人抄襲,至於你們誰抄襲誰,就不知道了……”
老師這話讓簡單徹底慌了神,這些設計稿都是她一筆筆畫出來的,怎麽可能是抄襲呢?
更何況她和於飛根本不熟……
“於飛那小子,他的設計風格根本不是這樣的,雖然他的專業成績不錯,可他以往的設計也不是走這樣的路線啊……”周宇陽開始幫簡單說話。
簡單急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可她的自尊心讓她不能當著所有人的麵掉下眼淚,於是隻能死死咬著嘴唇忍著。
“這件事情很難判斷到底是誰抄襲誰,我們已經讓同學去叫於飛了,待會兒你們可以當麵對峙。”老師冷冷地回應道。
簡單點點頭,然後摸了摸背包裏的優盤:“老師,我所有的樣稿和草稿都在優盤裏,這些應該可以證明這些設計稿都是我自己畫的吧?”
其中一個老師衝簡單點點頭,然後伸出手:“你拿過來,我們看看。”簡單將優盤遞了過去。接過優盤後,幾位老師開始仔細檢查起來。
這個時候,由於這邊的動靜,很多留在場或者正趕來交稿的同學都被驚動了,大家的視線紛紛放在了簡單身上。
“哇,不是吧,這才剛剛開始,初賽就被查出來抄襲啊,真是猛啊……”
“是啊,那個於飛的專業成績在年級裏不是一直都排在前麵嗎?說是很有天分的一個學生,怎麽可能會抄襲呢?”平時在班上就喜歡搬弄八卦的張琴琴加入責罵的隊伍。
“我覺得也是,那個女生叫簡單吧,好像是三班簡榛的妹妹。簡榛的成績倒是出類拔萃,這個叫簡單的好像一直以來成績都非常一般啊……”
“她怎麽能夠跟簡榛比啊……”最近和簡榛關係不錯的張帥開始幫腔。
議論聲讓簡單的內心更加難過和糾結。
她知道,此刻隻有那個優盤能夠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她不斷在心裏安慰著自己,清者自清,老師一定能夠弄清楚事情真相的……
“找我有什麽事嗎?”於飛趕到了。
見到他,簡單的臉上寫滿了不解,她很想抓住於飛問問,這到底是巧合,還是他刻意抄襲了自己的設計。
“簡單同學,你的優盤確實能夠證明這些設計稿都是你親自畫的。”老師將優盤遞給簡單,然後嚴肅地看著於飛,說道:“於飛同學,你能夠跟老師解釋一下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巧合嗎?”
於飛眯著眼睛看了一眼被老師舉高的兩本設計稿,不以為然地說道:“哇,誰的作品和我的那麽像啊?”
見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老師有些不悅:“於飛,如果是你抄襲了簡單同學的作品,那麽請你的態度端正一點兒!”
老師的話音剛落,於飛就伸出手,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說道:“什麽?等會兒,您說什麽?說我抄襲?怎麽可能!這些稿子都是我熬夜畫出來的。”
聽著於飛的辯解,老師們都露出不願意相信的表情。
這個時候,於飛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優盤,說道:“不信你們自己看,裏麵有我詳細的創意思路以及草稿和修正稿。”
老師將優盤接過去之後,簡單無比緊張地等待著結果。
本來以為自己的優盤可以證明清白之後,這件事情就會變得簡單,可是現在於飛一臉無所謂的模樣,讓簡單心裏有些緊張。
難不成真的是巧合?
不可能啊,巧合的話不可能連裙子拉鏈的細節以及闊腿褲顏色的運用都一模一樣。
他們兩個人之中必定有一個人抄襲,自己肯定不是,那麽肯定是於飛。
簡單在心裏默默確定了這個想法。
可是老師的態度讓她有些疑惑,他們並沒有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而是更加疑惑了。
過了許久,老師將優盤還給了於飛。
“你們倆優盤裏的資料都能夠證明這些設計稿是你們畫的,可即便這樣,也沒有辦法改變你們的稿子有百分之八十相同的事實。我們幾個老師商量之後,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兩人中的抄襲者如果願意承認有借鑒另一個人的作品,那麽我們就保留你們的參賽資格,並且給你們時間重新設計。”戴眼鏡的老師表情嚴肅地說道。
簡單顯然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因為憤怒,渾身微微顫抖。她的臉色一片慘白,眼淚一直在眼眶裏打轉,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又痛又憋屈,她想反抗或者咆哮。
她可以接受批評,可以接受無視,甚至可以接受欺淩,但就是沒有辦法接受這種無端的揣測和冤枉。
“於飛,你要是個男人就承認這事是你幹的!”周宇陽氣得牙癢癢。
於飛看了周宇陽一眼,表情有點兒不屑:“憑什麽承認?我又沒有抄襲,為什麽要我認?誰抄襲誰心裏有數。”說完還惡狠狠地看了簡單一眼。
簡單氣不打一處來,雖然她心裏的小惡魔已經將於飛撕扯成了一片又一片。可她生性膽小不善言辭,即使心裏已經憤怒到了極限,卻還是無法輕易開口反駁。
她根本沒有勇氣當著所有人的麵回擊於飛。
簡單突然討厭起這樣的自己。
“看吧,都不敢說話,大家心裏都清楚……”於飛帶著挑釁的語氣說道。
“喂,你說句話啊,不要每次都當任人欺負的軟包子,讓我在旁邊為你幹著急!”周宇陽漲紅著臉,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簡單微微仰著頭,努力不讓眼淚奪眶而出,過了好一會兒,她看著評委老師,從桌上拿過自己的設計稿,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的設計稿絕對沒有抄襲,我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那我也說我沒有,沒人願意承認,那麽就撤銷我們的比賽資格好了……”於飛一臉的無所謂。
評委老師們聽到兩人的話,議論了好一陣,這才開口說道:“好,如果你們沒有人願意出來承認錯誤,就取消你們兩人的參賽資格。”
聽到這話,簡單忍不住向後退了退,而一旁的於飛則挑了挑眉毛,一臉無所謂。
“簡單,你沒事吧?”
周宇陽扶住簡單,一臉的擔心。
簡單搖搖頭,眼淚終於忍不住大顆大顆地往下落。她低下頭,不願意讓人發現自己哭了,慢慢地退出了報名地點。
04
“簡單,簡單,你這是要去哪裏啊?”周宇陽跟在簡單的身邊,看著她淚流滿麵的樣子,臉上滿是擔心。
簡單加快了腳步,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裏,她隻知道,此刻隻想趕緊逃離,逃離那個讓她委屈的地方。
一直走到學校的公園旁邊,周宇陽這才一把拉住了她:“別走了,我知道你心裏難受。”
簡單沒有回應,仍舊低著頭。
“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情可能沒有我們看到的那麽簡單。”周宇陽說道。
簡單仍舊沒有說話,隻是呆呆地站著。周宇陽歎了一口氣,將心裏的疑惑講了出來。
“於飛的設計和你的設計竟然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本來就是一件非常不合理的事情,因為你們倆的設計風格是完全不同的。雖然他天分高,專業優秀,但不代表你一定會輸給他啊……”
周宇陽接著說:“主要是這件事情很蹊蹺啊……你們倆肯定有一個人抄襲,我相信你絕對沒有抄襲,所以抄襲的一定是於飛。可是,簡單,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於飛想要抄襲設計稿,並沒有那麽容易啊。首先你們兩個人並不熟悉,平常打交道的機會本來就很少,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接觸到你的設計稿,也更不可能連整個草稿和思路都一並抄了……”
聽著周宇陽的分析,簡單慢慢地抬起了頭,她的腦海裏不斷回想周宇陽說的話。
仔細想來,這件事情確實有很多蹊蹺。
“然後呢?”簡單問道。
見簡單終於回應了,周宇陽繼續分析道:“於飛不可能有機會抄襲你的設計稿,可是有一個人能。”
聽到這句話,簡單的腦子徹底炸開,她深吸一口氣,根本不願意相信腦子裏想的是事實。
“看你的樣子,想必跟我想的一樣吧。能夠看到你的設計稿,並且完整偷出來的,隻有可能是你身邊最親近的人,這個人就是簡榛。隻有她希望看見你失敗,看見你難過,也隻有她才有能力去命令於飛做這樣一件事情。
“而且最近簡榛對你的態度改觀了很多,你不覺得奇怪嗎?明明前些日子恨你、討厭你,怎麽會突然跟你變得親近起來呢?這些疑點你沒有想過嗎?還是壓根就不願意想呢?她最近對班上很多同學出手都是極其大方,因為錢,不少人都跟她做朋友,吹捧她,還不時說些你的壞話,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宇陽分析得頭頭是道,毫無破綻,簡單根本不知道應該從何反駁。
她的腦海裏分明就有印象,這段時間簡榛老是往她的房間裏跑,還借著端水果的理由讓她下樓,獨自待在她的房間裏好幾次。
簡榛是唯一一個能夠接觸自己所有草稿、思路和設計稿的人。
可是,為什麽她要這樣對自己呢?
她們不是已經和好了嗎?她現在不是很幸福地和許澤南在一起了嗎?為什麽還要這樣做呢?
眾多疑問塞在簡單的腦子裏,她不願意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這樣的發現讓簡單的精神瀕臨崩潰,她感覺自己渾身開始發冷,眼淚肆無忌憚地落了下來,視線也隨之變得越來越模糊。
“簡單,簡單,你別哭啊!我們去老師那裏把這個想法說出來,隻要簡榛認了,你就有參加比賽的機會了。”
周宇陽搖了搖簡單的肩膀。
簡單沒有說話,隻是一個勁地哭,讓她難過的不是不能參加比賽,而是簡榛……
曾經說好要做一輩子最親密的姐妹,為什麽簡榛要做這樣的事情來傷害自己?
是自己做錯了什麽讓她不開心,她才會這樣的嗎?
簡單不願去想,一想腦袋就會疼。
“簡單,別哭啊,我去幫你告訴老師,這次一定要找簡榛好好說清楚,她真的太過分了!”周宇陽氣急了。
可他剛轉身,簡單就拉住了他。
周宇陽回過頭,隻見簡單像是一隻受了傷的小動物一樣蹲在地上,淚流滿麵地看著他,樣子十分痛苦,她聲音嘶啞地祈求道:“不要去,算了吧……”
“簡單,我告訴你,你要是永遠這樣下去,以後不管遇到多麽傷心的事,那都是自作……”
周宇陽咬著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05
周宇陽說的,簡單怎麽會不明白呢?
可那個人是簡榛啊……
從小陪著她一起長大,在她最孤單的時候,總是能夠帶給她溫暖和陪伴的簡榛啊。
她實在是沒有辦法……
周宇陽因為氣憤和簡單冷戰了一天,放學的時候,簡單本想叫住他,可他一個人走掉了。
簡單趕著去慕留白那裏,她抱著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的設計稿,想著周宇陽生氣的樣子,心裏很不是滋味。
其實看著於飛天不怕地不怕地站在那裏的時候,她的心裏就有了預感,或許所有的巧合都和簡榛有關。
隻是她不願意相信罷了。
剛到工作室外麵,她就見到滿臉堆笑的安妮。
“喲,簡單來啦!”安妮一下子就衝到簡單的麵前,抓著她的胳膊,熱情地喚道。
這樣帶有預謀的熱情讓簡單渾身不自在,她有些尷尬地點點頭:“嗯,你又來了啊……”
自從上次盧克拒絕接受安妮的采訪之後,她就會隔三岔五地上門拜訪,每次都有盧克擋著,所以都能夠順利地打發她。
“工作室的門是關著的,你看看慕設計師有沒有在裏麵。”安妮滿懷期待地看著簡單。
簡單走向工作室的門口,將安妮擋在自己的身後,剛打開門就看到慕留白正站在裏麵喝水。
“在不在?慕設計師在不在啊?”
安妮推搡著簡單,想要衝進工作室。
簡單想著要怎麽擺脫安妮的時候,一旁的慕留白走到簡單的身邊,提著她的衣服,將她拉進了辦公室,然後將門緊緊地關上了。
“簡單,簡單!慕設計師,慕設計師!”
被關在門外的安妮一個勁地拍門。
吵鬧的聲音讓簡單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慕留白一邊淡定地喝著水,一邊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最後視線停留在了她手裏拿著的設計稿上。
“設計稿怎麽還拿在手上?不是說要去學校參加比賽嗎?”慕留白問道。
簡單把手上的設計稿往自己的懷裏靠了靠,言辭間有些含糊道:“沒……”
見她不願意提,慕留白也不想深究,門外還在大吵大鬧的安妮讓他皺起了眉頭:“去告訴她,我不會接受采訪。”
簡單有些忐忑,指向自己:“我?”
“對啊,盧克這幾天去巴黎出差,不是你,難道是我?”慕留白說道。
“可是……”
簡單本想拒絕,卻怎麽也說不出口,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等等。”慕留白叫住了她,“你打算怎麽說?”
“說你不接受她的采訪啊……”簡單回答道。
“用什麽樣的語氣?”慕留白追問道。
“啊?”簡單有些為難。
“假裝我是安妮,對著我說一遍。”慕留白命令道。
簡單轉過身,看著慕留白,聲音有些顫抖:“慕留白不,不會接受采訪的,你,你回去吧。”
“不行,再來一遍。”慕留白說。
簡單深吸一口氣,說道:“慕留白不會接受采訪,你回去吧!”她語速非常快地說完,卻暴露了心裏根本沒底。
見到這樣的簡單,慕留白的眉頭緊緊地皺起,問道:“喜歡喝咖啡還是果汁?”
“啊?”簡單有些莫名其妙,想了一陣,說,“果汁。”
“那把這杯咖啡喝了吧。”
慕留白將手裏的杯子遞了過去。
看著那杯咖啡,簡單有些為難地接過來,剛準備喝,慕留白就伸手將杯子拿了回去,這樣的舉動讓簡單不明所以。
“明明不喜歡喝咖啡,為什麽要喝?”
簡單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捏著手指,有些緊張和為難。
慕留白接著說:“是因為性格善良到有些懦弱,所以對於別人提的條件從來不敢說不,對吧?害怕被別人孤立,害怕別人會討厭自己,所以對所有的要求都習慣性地說好,哪怕受了委屈和欺負,也習慣於默默忍著。”
“覺得自己這樣就能夠得到別人的喜歡和尊重嗎?”
慕留白看了簡單一眼,她低著頭,眼裏積滿淚水,但因為倔強而死命憋著不肯掉下來。
慕留白的心裏出現了一絲不忍,甚至有想要過去抱抱她的衝動,但是他忍住了。
這個女生莽莽撞撞地闖入他的生命中,總是一副好欺負的樣子,有時候讓人見了生氣,可倔強的時候又會讓人覺得心疼。
他必須要讓這個家夥振作起來,想到這裏,慕留白停頓了一會兒,皺著眉頭繼續說道:“拚盡全力想要討好別人,其實最無用和可憐。”
說完,他走到門口,打開門,對一直堅持不懈敲門的安妮說:“我永遠不會接受你們雜誌的采訪,也絕不原諒你們當年的抹黑行為。”說完,就重重地關上門。
他平常是不屑和這種人直接對談的,但為了讓簡單明白直截了當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才最有用,他才這樣做。
站在原地的簡單看著這樣的慕留白,有些羞愧地低下頭,想著剛剛慕留白的話,還有之前的委屈,眼睛一紅,眼淚慢慢地流了下來。看著簡單落淚,慕留白心裏一軟。
盧克總是說他對待女生的態度太凶,或許剛剛自己有點兒過分了。這樣想著,他走到簡單的身邊,用食指點著她的額頭,然後輕輕地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
這樣溫柔的舉動讓簡單心裏震撼,她忘記了哭,隻是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慕留白。
自己是在做夢嗎?剛剛還在訓斥自己的慕留白這會兒竟然幫她擦眼淚。
簡單感覺自己的臉像是被火燒過一樣。
感覺到了簡單臉頰上的熱度,慕留白停下了擦眼淚的動作。
“我不太喜歡女孩在我麵前哭。”
說完,他就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看著慕留白的背影,簡單吸了吸鼻子。
和以往不太一樣的慕留白讓她的心跳頻率發生了變化。
她摸著胸口,用力地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