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麵色一沉,右手當即朝著唐龍炎抬了起來。
“黑貓,放肆,我已下命讓眾人停手,你是要違抗我的命令麽!”劍舞一見黑貓右臂的袖口對準身後的唐龍炎,當即身軀朝右邊挪動了一些,擋住身後的唐龍炎。
劍舞的動作做得隱秘,因此劍舞看來,正是唐龍炎將劍舞的身子挪動了一些,擋住了自己袖箭的瞄準,她以為劍舞受到唐龍炎的威脅,擔心傷及劍舞,當即隻能將右臂放下,口中冷聲道:“卑鄙小人,竟然用女子的身軀做擋箭牌,好不要臉!若你敢傷了她一根頭發,我定讓你不得好死!我黑貓說到做到!”隨即聲音一轉,沉聲道:“劍舞莫慌,我這便下令讓眾人撤離,隨即再來接你。”
秦雷冥與唐龍炎對望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那一絲疑惑一現即隱,當即毫不遲疑道:“若你玉簫樓退出京兆,我可以保證我青龍一族之人絕無阻攔。”
“一言為定,但你們必須保證劍舞的安全,否則縱然拚得個魚死網破,我們也要與你青龍一族決戰到底。”黑貓深深的回望了一眼劍舞,見她神色自若,當即稍稍放心,這才口中一聲清明,飛身下樓。
秦雷冥見黑貓已去,當即朝著唐龍炎點點頭,見他雖然麵色蒼白,但尚無大礙,當即一枚青龍標飛出,自己也在青龍標的鳴聲中身形一閃,下得樓去。
唐龍炎見兩人已經消失,當即身子一沉,竟然便要暈過去。劍舞見狀,連忙抓住他的右臂,放到了自己的肩上,將他一把扶起。
唐龍炎全身無力,隻能靠著劍舞嬌小柔軟的身軀上,對著劍舞報以歉意的一笑。他方才早已氣力用盡,本是連站都站不起來的,是劍舞將他扶起來,擺出了劫持自己的樣子,實際上自始至終都是劍舞拖著唐龍炎在向前移動。
劍舞的狀況雖然比唐龍炎要好些,但她真氣消耗過度,一時間也難以再次凝聚,是以此時雖然行走無礙,但扶著唐龍炎卻頗為吃力,眼下隻能慢慢的挪動,萬幸這層樓上如今之剩下這兩人,否則兩人這番情形不被人誤解就奇怪了。
劍舞感受著唐龍炎在她耳邊喘息著的粗氣,靠在她身上的身軀因為方才的移動而產生的陣陣熱氣,當即有些羞赧,她悄悄將唐龍炎的頭朝自己的右肩慢慢的挪了一些,忽然感覺唐龍炎的神色有些奇怪,當即悄聲問道:“公子,怎麽了?”
唐龍炎輕輕一笑,道:“沒什麽,我在品花香。”
劍舞略一皺眉,奇道:“這裏哪來的花香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隻聽她啊的一聲,羞道:“公子,不許取笑我!”
唐龍炎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是說話了,不容易啊,他見劍舞窘迫的樣子,當即問道:“姑娘,是不是你們玉簫樓的姐姐們都愛用這帶著香味的水粉?怎麽你身上……”說道此處,唐龍炎忽然感覺到劍舞的身子一陣僵硬,本來柔軟溫潤的小手忽然間變得一片冰涼。
卻聽劍舞淡淡道:“公子,我扶你下去。”臉上的神色漠然,不複方才那般嬌羞可人的摸樣,仿若隻在那一瞬間,兩人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再一次相隔堅冰。
唐龍炎略微疑惑的感受著劍舞的變換,他本是因為靠近劍舞,因而嗅到她身上那淡淡的幽香,但他對這方麵本就一無所知,自然不知道這是女子身上自然的香味,還以為是胭脂水粉的氣味。不過他本已經分辨出這股淡淡的幽香與眾不同,這才想問問劍舞是不是用了特別的胭脂水粉,以此來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卻沒想到劍舞將他的話理解成了這玉簫樓中的人,便如那尋常青樓一般無異。
兩人默默的走了一段路,劍舞這才緩緩道:“公子,我玉簫樓雖也接待客人,但諸位姐妹皆是清白之身,她們雖習得了那魅惑之術,但卻從未做過肮髒的事情,最多也隻是陪著喝酒談天,撫琴一曲罷了,還請公子不要將我們想得那般下作,我們姐妹擔待不起。”
此時唐龍炎才聽出一些端倪,當即道:“姑娘多慮了,我隻是覺得姑娘身上的香味很特別罷了,我本就對這裏沒什麽概念,若有得罪,還請見諒。”他見劍舞的神色略有緩和,當即話鋒一轉,問道:“我隻是一直有一個疑問,為何你會救我?”
劍舞見他神色如常,確實沒有瞧不起的意思,當下不安的心才放了下來,見他詢問,當即反問道:“公子肯舍己救人,難道小女子回報一下也有問題麽?”
唐龍炎搖搖頭,道:“非也,姑娘你若要救我,大可不必如此,此番做法,莫說對黑貓他們,便是對白虎一族,也難有交代,所以我覺得其中定有原因。”
“其實……我們曾經見過麵的……”細微的聲音,劍舞似乎又恢複到了剛剛嬌羞的模樣。
“見過麽?”唐龍炎嘴角一撇,似乎在回憶曾經的往事:“你是賣菜的張大伯家的閨女?不會的,他的那閨女長得又矮又胖,而且已經嫁人了;那你是養豬王三叔家的閨女?應該也不是的,她家的閨女就算現在也才十五六歲的樣子;那你總不能是劉姑姑的外甥女吧,不過她那外甥女估計能趕上我娘的年紀了……”
劍舞見他越說越離譜,當即雖然有些氣憤,但聽到他孩童般的胡言亂語,當即又有些莞爾。這人,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劍舞正要出言取笑兩句,忽然間感覺肩上微微有些濕熱,她側頭一看,卻是唐龍炎雙目空洞,已經慢慢流出了淚水。
“就算曾經見過你又如何?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那曾經的歡聲笑語,言笑晏晏,早已經,成為了我的奢望……”細細凝望著窗外的雨,刹那間,唐龍炎在回憶間流露出了自己真實的內心想法,那悲傷,在空洞的樓房間彌漫開來。
“公子,我們快到外麵了。”劍舞本不想打擾到那滿是悲傷的唐龍炎,但看到大門在前,他們即將要麵對眾人,因此她不得不出言提醒。
劍舞出聲的一瞬間,唐龍炎的滿目悲情瞬間化為了陣陣堅毅,隻聽他緩緩道:“是麽,那便有勞姑娘了。”說罷雙腿一用勁,自己站了起來,輕輕環繞著劍舞玉頸香肩的右手將伏魔劍再度抬起,又是一副劫持劍舞的模樣。
“還有一點,”在出門的瞬間,劍舞回眸溫婉一笑,道:“我叫黃馨悅,剛剛說與公子你聽,你卻不聞不問,眼下對你說起,也不知道你在將來能否記得。”
那回眸間的笑意讓唐龍炎有一種錯覺,仿佛站在眼前的劍舞,就是一路陪伴自己而來的俞寒心,那灑落在嘴角邊上的甜美笑意,在一瞬間闖入了少年的心。
“唐龍炎,”言簡意賅,不作贅述,唐龍炎同樣報以一笑,道:“公子二字,今後姐姐便別提了。在我印象中,你永遠都是那個山間無助的姐姐,而我,永遠都是那不懂事的少年。”說罷,便已經“挾持”著黃馨悅,一腳踏出了門檻。
你終究還是記得的,隻是,在你心中,或許一直都選擇了忘卻。黃馨悅淒然的望了望唐龍炎,便隨著他的腳步走了出來。
大門外,眾人早已停止了交手,而京兆城中的居民官員們似乎都很有默契的閉門不出,似乎夜不出戶早已成為了大家的習慣了一般。
秦義雲領著青龍一族之人站在左手邊,見唐龍炎慢慢走出,當下緩了一口氣,而右手邊的黑貓與白貓見到黃馨悅依舊被唐龍炎劫持,當即有些沉不住氣。隻聽白貓厲聲喝道:“我等都已經停手了,怎麽,你們還不打算放人?是不是太不守信用了?”
隻聽唐龍炎冷冷道:“方才的協議是,你們眾人退出了這京兆府城,我們便放人。你們現如今好好的站在我麵前,哪裏有半分誠意?你們是不是覺得我不敢下重手?”
聽著唐龍炎越發冷峻的聲音,黃馨悅心中一涼,暗自歎息:他的心中,終究是沒有我的。
白貓見她臉上表情一陣痛苦,當即還以為是唐龍炎真下了重手,當即朝唐龍炎道:“好,我們這就退出去,還請閣下高抬貴手,放過我家小姐。不過我等此刻退出京兆府,你如何保證我家小姐安危?”
唐龍炎轉頭望了望秦義雲,見他衝著自己點點頭,當即明白秦義雲已經將事情交由他來處理,當即道:“我以朱雀一族族長身份擔保,你們退出京兆三十裏,人自然奉上。”他隨即低頭悄聲道:“對不住了,黃姑娘,現在你應該會察覺,你做了一件後悔莫及的事情。”
此言一出,黑貓,白貓等人頓時一驚,就連在唐龍炎身前的黃馨悅的身軀也不禁一震。朱雀族長麽……這,便是命運的安排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