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劍舞隻覺得自己身子一陣傾斜,她下意識的想撐起身子朝前挪動,但自己重傷之下,竟然難以移動半分,隻覺身下一空,整個人便騰了空……

“想不到,竟然會這樣死去。”劍舞苦笑一下,打算就這般接受現實,待會便去見自己素未謀麵的父母。“但願爹娘還認識我吧,怕就怕,我已經找不到他們了……”

火光中,坍塌之處閃現出大半個身子,一隻手伸了出來,緊緊的抓住了劍舞的右手,縱然那墜落的重量使得那隻手不停的顫抖,但劍舞能從右手中感覺到那股始終沒有鬆懈的力量!

劍舞正要抬起頭來,卻忽然感覺到一股暖流湧到了她的臉上,是血!她心中一驚,當下不知為何,一股劇痛彌漫心中。因為在抬頭一瞬間,她看到自己刺在唐龍炎肩上的傷口,因為唐龍炎救她而拉扯開來,鮮血頓時噴湧不止,但即使是這樣,方才還是敵人的他沒有一絲鬆手的一絲!

“公子,放手吧……你這樣,會害了你的性命的,小女子重傷你在前,承蒙你不殺便已經受了大恩,怎麽還敢讓你……”劍舞一邊說著,一邊慢慢伸出左手,妄想著將唐龍炎的手給掙脫開去。

“少羅嗦!”唐龍炎承受著她的重量,加上窗口崩裂,早已痛入骨髓,眼下說上一句話已經是喘著粗氣,但他見劍舞要掙脫開去,當下不禁罵道:“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從我身邊掉下去,我還不如剛剛就讓你死個痛快的好,兩族之狠,罪不在你我,況且縱然我將你殺了,已死之人也回不來了!少他媽給我再喋喋不休!”疼痛中,唐龍炎不禁爆出了一句粗口。

這劍舞如此在意煙火,想必這煙火便是進攻的號令,此時煙火已然放出,若她喪命於此,青龍一族之人定然傷亡頗重。唐龍炎心中掂量,當下手中使勁,一點一點將劍舞拉了起來,饒是那不足七尺的高度,也幾乎讓唐龍炎力竭。

但劍舞心意已決,但見她的左手已經放到了唐龍炎的右手之上,正要將他的手推開,忽然間,她觸及到了唐龍炎右手背上那道十字型的傷疤。

是他,為什麽,為什麽會是他!刹那間,一段段回憶從記憶深處噴湧而出,那些被她深深壓在心中最深處的記憶猶如山洪暴發般噴湧而出。因為巨猿受傷發狂,頓時不受自己控製,眼看著那頭巨猿張開大嘴,呲著牙,伸著利爪便朝著她這個發號施令之人攻來,一個不比他大的孩童,硬是用自己的身軀,擋在了她的麵前,縱然自己方才才下達了讓巨猿攻擊的命令!

明明身前的孩童比自己都要幼小,但那不屈的眼神,高大的背影,還有那為救自己而受傷的右手,深深的印在了劍舞幼小的心中,難以磨滅。時隔數年,想不到自己竟然又是傷他在先,再被他不顧性命的救下……

這一刻,劍舞早已淚光瑩瑩,任由唐龍炎艱難的將她拉起。就在此時,一根燃燒得正盛的房梁,忽然朝著唐龍炎這邊滾了過來!

因為我做了這等喪盡天良之事,因此連上天都在懲罰我?劍舞身體懸在半空,隻能眼睜睜的望著那奔湧而來的房梁。

卻見唐龍炎深吸一口氣,忽然間身子一轉,雙腳已然纏住身旁的欄杆,而左臂毫不停留,當即將右臂的天絕劍拔了出來!

稍稍止住的傷口,因為天絕劍的拔出而而再度噴湧出一股鮮血,劍舞感覺到唐龍炎的右臂明顯一沉。但他並沒有時間來緩解疼痛,隻見他左臂一揮,將那根房梁劈做數斷,隨即一招朱雀展翅,將那幾段木頭盡數擊飛,然後猛的一用力,將劍舞拉了上來。

這幾個動作,已經耗盡了唐龍炎全身的力氣,他將劍舞拉上房頂後,當即連處理傷口的力氣都沒有了,倒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上劃過,一滴滴的滴落在熾熱的地麵,隨即,蒸發而去。

劍舞被唐龍炎拉了上來,當即掙紮著把自己撐了起來,並一步一步的朝著唐龍炎這邊爬來,待快要到唐龍炎身邊時,她撿起了方才唐龍炎因為氣力耗盡而摔落在地上的天絕劍。

想不到我兩度救她,她卻依舊要殺我,看來我想和平解決此事的念頭,還是太幼稚了,也對,我與她之間那麽大的仇恨,縱然我於心不忍,她也不一定要領我的情,罷了,罷了,想不到我因為救人,竟然要命喪於此。望著劍舞提著天絕劍慢慢朝他靠近,唐龍炎心中一陣悲苦,但此時他再如何調動體內的真氣,卻依舊不能挪動半分。

“哧”的一聲清響,唐龍炎絕望的閉上了雙眼,但周身卻未感到如何疼痛,再睜開眼睛時,卻發現右臂的傷口一陣疼痛,但是血卻比剛剛要流得緩慢了許多,想來是被布匹之類的包裹住了。

劍舞見唐龍炎一臉迷茫的望著自己,當即嬌豔的麵容上出現了一陣紅暈,卻見她低聲道:“用公子的衣服來包裹公子你的傷口,還請公子見諒,眼下我真氣渙散,沒有氣力扯壞衣物,隻能用這天絕劍了,如此做作,倒是讓公子見笑了。”

她不是要殺我麽?怎麽還要來幫我包紮傷口?唐龍炎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當即緩了口氣,問道:“姑娘,為何要救我?”

劍舞柔柔一笑,配上她此時傷勢後神色間的虛弱,更顯楚楚動人,卻又是一番動人心魄的美麗,隻聽她用更低的聲音說道:“你幾度不顧性命的救下馨悅,馨悅又豈是那以怨報德之人?”

唐龍炎見她忽然間喚作了尋常小女兒家的神態,當下心中更不知為何,那一句如蚊鳴般的話語自然就沒有聽進去。

天際間,不知為何,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劍舞挪動了一下身子,將唐龍炎的右臂傷口擋住,不讓大雨衝刷他的傷口,自方才唐龍炎將自己救下之後,她的嘴角便一直帶著一抹甜美的微笑,猶如在黑夜中綻放的海棠一般動人。

唐龍炎感受到四周火勢漸小,當即心中一寬,便想著躺下來好好休息,卻在閉目的刹那,看到了那一抹扣人心弦的美麗,頓時便有些挪不開眼神。

“你……你看什麽……”卻是靠著唐龍炎的劍舞與唐龍炎含著笑意的眼神相對,頓時臉上又是一陣紅暈。

唐龍炎見被她發現,頓時也有些訕訕不好意思,一時間,樓上的氣氛有些奇特。

忽然間,一陣吵鬧聲夾雜著金屬碰撞的聲音,從正麵傳了過來。聲音由遠及近,似乎有大批人馬正一步步朝著玉簫樓靠近!

這對人馬,便是在城外焦急等待的白貓等人,玉簫樓上的機關雖然破損,但那轟鳴聲卻也傳到了白貓的耳中,雖然與約定的信號有異,但白貓當即便明白了玉簫樓中定然出了事,於是立即帶著刺客強行闖入了京兆府,正朝著玉簫樓這邊趕來。

糟糕,我怎麽把城外的事情給忘了!唐龍炎心中一陣焦急,他知道青龍一族雖在城中有所準備,但他並不希望雙方的大隊人馬有所衝突,青龍一族本就剛剛遭遇兄弟相爭的災難,眼下定然元氣大傷,若此時兩隊人馬全力廝殺,那青龍一族指不定便成為了第二個十九年前的白虎一族!

劍舞見唐龍炎憂心忡忡,當即有些不忍,便俯身道:“公子別急,我亦不希望有人傷亡,小女子有一計,應可破解眼下事態。還妄公子配合……”

卻說秦雷冥一人之力力克眾敵,卻始終沒辦法將黑貓製服,眼下二人已經相持了百餘回合,黑貓依仗著在室內的輾轉騰挪,加上身上暗器眾多,方占到一點便宜,而秦雷冥雖無法在交手中取勝,卻也拖得黑貓不能脫身而去。

他二人自樓上爆炸聲響起,玉簫樓震動之際便知道不妙,但二人深知樓上之人武藝不凡,應該不會出什麽大事,況且眼前之人同樣不可小覷。因此兩人就這般僵持著,暫時不理會樓上發生的種種。否則若是有一人先上到樓上,那麽唐龍炎與劍舞便可能會有一人葬送在那了。

但兩人越鬥越感覺到有莫大的壓力,秦雷冥見自己帶來之人與對方僵持如此長的時間,皆沒有將秦雲崖救出,更別提抓住主謀這種突破性的進展,樓上爆破聲一響,他便也明白城外之人必將傾巢而出,到時候雙方的傷勢定然擴大,但麵對著實力不弱的黑貓,秦雷冥也不敢輕易退卻。

而黑貓也聽到了那漸漸逼近的打鬥聲,知道白貓朝這般趕了過來,她想到白貓可能被圍困住,心中頓時對眼前的秦雷冥產生了極大的恨意,但一時間卻又無可奈何,自己的姐妹已經被他支付了五個,若再呼喚姐妹上來,隻怕也是白來,當下除了自己,樓中沒有人能再擋住秦雷冥。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際,忽然間,樓梯處出現了一前一後兩個身影,卻聽劍舞冷聲道:“黑貓,傳令下去,讓眾人停手!”

黑貓回頭一看,頓時驚得花容失色,卻見唐龍炎手持伏魔劍抵住劍舞的脖子,正慢慢的將她推下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