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木筱被作為姐姐的木笙打斷了手腳這件事,就已經把隻是一個尋常小姑娘的楚予恬給鎮住了。
如今聽到傅謹珩說得拿命來賠的時候,她更是下意識的將指甲深深的掐進自己掌心的軟肉中,險些將掌心掐破。
原本在害怕的時候,本能往傅謹珩懷裏躲的身子,也不由的僵硬了一瞬。
在楚予恬的印象中。
不論什麽傅謹珩都還是那個會在她遇難瀕臨絕望時,從天而降將她帶離那無望深淵,還無償的跟了她一大筆錢,救回她母親性命的善良小哥哥。
所以有足足半分鍾的時間,楚予恬甚至比木筱本人還不敢相信傅謹珩會用這麽殘忍的語氣,說出這麽冷血無情的話。
木笙承認了有這種不成文的規定後,看著妹妹的目光中有一絲的於心不忍。
“傅少,可以有別的選擇嗎?”木笙還的忍不住為其求饒:“隻要能留我妹妹一條性命,我什麽都願意做,什麽代價也願意付出!”
傅謹珩戴著手套的食指正繞著楚予恬的一縷發絲,聞言抬眼神色淡淡的反問她:“你覺得我少替我做事的人?”
木笙沒辦法,隻能將帶著幾分哀求的目光看向了楚予恬。
這幾天的接觸下來,她篤定楚予恬一定會心軟!
木笙還沒對著楚予恬說出哀求的話,傅謹珩的大手就已經先伸手捂著了自家小朋友的眼睛,連看著木笙的目光也變得深沉不善起來。
“我說過的話不想重複第二遍。”
傅謹珩聲音低沉著的說著,下意識將環抱著楚予恬的手收得更緊了些。
因為有人竟然想利用他家小朋友來妄想改變他的決定,而感到及其的憤怒。
木笙緩緩的低下頭時,楚予恬卻一把拉開了傅謹珩遮擋在她眼前的手。
“傅先生,不要這樣做好不好?”楚予恬小心翼翼的拽了拽傅謹珩的袖口,還帶著一絲顫抖的聲音為其求饒:“讓她接受她應該承擔的製裁就好,沒必要真……要她的性命。”
最後這幾個字從楚予恬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她甚至幾度覺得自己快無法呼吸了。
傅謹珩正擁著她的手,不著痕跡的鬆了鬆,連眉骨上梢的那顆細小的紅色朱砂痣也往中間的方向攏了攏。
“這就是她身為保鏢該付出的代價。”傅謹珩低磁清冷的聲音,冷聲不悅道:“放虎歸山是婦人之仁才有的想法。”
楚予恬感覺那個照亮她整個童年的小哥哥形象,在這番話下瀕臨崩塌。
為了維護心中傅謹珩最初的形象,楚予恬張嘴便急切道:“我是婦人之仁,那傅先生你這就是麻木不仁!”
就好像是被自己養的粘人乖巧的貓咪冷不丁的咬了一口,傅謹珩愣了片刻後,緩緩的收回了正擁著楚予恬的手。
低下眼簾半遮住眼中的陰翳深沉,看著坐下也比自己矮一個半頭的楚予恬,逐字的緩聲問她:“小朋友,你這是在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外人跟背叛者,要站到我的對立麵嗎?”
“我不是!”
傅謹珩話裏的嚴重性,讓楚予恬立刻清醒了幾分,慌忙的將手追上去拉住了傅謹珩的衣擺,生怕其扔下她掉頭走了似的。
慌忙的與其著急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覺得沒必要,畢竟是條性命,大好的年華卻得呆在監獄裏,這樣的代價,對她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傅謹珩將自己的衣擺從楚予恬的手裏扯了回來,冷聲道:“那你有沒有想過,李洋要是真的就隻想殺你的話,在你失蹤的那段時間,夠你死幾百次?”
“……”楚予恬當即就沉默了,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
“我猜你肯定更沒想過,萬一我沒及時趕過去,或者是我不敵李洋,讓你跟我都被他殺死在那爛尾樓裏。”
傅謹珩那清冷到發寒的聲音,讓楚予恬不自覺的低下了頭。
的確,這次的事要是有任何意外,她跟傅謹珩可能都沒發回來,即便是現在他們也得接受隔斷資料……
但要楚予恬眼睜睜的看著人去死,而且還得是讓身為姐姐的木笙親自去做這件事,送自己的妹妹上路。
這麽殘忍的事,她是真的做不到。
傅謹珩一眼就看穿了楚予恬心裏的想法,冷聲道:“別總把所有的事都想得那麽理所當然,你婦人之仁,並不代表我必須縱容你。”
“對不起……”楚予恬隻能道歉。
她想伸手去抓傅謹珩的衣角,但回想起剛才被無情撫開的樣子,無處安放的小手還是懸停在那。
“傅先生,我……”
在她不肯放棄的還想勸說什麽時,傅謹珩這次不再理會她,便起身站起來離開。
隻留楚予恬跟木家姐妹兩在那空****的大客廳中,承受著心如刀絞般的無措。
“楚小姐,真的很謝謝您。”木笙也笑得蒼白的向她道謝跟致歉:“抱歉,讓您跟傅少因為這件事鬧得這麽不愉快。”
“姐,就向她道什麽謝!”疼得甚至背都無法挺直的木筱,布滿冷汗的臉抬起頭來對著楚予恬就是一通嘲諷:“你別以為假好心的做做樣子,我就會感恩戴德的感謝你,別做夢!我寧可死,也不要你這賤、人的施舍——”
“啪——”
木筱的話還沒落音,就被身為姐姐的木笙一記耳光狠狠的打了下去。
將其還未來得及宣之於口的謾罵,換成了從嘴角溢出來的鮮血。
“我很抱歉,楚小姐。”木笙再度向她道歉。
楚予恬與木笙搖了搖頭後,還泛著一絲紅的杏仁眼直視上木筱的眼睛,逐字說:“你想多了,我並不是在為你求情,隻是不想自己良知不安,也不希望你姐姐因為你犯的蠢一輩子活在自責跟難過中罷了。”
木筱這次沒再抬頭對著楚予恬嘲諷嗬斥,而是看著自己的姐姐,眼底出現了打轉的淚花。
“姐,對不起。”木筱哭著與其道歉。
木笙別過臉,抹去眼角溢出的一滴眼淚後,便沉默著沒在開口。
她們都心知肚明,木筱這時候的成長跟醒悟,已是為時晚矣,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