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謹珩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楚予恬的心髒瞬間也提了起來。
就像是原本已經被宣判了死刑的死刑犯,度秒如年的等待著迎接自己的第二次審判。
但這似乎並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所以傅謹珩盯著她看了好久,也沒有說下一句話。
過了許久後,傅謹珩抬起手,從小拇指的開始一根根的扯下那雙白色的三筋手套。
那雙常年不見陽光,而過於蒼白的大手,像試探般的緩緩的將她的手牽了起來。
意料之外的動作,讓楚予恬的手指指尖猛地一顫。
傅謹珩誤以為她是連這樣的舉動都無法接受,正準備鬆手撤回的時候,楚予恬的手卻快速的追上去,與他那隻指節筋脈分明的大手是十指緊扣的牢牢握在了一起。
像是生怕他跑了似的。
急切的動作,像是全然不記得自己之前怎麽被他狠狠推開似的。
傅謹珩的唇角雖然是上揚著,但淺色的桃花眼中卻滿滿的是說不出的心疼。
他也緩緩的回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掌心牢牢的包在他的手心中。
“看來這種程度的接觸,你是可以接受的。”傅謹珩輕語的笑著道。
“嗯。”楚予恬點了點頭。
“那這樣呢?”
就像是逐步的試探她所能承受的底線似的,傅謹珩側身,在她的臉上落下了很輕,但卻持續了足足三秒的吻。
楚予恬的確還是有些不適,但捏緊那隻沒與傅謹珩十指相扣的左手,也就忍住了。
“這種程度的接觸能接受嗎?會不會難受?”傅謹珩問她。
楚予恬正欲搖頭,傅謹珩那低磁如大提琴般的聲音先一步的緩緩響起:“我隻聽實話。”
楚予恬有些委屈的抿了抿唇,沒敢騙傅謹珩。
乖乖的老實交代道:“是你的話,隻是有一點點難受,我閉著眼睛就能忍過去,但別人不行。”
他才隻是吻了吻臉頰,小朋友其實還是會難受。
那之前的那些歡愛,以及做到一半時,楚予恬的異常反應……
回想起楚予恬麵色慘白的躺在**,連大冬天頭發都被冷汗打濕的樣子,傅謹珩直到這一刻才真正的意識到,她那不是被要太多次不行了。
而是……那場與他而言的歡愛,對於他家小朋友而言,根本就是一場殘忍至極的酷刑。
她……究竟是怎麽可以做到,即便經曆了那些,也能在轉瞬間安睡在他的臂彎中,滿心滿眼都是他的看著他笑的?
還有高中時,當年才十歲的楚予恬替他縫補在校服上的那支山茶花……
傅謹珩平心而論,哪怕是翻遍全世界,他也找不到第二個能比楚予恬還要愛他的女子,連他自己都做不到對任何人如此。
他很想問楚予恬究竟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他的,但他張了張嘴,還是沒能問出來。
隻是這樣,他對楚予恬的虧欠就好似這輩子都還不完了。
“楚予恬。”
傅謹珩突然又一次連名帶姓的輕聲喚著她的全名。
楚予恬整個人都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但因為他的聲音很輕很溫柔,沒有像上次那樣不耐煩,所以楚予恬才能緊握住他的手,仰視的看著那雙淺色的桃花眼。
傅謹珩對她說:“我考慮好了。”的時候,楚予恬不自覺的連呼吸都屏住了。
“雖然是麻煩了些,但……”傅謹珩彎腰俯身的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注視著她的眼睛逐字的說:“我覺得你值得。”
那一刻楚予恬眼眶熱得眼淚險些控製不住。
傅謹珩非常認真的對她說:“我願意陪你治療,等你完全治愈,所以你還願意做我的小朋友嗎?”
“我沒有不願意,我願意的。”楚予恬帶著哭腔的連忙應道。
但還是在眼淚即將掉下來的那一刻給強行忍住了。
聽到楚予恬意料之中的回答後,傅謹珩心裏其實還是掀起了一場翻江倒海般動容。
不自覺的連握著她的手都收得更緊了些。
沉默好一陣後,嘴上卻才歎氣的說:“小朋友,就你這樣得多容易被人騙啊?”
“我不好騙的,別人騙不了我。”
楚予恬認真說著,左手也上來緩緩的拉住傅謹珩羊絨大衣胸前衣領的一角。
“至於傅先生……”楚予恬滿眼都望著他,輕聲的說:“隻要你願意騙我,我就心甘情願被你騙。”
傅謹珩突然迫切的很想吻一吻他的小朋友。
但顯然,在楚予恬治愈前,他要是明知道親密行為對她而言是折磨還故意去做的話,那就成了典型的禽、獸行徑。
傅謹珩隻能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提醒般的笑著問她:“你要先去洗漱換身衣服嗎?”
“要!”
被傅謹珩提醒,楚予恬才猛地想起自己這牙也沒刷臉也沒洗的窘迫樣。
慌忙鬆開與他十指相扣的手後,衝出房門就往洗手間的裏鑽。
傅謹珩雖然也挺想跟上去的,但楚母還坐在客廳,他也就沒跟著往裏闖。
重新戴上一雙嶄新的白手套後,傅謹珩這才走到了已經穿換好衣服梳洗好的楚母麵前。
“伯母,對不起,之前我有些事沒想明白,才讓她這麽難過。”傅謹珩微鞠著躬,認真的向楚母道歉。
他猜以為小朋友不願意讓人替她擔心的性子,多半關於何戚一家對她做的事,還有她患病的事什麽都沒跟楚母說。
所以在向楚母道歉的時候,也沒將自己的罪名陳述清楚。
楚母長歎著一口氣的搖了搖頭,表示事情既然過去,便算了。
示意傅謹珩也坐下後,楚母這才關切的看著他問:“你這段時間也沒休息好吧,這麽英俊帥氣的小夥,也都有黑眼圈了。”
眼前溫柔的楚母,讓傅謹珩立刻想起了自己那強勢冷漠到將他視做屈辱的母親,明明都是母親,怎麽可以差這麽多呢。
傅謹珩垂下眼睫後,也沒隱瞞的點了點頭:“昨晚從四九城趕回來之後,就一直在樓下車裏等著,沒怎麽合眼。”
楚母聞言驚得當場從沙發上躥了起來。
“一晚上都沒睡怎麽行?!”
“你別仗著自己年輕就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不然將來有得你後悔的時候。”
楚母嘮叨完,才拉著傅謹珩往楚予恬房間的方向拽,邊走邊急著說:“你等一會,我把恬恬的床單換了,你在她房間先休息睡一會,有什麽話睡醒了再慢慢說。”
傅謹珩看著楚母的一係列反應,不由的與自己的母親對比。
原來楚予恬的母親是這樣的,難怪能養出像她這麽溫柔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