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規條第是一條:永遠懂得先發製人的道理。

既然從前定下的計劃多了一個丞相左右,成為了報複上官家的絆腳石,那麽她便要先發製人,當著眾多人的麵製造輿論壓力。輿論除了是飯後的樂趣,更是一把利劍,足夠把一個人,一個家族從風光之地狠狠地拖入墮落的深淵。這便是當代社會教予她的哲學。

既然對方不是善人,那麽她也不必當個乖乖公主,更何況,她從來就不是個乖乖殺手。即使如此,何不幹脆把眾人期待的事情變為現實,她樂意當個私生女,隻要能把上官峰父子拖下水就已經足夠了!

零的麵上精彩地泛著讓人憐惜的嬌柔表情,配上身上那襲神秘飄逸的紫紗,盈盈的嬌軀就如同從卷軸中走出的唯美的仙女一般,看得那殿堂上的眾人皆若定格了一般,久久不敢言語。

上官峰的麵上因著四方投來的詫然鄙視皆有的目光而染上了八分的惱意與二分的不自在,拳頭緊緊握著,一臉陰沉地盯著那個驀地性情大變開口胡言的零,卻不敢當著眾人的麵公然下蠱或作出些什麽傷害的行為。畢竟她是當朝的公主,若是公然襲擊,隻怕皇族立馬找到了鏟除他上官家族的借口。

反觀上官曄,在零說話的同時,顯然也有幾分驚詫與沉怒,但怎麽也是爬上丞相之位的老薑,這類突**況見得倒是比那商人胞弟要多要廣,畢竟要掌控一個皇族,他也不是簡單的主。

因而當大大殿裏頭的人多少出現絮絮低語之際,他早已是換上了一副帶著茫然不懂的驚訝麵容:“公主此言倒叫本相吃驚不少,在這太子大婚之日,公主可要慎言,莫要胡亂說話!毋論公主當日是否與胞弟因婚嫁之事鬧別扭從而一氣之下做下了與宗家割席斷絕關係的愚昧舉動,胞弟自問這些年來從未虐待公主,又何來明月企圖亂i倫的混賬直說!”

頓了頓,他背負著雙手,臉上不再是適才那閑暇之意,反倒是滿是肅意的相容,頗有一國之主的威嚴之色,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大權發揮得淋漓盡致。

“你是在暗示公主當著眾人的麵撒謊了?”柳輕非上前一步,碩長的身軀擋在了零的麵前,一張邪魅的麵上咧開了頗帶血腥感的笑意,“右丞相,你可知道,若是出言詆毀當朝皇族,可是會遭滅頂之罪的。”

如果不是要用正常的路徑把上官家徹底鏟除又不能讓整個王朝的百姓有什麽咂嘴之說,他早已率領殺手樓的一眾出色殺手把上官一族所有人封殺滅口了。奈何零的準則是老弱婦孺不得傷害,加上上官峰與江湖中亦正亦邪的派別多少有著聯係,若是他兀然出擊,隻怕整個江湖都會以此為借口大肆幹戈要取掉他的殺手樓,屆時饒是讓他平靜追求樂趣的生活從此毀去了。

反正當前有整個皇族作支撐,他柳輕非亦不是能輕易招惹的主!

就在這時,皇帝穿著一身金黃的龍袍攜著妝容變色的皇後雙雙走向了角落的幾人,那些在一旁準備入座的官員們紛紛起身讓開了一條道,皇族之氣散發無疑,直逼上官峰幾人。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皇帝冷凝著一張君臨皇朝的龍顏不悅地斥了一聲。

今日本事皇太子大婚的好日子,本應普天同樂,然而一堆新人才入洞房,這賓客堆中卻是出現了這麽一幕鬧劇,饒是站在零一方的皇帝也不覺語氣中帶著幾分訓斥之意。

敏銳地察覺到皇帝的警告之意,零垂眸的麵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爾後搶在了上官曄試圖解釋的話語之前,美眸掛上薄霜地淒淒然說道:“父皇,今日本是太子大喜之意,無耐鳳舞實在抵不住上官老爺與右丞相的一再嘲諷,故而忍不出失態……是鳳舞的錯,鳳舞……甘願受罰!”

說罷,出乎眾人意料得,零倏然便跪下了身來,秀顱低垂,驚得那一旁站著的柳輕非也不覺露出幾秒詫然,妖魅眸中閃過好些流光溢彩。

沒有料到零有這番舉動,皇帝和皇後愣了好一陣,才雙雙上前扶起了那跪在了地上的佳人。尤其是皇帝,語氣稍稍放柔了一些,輕輕地抓握住零的雙手,麵帶慈色地說道:“鳳舞,有話慢慢說。朕也並非要責罰你們,不過是要問清楚緣由罷了!”

哎,他年紀老了,實在讀不懂如今年輕人的思想,更是讀不懂這個生性冷淡武功獨特的殺手幹女兒的心思,這一驚一乍著實折煞了他的一顆天子心。僅是好歹是他愛兒嫡子的大婚,卻兀地鬧出了這麽一場鬧劇,多少也該給他這個皇帝幾分麵子嗬!

“鳳舞……”零依舊垂眸,一張美顏硬是沒有再抬起來,“鳳舞自知擾了這本該喜慶的氣氛……鳳舞知錯了,是鳳舞不該以小人之量對待這些莫須有的控訴和脅迫,這件事就權當沒有發生過罷,鳳舞謹遵父皇平日的教誨,不再追究便是了……”語氣隱隱帶著些哭嗓,硬是叫人聽著內心為她的隱忍泛起一陣憐意。

明明平日裏傳聞鳳舞公主是個清冷淡漠的女子,如今見來,卻原來是個有著絕色外顏的嬌弱紅顏,這倒是讓在場的眾位朝廷官員和朝中的知名之士在心底嘩然。

零這麽一說,明明是在認錯,但那言語中卻又無不諷刺上官父子的齷蹉和過失,教那在一旁聽著的上官曄臉色驀地變得黑沉。

“公主殿下,話不可亂說。”上官曄上前踏了一步,也不管皇帝那嚴肅的目光,語氣清冷地說道:“公主這番話無不是在誹謗本相與胞弟,無中生有之事,本相可不願意擔上那麽一個罵名。”

好一個嘴刁的女子,竟敢在他上官曄麵前嚼嘴皮子,他此前確實是小看她了!看來那計劃必須得提前實行才是了!

“好了!”皇帝的麵上肅意添了幾分,沉聲便阻斷了右丞相與零之間的對話,但是那扶撐零的姿勢明顯瞧出了他對她的偏袒。“今日是朕的皇子皓遠大喜之日,這些個紛爭就待日後再談!”

“萬萬不可!”上官曄揚起了頭顱,一副凜然的模樣,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子沉聲出言否決了皇帝的提議,公然顯露出他那傲然的內心,“皇上,請恕微臣之言,此事若不能當日解決,豈不是讓微臣的家族因此而蒙上不白的說辭?那教微臣日後如何有名望輔助皇上處理國政大事?!”

話末的“國政大事”幾字他還特意加重了語氣,臉上隱隱地露出了幾分蔑笑之意,高傲非常,態度拔囂。

皇帝聽罷,龍顏不覺沉了幾分,額前隱隱迸出了一根青筋,黑沉地望向那個背手挺立的上官曄,卻未有出言斥責。

隻因當朝中許多的奸佞皆是受上官曄梭擺,就連那今日返朝參與婚宴的飛虎大將軍亦是上官曄的人,如果今日就因為零一事而被上官曄以此為把柄逼迫他讓位,皇帝恐防會著了他設下的圈套。

因而縱管上官曄是光明正大地觸犯了龍威,皇帝依舊不能輕言作出處分,隻能隱忍著心頭的那股的憤恨之意,龍威深沉地咬牙問道:“不知右丞相認為此事該如何解決?別忘了,今日可是皇太子大婚之日,於公於私皆容不得你們在皇宮裏頭胡鬧!”

上官曄輕輕地哼了一聲,衣袖一揮便一臉嚴肅地盯著那依舊垂眸的零,語氣無情地說道:“鳳舞公主口口聲聲說自己並非本相胞弟的庶女,又胡鬧出言說本相的侄子上官明月對公主意圖不軌亂i倫綱紀。本相今日便要公主取出證明,若是不能提出些什麽證明公主所言屬實,那麽本相便要公主丟棄公主的身份,重回我上官家接受我胞弟的悉心教導,此生不得再入皇宮,以免壞了王朝的律法綱紀!”

哼,當日皇帝未驚他與群臣的同意便私下訂立她未公主,隨後又多番計劃使得上官峰的商業連連受挫,並在朝中商議要訂立軍機處統一軍權以防有異心的臣子濫用職權意圖謀反,這簡直是光明正大在與他上官曄對著幹!此女子於他,不除不可!

零驀然抬起了一張傾世美顏,不施粉黛的麵上露出了一個恬靜自信的輕笑,“那若是本公主取出了例證,那麽本公主便要上官公子上官明月斬斷雙手,丞相看來,這個要求不過分罷?”

上官峰一張年過中年風采依舊的臉霎時沉黑了一片,咬牙切齒地怒斥了一聲:“你敢!”

“上官老爺,”零從容地抬眸望向了上官峰,美瞳之中毫無閃躲之意,“你們在太子大婚的今日硬是要讓鳳舞當著眾人的麵提出證明,又脅迫鳳舞若是提不出便要拋卻公主的身份,難道本公主的身價竟是不及上官公子一雙淫i靡浪i蕩的賤手?!”

最後的幾字,零幾乎是帶著狠意道出的,雙眸也因著那幾個字湧現除出了淡淡的嗜血之意於冷酷。

就是那一雙手,殺了芙蓉,毀了寶珠的清白,毀了婉兒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