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你同意了是嗎?

喬凝思不知道朱靜芸都有哪些親戚,不過看上去朱靜柔的麵容和朱靜芸確實有幾分相似,隻不過朱靜柔的氣質沒有朱靜芸高貴。

喬凝思覺得自己應該不是第一次見到朱靜柔,再仔細一回想,這才記得原來朱靜柔就是步敬謙的妻子。朱靜柔很少和步敬謙一起出現在外界的視線中,因此喬凝思對朱靜柔的印象不深刻。

而早上步敬謙在診室裏說多年來一直對朱靜芸念念不忘,所以步敬謙娶了和朱靜芸長得比較像、又是朱靜芸妹妹的朱靜柔,其實不過是找了替身嗎?

喬凝思心裏這樣想著,麵對熱情到有些虛偽的朱靜柔,她發現自己還是喜歡朱靜芸的疏離,不動聲色地抽回手,淡淡笑著問候朱靜柔,“哦,小姨媽你好。”

喬凝思的排斥讓朱靜柔的臉色當即變得很難看,她本以為像喬凝思這樣年輕沒有閱曆的女孩子,隻要哄幾句就可以了,但這才剛見麵,喬凝思就能分辨出是非好壞。這表現明顯是不待見她。

朱靜柔聽說過心理醫生都能看穿人心,所以喬凝思不會已經知道她的目的了吧?

一想到這裏,朱靜柔對喬凝思就有點忌憚了,也沒有再拉喬凝思的手,她沉默不言地坐了回去。

喬凝冽安排服務員上菜,喬凝思在喬慶華的示意下,坐在了喬慶華和朱靜柔中間,而一張圓桌中,唐卓堯卻遠遠地坐在了幾個人的對麵。製止了服務員幫他拆消毒碗筷的行為。

當時步琛遠嫌棄唐大少爺,事實上唐大少爺輕易不跟一般人同桌吃飯,他今天讓喬凝思和喬慶華聚在一起,是因為喬慶華這個父親的話更有信服力,若是他告訴喬凝思的真實身世,喬凝思或許不會相信。

除此之外,他唐卓堯絕不和別有用心的喬慶華幾個人為伍。

“爸。你今晚找我來有什麽事情嗎?”吃了幾口飯菜,喬凝思放下筷子問喬慶華。

池北轍在短信裏說今天下午就回家了,她幾天不見池北轍,自然想得慌,有點迫不及待,而且此刻唐卓堯也在場,若是池北轍再吃醋了怎麽辦?她好不容易才跟池北轍和解。

現在是晚上八點多鍾了,依照池北轍那麽悶沉隱忍的性子,就算回家了,也不會打電話向她興師問罪或是直接找過來,喬凝思現在隻期盼著喬慶華早點說完正事。

喬慶華見喬凝思趕時間,他和朱靜柔對視了一眼,隨後喬慶華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喬凝思,“你自己先看看。”

喬凝思狐疑地打開封口,抽出一份檢驗單來。當看到最終結果表明她和喬慶華並不是父女後,喬凝思的臉色驟然一白,手下哆嗦檢驗單掉了下去。

喬凝思神情恍惚地坐在那裏,像是受了莫大的打擊一樣,喃喃自語著,“怎麽會這樣?”

喬慶華一個人把她撫養長大,多年來疼愛她、教導她、讓她在國內最好的醫科大讀書,這樣一個偉大的父親,但事實上她竟然不是喬慶華的親生女兒,這對於從未懷疑過自己身世的喬凝思來說,無異於像被雷劈到一樣,震驚又不可思議。

喬凝思渾身都變得冰涼,僵硬地轉過臉看著喬慶華。用力地搖搖頭,“我不相信……”

如果她不是喬慶華的女兒,那麽她的母親還是朱靜芸嗎?若是連朱靜芸都不是她的親生母親,那她就是被自己的親生父母拋棄後,喬慶華撿來的嗎?如此,她是不是就跟林敏南一樣,也是無父無母的孤兒?

“思思,你先不要急,聽我說。”喬慶華用溫暖的手掌握住女兒冰涼的小手,安撫著喬凝思的情緒,溫和而又緩慢道:“當年你母親是因為被人追殺,才暫時隱瞞身份躲在我家裏的。那個時候我們並不住在t市,是在你幾歲後,我們才搬家到這邊來的。”

“你母親在來我家之前,就已經嫁給了上任唐家家主唐俊興,並且當時你母親肚子裏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了。唐俊興為了保護你母親,而深身受重傷,導致後來不得不截肢,如果你在媒體報道中了解過,就應該知道唐俊興多年來一直都坐著輪椅。”

“當年我們還生活在雲南那邊,貧窮而且交通閉塞,到處是山和水,一般人輕易找不到我們的住處,隻是以防萬一,避免你母親和唐俊興的行蹤被鄰居傳出去,所以我和你母親才做了名義上的夫妻,你母親叫唐俊興大哥。”

“幾個月後你出生了,唐家那邊的危機也解除了,你母親和唐俊興就把你交給我撫養,他們兩人回去了唐家。從此以後你母親做了唐家家主。”

“而多年來你母親一直都在背後關注著你,為了能時常看到你,她要求我搬家到t市來,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讓人送過來一大筆錢,作為撫養你的費用,直到你嫁給池北轍。”

喬凝思呆愣地坐在椅子上,麵色蒼白、目光定定地看著喬慶華,很長時間才消化掉喬慶華的這一番話,她的眼眶慢慢地紅了,瞳孔裏湧出一片水汽,視線變得模糊。

難怪僅僅隻是一個廚師沒有其他謀生之道的父親,會給她和喬凝冽從小帶來那麽富裕的生活,有時候別人家都買不起的玩具,她和喬凝冽一樣都不會少。

她和喬凝冽不用穿地攤貨,相比較其他的同學和朋友,她和喬凝冽也不用做兼職,每天打幾份工賺學費,原來這一切都是朱靜芸給的。

但既然喬慶華有錢,那麽當初癌症治療時,為什麽拿不出醫藥費,讓她找上池北轍?

難道這是一場陰謀嗎?很有可能喬慶華根本沒有患癌症,而是合夥池北轍騙了她,也或許喬慶華確實得了癌症,池北轍並沒有參與其中,但喬慶華還是脫不了幹係。

喬凝思短短幾分鍾想了太多太多,隻覺得自己的腦子裏渾渾噩噩的很亂,半晌後她才終於抓住真正的重點,問出話的同時,眼中的淚珠子滾落下來,“既然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我是唐家人,那麽朱靜芸為什麽要把我交給你撫養,而不是帶我回去唐家?”

原來她的母親不是別人罵的那樣是狐狸精和小三,她的母親也更沒有傍大款、拋夫棄女,甚至她喬凝思不是江心瑤眼中沒有出身背景、配不上池北轍的人,她是唐家的大小姐,比這t市任何一家的名媛閨秀的身份都要高貴。

可就算是是這樣,又能改變什麽?她的親生母親根本沒有打算要她這個女兒不是嗎?

說到底,她還是被父母遺棄的孩子。

“母親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始終沉默不言的唐卓堯,在這時開口說道。

他從對麵走到喬凝思身側,一手握住喬凝思顫抖的肩膀,唐卓堯低頭凝視著喬凝思,綠褐色的眼睛在燈光下閃爍著,如最初一樣給人安定的感覺。

“當年報複母親和唐俊興,以及整個唐家的那個人,以為你是母親和癱俊興的女兒,一方麵那個人出於私心,本來就不想讓唐俊興的女兒活在這個世上,再者將來你會是唐家的家主,所以那個人趕盡殺絕,要對你痛下殺手。”

“母親為了保護你,才不把你帶回唐家,而是讓你做喬慶華女兒。”事實上步敬謙最初以為喬凝思是喬慶華和朱靜柔生的女兒,跟喬凝冽是親兄妹。

既然喬凝思不是朱靜芸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步敬謙自然沒有對喬凝思動手,這也是朱靜芸把喬凝思交給喬慶華的原因之一。

而後來喬凝思嫁給池北轍,頻繁出現在外界的視線中時,步敬謙看到喬凝思那張和朱靜芸相似的臉,步敬謙又以為喬凝思是朱靜芸和唐俊興的女兒,所以步敬謙開始讓背後的犯罪團夥追殺喬凝思。

聞言喬凝思覺得自己剛剛的想法又被顛覆了,她猛地抓住唐卓堯的胳膊,抬高聲音質問道:“你們說我的親生父親既不是喬慶華,也不是唐俊興,那麽到底是誰?”

不等唐卓堯回答,喬凝思豁地站起身,用力推開唐卓堯,往後退出幾步,不再被幾個人包圍,喬凝思才沒有了那種被幾個人控製的感覺。

燈光下她蒼白的臉上滿是淚水,卻冷笑著對幾個人搖搖頭,“我為什麽要相信你們?你們有什麽證據能證明你們剛剛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僅僅憑一張親子鑒定單嗎?可笑了,這種鑒定單我隨便就能拿出幾百份來,我不知道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掉進你們的圈套裏。”

唐卓堯本來以為有喬慶華,喬凝思就會相信自己的身世了,這樣喬凝思就會認朱靜芸這個母親,原諒一切而回唐家。

可唐卓堯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所以這個世上隻有池北轍告訴喬凝思真相,喬凝思才會確信不疑嗎?

“思思,你覺得爸會騙你嗎?”喬凝思的反應也出乎了喬慶華的預料,他轉過身痛心地看著喬凝思。

喬凝思的肩膀顫抖著,潛意識裏不願意接受這種事實,她用力閉了下眼睛,抑製住自己的情緒,隨後對喬慶華搖搖頭,喬凝思唇邊的譏誚意味越發深了一些,“你是我的父親,本來我應該相信你的,但你能解釋一下當初你身患癌症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嗎?”

“照你的說法,既然這些年朱靜芸給了你那麽多錢,為什麽你連自己的醫藥費都拿不出來,反倒讓你女兒我去給池北轍做交易,讓我淪為池家豪門的生子工具?”

聞言,喬慶華和朱靜柔的麵色微微一變,他們實在是低估了喬凝思,都過去這麽久了,喬凝思還能把喬慶華當時患癌症一事聯係起來。

喬慶華上前一步,卻有些語塞,“我……”

“我直接告訴你你的親生父親是誰好了。”唐卓堯伸手推開喬慶華,眼看著喬凝思就要落荒而逃,他幾個大步上前捏住喬凝思的手腕,將喬凝思逼到身後的木質欄杆上。

唐卓堯高大的身軀壓下來,緊盯著喬凝思,“你知不知道步琛遠為什麽接近你?你以為步琛遠那樣的人,真的會喜歡你的閨蜜沈末離嗎?事實上……”

然而唐卓堯的話說到一半,喬凝思的手機響了起來。

喬凝思以為是池北轍,不顧一切地用力推開唐卓堯,拿出手機一看是陳默打來的,而陳默也是和池北轍緊密相關的人,喬凝思立即接通,“陳默。”

“老板娘,你現在在哪裏?”這邊陳默剛從公寓裏出來,打開車門坐進去,“我現在去找你,不管你和誰在一起,都不要相信對方說的話。”

難怪會這麽巧,原來陳默就是趕來阻止喬慶華幾人的,喬凝思越發覺得這是一個陷阱,聽到陳默的話後,她的心突然安定下來。

她知道陳默會保護她,不讓她被這些人欺負。

“好。”喬凝思應著陳默,向陳默報了酒店名字和包間,隨後喬凝思收起手機,找了另外一處餐椅坐下。

她一邊抽出紙巾擦著自己的臉,冷靜下來後,麵無表情地對喬慶華幾人說道:“既然今晚是家宴,那就好好地吃一頓飯。平日裏我們都有各自的家庭和工作,難得聚在一起,就不要再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了,我也不會聽。否則……”

喬凝思抬頭看向喬慶華,“爸,女兒不想跟你之間有什麽隔閡。”

喬慶華無言以對,也不想把關係鬧得太僵,最後他隻好點點頭,讓其他幾人繼續吃飯。

唐卓堯深吸一口氣,平複自己有些焦躁的情緒,是他太急迫了,一心想讓喬凝思知道所有的真相,帶喬凝思回唐家,卻忘記了考慮喬凝思未必能接受突如其來的事實,或許他應該換一種方式。

“你們吃吧,我還有事,先回去了。”唐卓堯看了喬凝思一眼,隨後打開門就離開了。

而這邊陳默剛到酒店,林敏南的第三個電話又打了過來。

接通後不等林敏南開口,陳默就不耐煩地說:“你夠了沒有?我不是發短信給你,說我已經找到太太了嗎?你至少給我一點時間,不要再催了可以嗎?”

“陳默,你吼誰呢?”電話那邊林敏南陰沉著一張臉,語氣像是結冰了一樣。

此刻池北轍還在病床上昏睡著,她滿心掛念著池北轍,被陳默一罵,林敏南頓時也發了火,“老板讓你到太太身邊是做什麽呢?就是讓你寸步不離地跟著她,不要讓那些人有機會告訴她真相,但結果你是怎麽做的?”

“她放你假,你就真的跑去跟郝荼菲約會了是不是?其他的下屬都告訴我步敬謙早上去了太太的診室,而晚上太太坐上唐卓堯的車子走了,反倒是你這個真正負責保護太太的人,一點消息都沒有傳給我,你再這樣隻顧著談情說愛,信不信我廢了你,並且找人奸了郝荼菲?”

“我……”陳默被林敏南嚇到,薄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幾年林敏南沒有少教訓他,但最近幾個月林敏南甚至懶得看他一眼,何況是過問他的私事?

此刻林敏南突然恢複以往的狀態,陳默有些不習慣,漲紅著臉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沒有和郝荼菲約會。”

“你自己是豬,不要把別人葉當成是豬。”林敏南譏誚地接道。

今晚她第一次打電話給陳默時,就是郝荼菲替陳默接的,郝荼菲說什麽她正在廚房做飯,而陳默在浴室裏洗澡,讓她林敏南一會再打過去。

“陳默,我不想幹涉你的私事,但前提是在不影響工作的情況下。我給你三個小時,如果今晚十點你還沒有帶著太太出現在我的麵前,那麽你等著我怎麽收拾你。”林敏南是真的動怒了,說過這一句狠話後,直接掛斷電話。

陳默被林敏南嚇個半死,麵色慘白地盯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也覺得今天是自己失職了,所以不會真的出什麽大事吧?若是這樣,到時候後果絕對不是他能承擔得起的。

“怎麽了陳默?”郝荼菲就坐在副駕駛上,見狀她伸手握住陳默的胳膊,感受到陳默渾身的肌肉緊繃著。

郝荼菲笑著說道:“林助理說了什麽話,你一個大男人的至於怕成這樣嗎?再者,她又不是母老虎,還能把你吃了不成?也就隻是嚇唬嚇唬你而已……”

陳默猛地回過頭,“你閉嘴!”,他用力甩開郝荼菲的手,陰鷙的目光看著郝荼菲,“我允許你替我接電話了嗎?先不管你對敏南說了什麽,我想知道今晚你是不是故意拖住我的?”

“為的是讓唐卓堯帶著我家太太去找喬慶華,趁著我不在,你們好爭取時間把真相告訴我家太太,分開我家太太和老板後,你們就可以帶著我家太太回唐家了是嗎?”

郝荼菲聞言麵色一白,“我……”

“你們都覺得我陳默好騙,我家太太也是傻瓜是嗎?”陳默打斷郝荼菲,言辭犀利冷冷地嗤笑,“你和唐卓堯真是太天真了。你以為我會更相信你,和林敏南反目成仇,而唐卓堯以為我家太太會相信他,和我家老板鬧矛盾是嗎?那隻能說你們太不了解我和我家太太了。”

郝荼菲抬起頭,眼眶裏早就一片通紅,委屈而憤怒地反駁陳默,“我怎麽騙你了?我隻不過是依照命令行事。除此之外,我對你陳默是真心的,我是真的喜歡你,今晚才跟你在一起,我……”

“是嗎?”陳默一點都沒有耐心聽郝荼菲說下去,當年身為犯罪團夥的二把手,陳默本就是性格陰鷙而冷漠的男人,勾著唇不以為然地打斷郝荼菲,“既然你是真心愛我的,那麽在我們兩人上床後,我要對你負責、娶你時,你為什麽會拒絕?”

“還有今晚你要和我吃飯,其實你在紅酒裏加了春.藥吧?你以為是林敏南打來的電話破壞了你的好事,在心裏惱恨著林敏南,事實上郝荼菲你怎麽不掂量掂量自己,就你這種道行,還想跟我玩?明明是心機婊,你裝什麽白蓮花?”

此刻這樣的陳默並不讓郝荼菲陌生,這些年陳默隻是隱藏了他真正的性格,事實上陳默骨子裏依舊是當年那個陰冷精明,讓她膽寒的男人。

郝荼菲低下頭,兩手緊緊攥在一起,許久都沒有再辯解一句。

“你最好是隱藏得深一點,不要讓我知道你靠近我、做這些事的真正目的是什麽。”陳默語氣狠戾地說完這一句話,打開車門下去,“砰”一下用力關上,他不再理會郝荼菲,邁著大步一路往酒店走去。

郝荼菲坐在車子裏,看著陳默透著冷漠和怒火的背影,她用手掩住整張臉,不一會濕熱的淚水就浸染了指尖。

剛剛陳默質問她真正的目的是什麽,嗬嗬嗬……如今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為了什麽,這麽多年下來,她當初所堅守的信念和信仰,早就不複存在了,她也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然而在每次麵對陳默時,她心中隻有無盡的愧疚和自責,明知道自己和陳默永遠不會有可能,她卻自欺欺人試圖改變早就定下的結局,於是就在這樣的掙紮和猶豫中,以至於整整十年了,她都沒有做成一直想做的事情。

郝荼菲捂著臉失聲哭出來。

樓上喬凝思幾個人正一言不發地吃著飯,突然房門被陳默從外麵一腳踹開了,隨後陳默幾個大步上前,拉住喬凝思的胳膊,不由分說地往外走。

喬凝思什麽也沒有問,任由陳默拉著自己,但朱靜柔剛剛被喬凝思氣到,此刻陳默又是這種態度,她頓時來了火,起身跟上去抓住喬凝思的另一隻手腕,朱靜芸擰著眉頭對陳默說:“你這人怎麽回事?”

”沒有禮貌就算了,你難道沒有看到凝思和我們一家人正在吃飯嗎?這樣就把人帶走了,是什麽意思?”

陳默隻好頓住腳步,一眼看到朱靜柔把喬凝思白皙的手腕抓得通紅,陳默眉頭一皺,伸手推開朱靜柔,把喬凝思拉到自己身後。

他冷嘲熱諷地對朱靜柔說:“我老板現在隻剩下半條命了,你覺得我會跟你這種人浪費時間嗎?”

喬凝思聞言心裏猛地一震,驚慌失措地拽住陳默的胳膊,想問他池北轍發生了什麽事情,誰知朱靜柔先開口說道:“阿轍沒有命了,不是有醫生嗎?你就算帶著凝思去,凝思也幫不了什麽忙吧?”

“你敢再說一遍?!”陳默本就了解朱靜柔的為人,再加上今晚他脾氣暴躁,一聽朱靜柔說出這種話來,上前就要打朱靜柔。

喬凝思見狀立即拉住陳默,她知道陳默打人從來不分男女,但再怎麽說朱靜柔都是她母親的妹妹,就算她和朱靜柔這個小姨媽不親近,朱靜柔也還是長輩。

喬凝思看了朱靜柔一眼,淡淡地對朱靜柔說:“不是我詛咒你小姨媽。假設哪天你的老公快死了,你不是醫生,救不了他,難道你還能繼續吃飯,而不是趕到自己的老公身邊嗎?”

“你……”朱靜柔氣得麵色發白。

她本就不喜歡朱靜芸的這個女兒,一直想弄死喬凝思,此刻喬凝思竟然敢忤逆她,果然是朱靜芸那個賤人生出來的女兒,沒有一點素質和教養。

直到坐上飛機,陳默才總算鬆了一口氣,接過空姐遞來的一罐可樂,他打開後給喬凝思,見喬凝思搖搖頭,陳默就自己喝下去一口。他吐夾劃。

隨後把手肘搭在喬凝思的肩膀上,陳默低沉地安撫道:“老板娘你也不要太著急,敏南說老板隻是感冒而已。這些年他的身體素質一直很好,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的。”

喬凝思點點頭,今晚發生的事情好像太多了,又似乎也沒有發生什麽,總之直到現在她的腦子裏都是渾渾噩噩、亂哄哄的,她抬起手指按著太陽穴,試圖緩解腦袋的脹痛。

可喬慶華說得那番話不斷地在耳邊回響著,喬凝思的臉色又一點點變得蒼白,好半晌,她扶著額頭輕聲問陳默,“我真的不是喬慶華的親生女兒嗎?當初阿轍和江芷玥選擇我的真正目的又是什麽?”

陳默聞言麵色大變,好在喬凝思並沒有抬眼看他,他掩飾性地喝了一口可樂,從容地回答著喬凝思,“老板娘你想太多了,我不知道你父親為什麽對你說那種話,但你千萬不能相信他們的一麵之詞。”

“你那個小姨媽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老板娘你這麽聰明,肯定不會上她的當。老板的母親選擇你,是因為你長得漂亮有氣質,算命先生也說你和老板有緣分,能成就一段美好婚姻。”

喬凝思聞言笑了笑,雖然覺得陳默又在胡扯了,但心裏到底安定了一些,反正不管發生什麽,隻要池北轍待她如初,就足夠了不是嗎?

就算連把她撫養成人的喬慶華都在籌謀著什麽,隻要她跟池北轍站在一起,共同麵對就可以了,總之無論如何,她絕不會放棄池北轍,沒有人能拆散她和池北轍。

陳默見喬凝思有些累了,他脫掉身上的外套披在喬凝思的身上,隨後把自己的肩膀靠過去,“老板娘你先睡一會吧,還要一個小時才能到,我給敏南打過電話了,她在機場接我們,等下飛機時,我再叫醒你。”

“好。”喬凝思覺得無論陳默是個不靠譜的逗比,還是此刻溫柔體貼的成熟男人,在她心中陳默都像是親人一樣的存在,除了池北轍外,陳默是第二個能給她帶來安全感和溫暖的男人。

喬凝思坐在裏麵,一手握住陳默的胳膊,在暈黃而溫馨的燈光下靠上陳默的肩膀,鼻尖湧入男人身上的氣息,清淡而又好聞。

喬凝思心裏忽然沒有來由得一酸,再開口時,她已經哽咽了,“小默默你這麽好,為什麽敏南還那麽傻,不要你?”

陳默聞言渾身的肌肉一僵,漆黑的眼眸裏浮起一抹血紅色,過了半晌,他勾著唇無所謂地笑了一下,大手摸著喬凝思的腦袋,就像對待紫蘇那樣,“那是因為可能老板娘你的要求太低了。”

“你覺得我好,但我未必能達到敏南的要求,可能她心中的男人應該像老板那樣吧。如今我隻希望她往後能找到一個比我更優秀、更完美的男人,她很愛那個男人,那個男人也很愛她。”

聞言喬凝思從陳默的肩膀上抬起頭,“你說敏南喜歡的是阿轍那種男人,或許我又要把敏南放在情敵名單第一位了。”

喬凝思戲謔地說著,慢慢地收斂笑意,盯著陳默認真地問:“我想知道,那天在沙發上你到底有沒有跟郝荼菲發生關係。”

陳默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對上喬凝思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反問,“如果我說沒有,你會相信我嗎?”

喬凝思的眼睛裏一點點露出不可思議來。

後來喬凝思和陳默一起走出機場,林敏南的車子早就在等他們了,陳默打開後麵的車門讓喬凝思坐進去。

他自己走到副駕駛,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轉頭對林敏南說:“九點五十分,不到十點。”

林敏南沒有心情理陳默,發動車子一路沉默地往這邊的醫院疾馳,十幾分鍾後,林敏南把喬凝思帶進病房。

喬凝思一看到池北轍麵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她頓時又是驚慌又心疼,在椅子上坐下,兩手握住池北轍的一隻手,喬凝思眼中的淚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池先生剛睡下沒有多久。”林敏南站在喬凝思身側,不等喬凝思詢問,她低聲說道:“胃出血加上感冒發燒,所以身體一下子垮了。不過醫生說沒有什麽大礙,好好休養幾天就沒事了。”

胃出血?喬凝思突然想到幾個月前林敏南因為喝酒太多,而導致胃出血,怒急攻心之下嘔血的場景來,結果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池北轍這裏,池北轍這是學了林敏南嗎?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喬凝思心裏惱恨著池北轍,唇卻在池北轍的手背上一下一下親吻著,低聲呢喃著池北轍的名字,“阿轍……”

陳默和林敏南離開了病房,喬凝思一個人坐在床頭的椅子上,目光放在池北轍的臉上,偶爾抬起頭看一眼點滴吊袋,直到藥水滴完了。

喬凝思小心翼翼地拔掉池北轍手背上的針頭,起身正要移開輸液管,一手在這時被床上的池北轍抓住,“不要走,對不起凝凝……”

喬凝思一愣,低下頭卻看到池北轍的雙眼仍舊緊閉著,燈光下他英俊的眉宇間一片蒼白色,睫毛垂覆下來,喬凝思清晰地看到他眼下的青黑,薄唇也在顫動著,在睡夢中沙啞地喊她的名字。

喬凝思突然間想起新婚夜那晚,喝醉酒後的池北轍叫出來的是白傾念的名字,而如今兩年多過去,她終於取代了白傾念在池北轍心中的位置嗎?

“我不會走。”喬凝思心疼至極,反握住池北轍的手。

直到現在池北轍這個男人還是那麽脆弱、沒有安全感,他是不是總是在害怕愛他的女人會拋棄他、有一天離他而去?

幾分鍾後池北轍再次睡了過去,這次比較安穩,連緊皺在一起的眉頭都舒展開了,隻是一手仍舊緊緊鎖著喬凝思的,一點都不願意放開,讓喬凝思去洗漱的機會都沒有。

喬凝思隻好掀開被子上床,穿著衣服躺在了池北轍的身側,另一隻手在池北轍的額頭上摸了摸,溫度很正常。

喬凝思這才放下心,側過身子依偎在池北轍的胸膛裏,奔波勞累之下,很快喬凝思也睡著了。

第二天,池北轍醒來後就感覺到胸口的溫熱,低頭一看喬凝思的小腦袋正埋在自己的懷裏,池北轍麵上先是掠過震驚,隨後他的唇畔勾出一抹弧度,原來昨晚不是他做夢,是喬凝思真的來到了他的身邊。

池北轍的手臂摟在了喬凝思的腰上,湊過去在喬凝思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喬凝思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睜開眼睛看到池北轍溫柔的臉,她一下子睡意全無,抓住池北轍的胳膊,狂喜地喊道:“阿轍你醒了?!”

下一秒鍾,池北轍低頭就把喬凝思的唇緊緊封住了。

喬凝思短暫的怔愣後,連忙抱住池北轍的脖子,溫順地回吻著池北轍,隻是池北轍卻一如往常的霸道強勢,讓喬凝思招架不住。

直到最後,池北轍才放過被他蹂躪得紅腫的唇,彎起手臂一把將喬凝思裹入懷裏,他一張臉深深地埋在喬凝思肩上的頭發裏,喬凝思感覺到他胸腔的劇烈震動,過了半晌兩人才平複下來。

“你怎麽這麽傻?”喬凝思掐著池北轍的胳膊,瞪著眼睛斥責道。

這男人從來不跟她吵架,很多時候都會選擇冷戰,然後他一個人悶著心裏難受,自己折磨他自己的身體,喬凝思算是摸到這男人的套路了。

以後她不會再跟他賭氣,就算他要冷戰,她也會熱情地貼著他。

“我隻是害怕你背叛我。”池北轍一手撫著喬凝思的臉,病中他的嗓音沙啞。

就像那個時候白傾念愛的男人是他,對他許下很多承諾和海誓山盟一樣,可到了後來白傾念還是移情別戀,選擇了顧景年。

這給池北轍的心裏留下了很深的陰影,所以從葉承跡到付朝桓,但凡喜歡喬凝思的男人,池北轍都不允許對方有可乘之機,可他沒有想到唐卓堯也會對喬凝思動心。

喬凝思和唐卓堯接吻的照片曝光後,他就無法平靜了,他以為喬凝思和唐卓堯早就有曖昧關係,而他再阻止恐怕也已經晚了。

另一方麵,還有喬凝思答應江芷玥生孩子一事,同樣也困擾著池北轍,所以在和喬凝思冷戰的情況下,池北轍才會那麽痛苦,像每次一樣選擇用自我傷害的方式。

“我一點都不喜歡唐卓堯,他隻是我的一個朋友,我對他沒有任何男女之情。”雖然池北轍的質疑還是讓喬凝思很生氣,但這次她的語氣卻是輕柔溫和的,“你對我或是對你自己,就不能有一點信心嗎?”

“我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女人,我若是真正喜歡一個男人,那麽一輩子都會喜歡,絕對不會變。”

池北轍聽到這裏忽然低沉地笑了一聲,心情好了一大半,戲謔地反問喬凝思,“你說自己不是見異思遷的女人,那麽當初怎麽從葉承跡身上移情到我這裏的?我質疑你對我的感情,那也是因為你有前科吧?”

“我……”喬凝思無言以對。

如果真的要一個理由,那就證明她沒有喜歡過葉承跡,葉承跡從來沒有給她帶來過像池北轍這樣深刻的感情,而在有了池北轍後,喬凝思想,恐怕這世上沒有第二個男人再能給她這麽入骨的感覺了。

池北轍頓了一下,轉移話題問喬凝思,“我的身體沒有什麽大礙,敏南不會因為為了把你叫過來,而故意告訴你我得了重症吧?”

喬凝思在池北轍的眼睛裏看到什麽,隻不過轉瞬即逝,這讓喬凝思皺了一下眉頭,“林助理不用說謊,哪怕你就隻是頭痛,我也會立即趕到你身邊來。”

說著喬凝思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她抿了抿唇,試探地問池北轍,“阿轍,當初我父親真的身患癌症,不得不做手術嗎?”

池北轍聞言心裏“咯噔”了一下,隨即猜到喬慶華肯定是對喬凝思說了什麽,雖然喬凝思很單純沒有心機,但這並不代表喬凝思笨,喬凝思遺傳了父母的智商。

池北轍若無其事地對喬凝思點點頭,“是。但癌症如果發現及時,也可以治好,所以你是在懷疑如今爸健健康康的,是另有隱情嗎?”

喬凝思搖搖頭,“沒有。”

她相信池北轍的任何一句話,那麽就可以證明喬慶華昨晚說得並不能全信,或許朱靜芸這些年確實有給喬慶華錢,但可能喬慶華生病時,一時間手裏的錢周轉不過來,剛好那個時候喬凝冽要開服裝公司,這樣就合理了。

另一方麵,知道了朱靜芸這個母親並沒有真的拋棄自己後,喬凝思心裏對朱靜芸的成見也少了很多。

池北轍眼看著喬凝思對自己滿滿的都是信任,他感到很愧疚,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騙喬凝思。

池北轍想到昨天醫生對他說的話,俊臉上一下子褪去了所有的血色,池北轍緊抿著唇,兩手慢慢地握成拳頭。

喬凝思見狀連忙起身,慌張地問道:“怎麽了阿轍?是不是胃痛了?我現在給你叫醫生過來。”

“不用。”池北轍伸手一把將喬凝思拉入懷裏,他的下巴抵在喬凝思的頭頂,眸子裏一片血紅色,竭力壓製著自己的情緒,好半晌,池北轍語氣平靜地對喬凝思說:“那天你告訴我,你不是絕對沒有懷孕的幾率。”

“這幾天我想過了,我們可以努力試試看,如果半年後還是不行的話,我們就考慮試管或是體外受精,而在此期間,我們要好好了解一下這方麵,做好萬全的準備。”

聞言,喬凝思猛地從池北轍胸口抬起頭,漆黑的眼睛裏綻放出光芒,“這麽說你同意生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