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生病
葉承涵端著盆子出來時,一看到付朝桓,她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
這個世上麵對葉承涵冷冰冰的樣子,敢繼續貼上去的恐怕也就隻有池驍熠了,付朝桓碰上這樣的葉承涵。一句問候的話堵著沒有說出來。
而葉承涵也沒有理付朝桓,雖然這件事的責任不在付朝桓身上,但人就是這樣的心理,把錯誤歸罪於別人,才能平衡點。
池驍熠不記得付朝桓了,隻把付朝桓當做來探望他的人,讓喬凝思這個大嫂去應付,他則是坐在病床上,對著盆子刷牙洗漱。
池驍熠的手臂沒有受傷,多數時候都是自己吃東西,但今天他讓葉承涵叫醫生來給他打點滴。
雖然還沒有到時間,葉承涵還是順從著池驍熠,幾個醫護人員進來後,準備好輸液器具。池驍熠伸出右手。
葉承涵站在後麵看到他的手在這幾天瘦得隻剩下骨頭了,而白皙的手背上足足有十幾個黑色的針紮過的痕跡,葉承涵的眼眶一下子紅了,抬手捂住嘴,別開臉不忍再看,隻感到整顆心像被刀子一下一下割著一樣。
“姐姐。”
池驍熠在這時開口,隔了幾秒鍾,葉承涵才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她連忙俯身湊過去,溫柔地問:“怎麽了?”
女人身上的馨香之氣湧入鼻尖,很好聞而且特別熟悉,葉承涵靠得近。頭發散落下來貼在池驍熠的臉頰上,有些癢卻異常舒服。
池驍熠的喉嚨滾動兩下,抿了抿發幹的唇,他用病中沙啞的嗓音說:“姐姐,我難受,你親我一下好不好?”,頓了一下,他又補充,“親臉不算,要親我的唇。”
葉承涵:“……”
難道不是應該說傷口痛嗎?他這是哪難受呢,吻他的唇就沒事了嗎?
這麽多人在,葉承涵當然沒有那麽厚的臉皮,但看到池驍熠臉色蒼白、眉宇緊皺確實很難受的樣子,葉承涵幹脆兩眼一閉,貼過去在池驍熠的唇上用力地親了一下
。
隨後葉承涵準備逃到內室躲一會,誰知池驍熠卻用另一隻手扣住葉承涵的後腦勺。也在葉承涵的唇上啄了一下。
放開葉承涵後。池驍熠對目瞪口呆的葉承涵說:“你占了我的便宜,我當然要討回來。姐姐,你的嘴上好甜。”
葉承涵:“……”
臥槽!
果然是腦震蕩,葉承涵覺得池驍熠不僅記憶力有問題,而且這一句一姐姐的撒嬌,分明就是幾歲兒童的智力好嗎?
葉承涵的臉燙得很,就連耳朵都紅得滴血,好在三個醫護人員都自覺地把臉別到一邊,也就隻有喬凝思意味深長地笑著。
而付朝桓尷尬又僵硬地坐在那裏,前女友和老公秀恩愛。他這個前男友走也不是,留著也隻能幹巴巴地看下去。
三個醫護人員中有一個女的,葉承涵跟著走去門外後,告訴主治醫生以後都要換成男的。
她是老板的弟妹,主治醫生自然不敢怠慢,雖然不明白為什麽這樣做,主治醫生還是點點頭答應了。
病床上的池驍熠要吃粥,喬凝思裝作沒有聽見,走去內室給付朝桓煮咖啡。
而回來的葉承涵連忙打開保溫盒,把皮蛋瘦肉粥盛出來後,坐在椅子上,用瓷勺舀起粥,放在唇邊吹冷了,她小心翼翼地送到池驍熠唇邊,“張嘴。”
池驍熠握住葉承涵的手腕,湊過去乖乖地喝了一口,看著葉承涵又舀起一勺,動作認真而溫柔,池驍熠問葉承涵,“我大嫂做得粥和湯都挺好吃的,姐姐你會嗎?我想嚐嚐你做的。”
“這裏有廚房,下午做給你吃。不過……”葉承涵頓了一下,心裏很忐忑不安,麵上卻是理直氣壯得很,“我沒有你大嫂的廚藝好,是你要求我做的,所以到時候不好吃了,我灌,也要全都灌進你肚子裏去
。”
“我相信肯定好吃。”池驍熠誠懇地接道,一雙細長漂亮的桃花眼在葉承涵兩片粉色的唇瓣上遊離,“因為姐姐你的嘴上吃起來都好美味。”
葉承涵:“……”
她覺得失憶後的池驍熠比以前還要流氓,往常他還沒有這麽露骨,而如今在池驍熠眼裏,她算是個陌生人,池驍熠對一個陌生女人這樣,由此可見他平日裏是怎麽調戲其他女人的,難怪有那麽多女人喜歡他,女人對池驍熠這種類型的,不都沒有抵抗力嗎?
葉承涵顧及著池驍熠是個病患,也不跟他計較,隻在心裏醋著,咬牙切齒地想等池驍熠痊愈後,她非要把池驍熠揍幾頓不可。
池驍熠嘴裏吃著粥,不經意間瞥過去那邊的付朝桓一眼,見付朝桓完全被漠視了,池驍熠推開葉承涵的手,搖搖頭說:“我吃好了,想去洗手間。”
“啊……這麽快?”葉承涵低頭看了一眼碗裏剩得一大半粥,也就是那麽一小碗,池驍熠卻隻吃了幾口。
葉承涵看著池驍熠瘦了一圈的下巴,她的心尖上一陣一陣的疼痛,又舀了一勺送到池驍熠唇邊,像是母親哄著愛挑食的孩子,“再吃一口好吧?聽話。”
誰知池驍熠卻發了脾氣,冷著臉色靠回床頭,緊鎖著眉頭,重複了剛剛的要求,“我說了不吃,我要去洗手間。”
葉承涵一愣,隨後“砰”一下把碗撂在床頭櫃上,兩手握成拳頭,麵無表情地坐在那裏跟池驍熠對視著。
池驍熠幹脆自己掀了被子,也不拿點滴吊袋,反倒伸手就要去拔針頭。他剛他亡。
葉承涵看到鮮紅的血倒流進透明的輸液管裏,她眼中的淚珠子一下子滾落出來,並非覺得自己委屈,而是心疼池驍熠,頓時所有的火氣都消散了。
葉承涵用手抹了一下眼淚,連忙按住池驍熠,哽咽地說:“好了,我沒有說不帶你去。我就是看著你這幾天瘦了很多,想讓你多吃點而已,這樣才有利於恢複身體,你無緣無故發什麽脾氣啊……”
“我……”池驍熠看著滿麵淚水的葉承涵,他抿了抿唇,半天才說出一句話,“我……憋得可以嗎?”
葉承涵盯著池驍熠無言以對,隔了幾秒鍾她“噗”地笑了,覺得池驍熠實在是太可愛了
。
葉承忍俊不禁地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起身舉著點滴吊袋,另一手扶著池驍熠的胳膊,帶著池驍熠往洗手間裏走。
直到馬桶前,葉承涵把點滴吊袋掛在那裏,讓池驍熠解決完了再叫她,誰知池驍熠卻一手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回去時,由於太用力,葉承涵一下子跌入池驍熠的胸膛。
“唔……”男人身上那種獨特的鬆木香氣和藥物以及消毒水混合在一起的氣息,就這樣撲麵而來,池驍熠的手臂箍住了她的腰,讓她想起過去一年多時間裏,她多少次被池驍熠緊抱在懷裏,躺在他厚實而滾燙的胸膛裏。
尤其每次過後,他身上的汗水都散發著一種狂野而性感的味道,他炙熱的唇親吻著她的頭發,沙啞而滿足地呢喃著她的名字……葉承涵眼中頓時一酸,差點滾下淚來。
“驍熠?”葉承涵滿是驚喜地抬起頭,以為會像那時一樣,撞進他炙熱的目光中,然而對上的卻仍舊是池驍熠那雙漆黑而透亮的眼睛,早就沒有了以往的深沉,反而是那麽清澈溫潤。
可葉承涵不喜歡這樣的池驍熠,她想要池驍熠眼中全都是她。
池驍熠低著頭凝視胸口的葉承涵,纖長的眼睫毛投下一抹陰影,池驍熠的唇邊勾著好看的弧度,“姐姐,昨天你枕了一夜我的胳膊,現在我的胳膊很酸痛,連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所以你幫脫褲子吧。”
葉承涵:“……”
臥槽!
這貨是覺得她好欺負嗎?現在才說手上沒有力氣,剛剛他刷牙洗漱倒是利索得很吧?
葉承涵覺得自己這次再上當,那就是真的太蠢了。
一想到池驍熠說的脫褲子,葉承涵的臉就紅了,用力地搖搖頭,堅決地說:“不行!你穿得是病服,連皮帶都不用解,能費你多少力氣?你自己脫吧,不然等會尿褲子,那可就太丟人了。”
“哦
。”池驍熠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手鬆開了葉承涵的腰,他站在那裏沒有動,而是不以為然地對葉承涵說:“你們醫護人員不是什麽都見過嗎?讓你給我脫個褲子,你就害羞成這個樣子,還說你對我沒有非分之想?”
“算了,不勉強你了,你叫其他的醫護人員過來吧。我要女的,女的比較溫柔。”
我去!葉承涵原本想解釋自己不是醫護人員,結果聽到池驍熠後麵的話,她氣得差點把馬桶掀了,克製不住自己的暴躁,最後抬腿“砰”一下踹在了馬桶上。
這動作嚇得池驍熠本就沒有血色的臉又是一白,往後退出半步,他滿眼驚恐地盯著葉承涵,“你……你是不是想揍我?”
葉承涵真的快要被池驍熠逼瘋了,腦袋一低,像撞牆一樣撞在了池驍熠的胸膛上,她確實想揍池驍熠,但要等他痊愈恢複記憶後,剛剛她隻是發泄一下而已,竟然把池驍熠嚇成這樣。
以往幾次甩他耳光、用腳踹他或是拳頭砸他,他連躲閃都沒有,此刻這麽怕她,葉承涵真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
“哎……”葉承涵認命地歎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摸索著給池驍熠脫褲子,可一不小心摸到了某個部位,葉承涵手一抖連忙移開,卻聽見頭頂傳來池驍熠急促而粗重的喘息聲。
葉承涵以為池驍熠動情了,正困惑間,池驍熠在她耳邊催促著,“你動作快點,不要趁機占我便宜,我真的有點忍不住了。”
葉承涵:“……”
她也不猶豫了,跟上戰場一樣視死如歸,一下子把池驍熠的褲子連同底褲褪到膝蓋,緊接著走到驍熠身後,背過身對池驍熠說:“可以了。”
“一點常識都沒有,你們女人每次上洗手間脫褲子都要到膝蓋,但難道你不知道男人根本不需要這樣嗎?”池驍熠嗤笑一聲,絲毫不掩飾對葉承涵的鄙視,“反正等會還是你幫我穿,費勁的那個人是你。”
“而且你躲著是什麽意思?我不是說了手抬不起來,你要扶著它才行,怎麽都聽不懂人話的?”池驍熠又發揮了他的毒舌本領,就那樣站著,一點也不覺得尷尬。
即便是在這種時候,這男人渾身上下還是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和優雅,絲毫不顯得猥瑣
。
池驍熠雲淡風輕的,葉承卻快要哭了,雖然以往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並且還被池驍熠哄著、騙著看了他很多次,但葉承涵在這種事上還是很害羞,緊閉著眼睛挪過去,手指哆嗦地摸向那裏,直到把池驍熠差不多摸遍了,才總算扶住池驍熠。
結果發現已經是半硬狀態,於是葉承涵又覺得自己沒有常識了,等會她真要到網上查查,男人在上洗手間時某物是不是這樣的。
前前後後一共磨蹭了半個小時,從洗手間走出來時,葉承涵麵色緋紅、滿頭大汗,兩腿還在打顫。
喬凝思看到葉承涵這個狀態,頓時就目瞪口呆被驚嚇到了,這兩人剛剛在裏麵做了什麽?池驍熠受了這麽重的傷,還能運動,也是太強大了。
葉承涵這個時候才有機會跟付朝桓說話,然而正準備開口,剛在床上坐下的池二少爺,掀開被子下去,“我要去洗澡。”
杜朝桓這時總算發現池驍熠的異常了,他進來後池驍熠不僅沒有出言譏諷,而且種種小孩子行為,難不成是傻了?
付朝桓起身走過去,低聲問正扶著池驍熠的葉承涵,“池二少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葉承涵聞言臉色驟然變得陰沉,猛地抬頭看向付朝桓,目光像是刀子一樣,冷聲質問付朝桓,“你說誰的腦子有問題?驍熠他隻不過是失憶了、不記得過去而已。”
“你怎麽如此沒有素質,竟然張口就罵他?付朝桓,你是狼心狗肺嗎?驍熠是為了救你才受這麽重的傷,你不知感激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說風涼話?”
“我……”付朝桓想解釋自己並不是在罵池驍熠,他今天過來也是探望池驍熠,並且感謝池驍熠救自己一命的。
然而葉承涵卻拽著他的胳膊,大步往外麵走,一邊憤怒地說著,“你滾出去!以後都不要再來了,從此我葉承涵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了。 ”
隨後“砰”一下從裏麵摔上門,葉承涵轉身往門後一靠,眼中的淚水就“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喬凝思見狀想上前說些什麽,池驍熠早就把手背上的針頭拔掉,不顧冒出來的血珠子,他幾個大步走到葉承涵麵前,低頭看著葉承涵,平靜地問:“那個是姐姐的男朋友吧?”
“他看到姐姐對我這麽好,所以就吃醋了,你們才吵架,你現在很難過是嗎?”
“不是
!”葉承涵立即搖搖頭,就算如今池驍熠失憶不記得她了,她也要解釋清楚,“我跟他早就分手了,對他並不存在舊情,而如今我也有真正喜歡的男人了。我哭,並非為了過去的一段感情傷心,而是他罵你腦子有問題,讓我心裏很難受。”
葉承涵哽咽地說著,伸出手臂抱住池驍熠的腰,小心地避開他腰後的傷口,葉承涵把臉埋進池驍熠的胸膛,男人身上的氣息一瞬間把她淹沒。
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流得越來越凶,泣不成聲地說:“對不起,我以後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了,我會好好待在你的身邊。池驍熠,我……”
表白的話還沒有說出來,葉承涵就被池驍熠從胸口拉出來,緊接著池驍熠兩手捧住她的臉,低下頭不由分說地吻住了葉承涵的唇。
“唔……”葉承涵一下子睜大眼睛,十幾秒鍾後才反應過來,連忙摟住池驍熠的脖子,閉眼回應池驍熠。
而喬凝思站在後麵看到擁吻在一起的兩個人,她隻覺得眼睛裏一片潮濕,唇邊卻露出了欣慰的笑。
喬凝思轉過身去,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到外麵枯黃的樹葉,時光就在不知不覺間流走,每到這個季節,喬凝思都會想著自己和池北轍在一起又度過了一年,不久後將會迎來他們的結婚周年紀念日。
這讓喬凝思感覺到幸福而甜蜜,真希望就這樣一年一年地陪著池北轍走下去,直到白頭終老。
走出池驍熠的病房後,喬凝思拿出手機,低著頭給池北轍發短信,“天冷了,記得加衣服。早點忙完那邊的事情,我在家等你。”
“阿轍,我和唐卓堯之間真的沒有什麽,過去的每一天我喜歡的男人是你,將來也不會變,此時此刻我很想你,照顧好自己。”喬凝思剛剛被葉承涵感動了,既然葉承涵那樣的性子都能退讓、認錯了,那麽她何必還要跟池北轍冷戰下去?
而此刻池北轍正在會議室裏開會,坐在主位上聽著這邊的幾個高層管理輪流發言,手機放在手邊,咳嗽聲一直沒有斷過
。
在手機震動起來時,池北轍掩住嘴的手一僵,低頭看到是喬凝思,以及短信內容。
他原本緊繃的麵色緩和下來,眉宇舒展唇邊勾出笑,然而卻在下一秒,猛地又是一陣掏心掏肺的咳嗽,好半天池北轍才放下手,隻看到白皙的指尖上被鮮紅的血浸染,池北轍愣了足足有半分鍾。
“池先生。”身側的林敏南看不下去了,開口叫著神情恍惚的池北轍。
池北轍已經感冒三天了,偶爾伴隨著高燒,可即便這樣,池北轍依舊堅持工作,隻吃了藥不願意去醫院,並且晚上待在酒店的房間裏喝酒,昨天還讓林敏南陪著他一起。
林敏南知道池北轍平日裏不是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他隻是和喬凝思吵架了,心裏難受,選擇自我傷害的方式來麻痹自己,一直以來池北轍就是這樣的,此刻眼看著池北轍嘔出血來,林敏南才終於忍不住勸池北轍去醫院。
“好。”池北轍點點頭應著林敏南,修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點過去,回複給喬凝思。
他擺擺手說散會,隨後長身而起,卻在下一秒鍾感覺頭暈目眩、眼前發黑,高大的猛然身形一晃,不受控製地栽了下去。
“池先生!”林敏南和其他幾個人臉色大變,連忙都上前去扶住池北轍。
這麽多年來,林敏南還是第一次見池北轍在人前直接暈過去,而且池北轍的身體素質很好,如今發生了這種狀況,饒是冷靜如林敏南,不由得也心慌意亂,哆嗦著拿過手機打給醫護人員。
“嗯,下午就回去。”喬凝思等了兩分鍾,就收到了池北轍回複的短信,看過內容後她笑了起來,滿心思裝得都是池北轍,喬凝思沒有注意前麵的路,冷不防腦袋一下子撞進男人堅硬的胸膛。
喬凝思頓時感到一陣暈眩,尚未緩過來,對方的兩隻手握住她的肩膀,把她穩穩地扶住,“你還好吧?”
聽到熟悉的嗓音,喬凝思的身子一顫,抬起頭就對上唐卓堯那雙綠褐色的眸子,裏頭流露出關心和疼惜
。
喬凝思猛然用力推開唐卓堯,往後退出幾步,搖搖頭頗有些排斥地說:“我沒事。”
那天的頭版頭條早就被壓了下去,喬凝思也以池家大少奶奶的身份澄清了,隻是即便這樣,很多人還是認為喬凝思和唐卓堯有曖昧關係,兩人在醫院裏成為茶餘飯後被議論的對象。
喬凝思有意跟唐卓堯保持距離,更何況此刻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若是再被媒體捕風捉影、大做文章,恐怕到時候她在池北轍麵前真的解釋不清了。
唐卓堯感覺到喬凝思的疏離,他精致的眉宇皺起來,緊抿著唇站了幾秒鍾,隨後幾步上前,不由分說地拉住喬凝思的胳膊,往喬凝思的診室走去。
“喂……”喬凝思掙脫著,不敢喊太大聲,避免引來其他人,隻好疾步跟在唐卓堯身後,到了診室後,唐卓堯“砰”一下從裏麵關上門,喬凝思抬起手就要甩唐卓堯耳光,卻被唐卓堯輕易捏住手腕。
唐卓堯把喬凝思困在門後和他的胸膛之間,高大的身形將喬凝思整個人籠罩,唐卓堯低頭緊鎖著喬凝思,“隻是親了一下而已,你至於把我當成仇人嗎?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我晚上約了你父親一起吃飯,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今天是周末,郝荼菲沒有跟在唐卓堯身邊,而喬凝思也放了陳默一天的假,此刻診室裏隻有喬凝思和唐卓堯兩個人,氛圍很僵硬。
喬凝思麵色發白地瞪了唐卓堯十幾秒鍾,“你找我父親有什麽事情?先放開我。”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唐卓堯說著,轉頭看到喬凝思白皙的手腕已經被他捏得發紅,他連忙鬆開喬凝思,往後退出兩步,正要說話時,外麵有人在敲門。
今天不是工作時間,除了患者外,還有誰過來診室?喬凝思蹙起眉頭,看了唐卓堯一眼,這才轉過身把門打開。
“凝思。”步琛遠俊挺的身形站在外麵,唇邊噙著笑跟喬凝思打招呼。
喬凝思好幾個月沒有見到步琛遠了,此刻步琛遠突然來找她,喬凝思自然很欣喜,以為沈末離也會來,可往步琛遠身後看了一圈,並沒有見到沈末離,反而有另外一個穿著墨色西裝的男人走上前
。
男人的臉俊美而又年輕,喬凝思估摸著也就三十多歲,對比起同齡的步琛遠,這個陌生男人身上則散發著更為穩重成熟的魅力,並非那種老奸巨猾,而是透著一種王者的尊貴和高高在上。
可喬凝思不覺得對方難以靠近,反而給她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這位是……”喬凝思看著男人那張和步琛遠有幾分相似的臉,她淡淡笑著說:“這位是琛遠你的堂哥吧?”
步琛遠搖搖頭,目光裏一派的高深莫測,沉默著沒有說話,倒是那個男人走上前,一手搭在步琛遠的肩膀上。
步敬謙唇邊噙著笑,溫和地對喬凝思說:“能被喬醫生錯以為我是琛遠的大哥,我是不是應該高興?其實我是琛遠的二叔,他父親的弟弟。”
喬凝思:“……”
而從步敬謙進門開始,唐卓堯的視線就沒有從步敬謙身上移開過,他有好幾年沒有和步敬謙碰過麵了,平日裏也隻是在電視和雜誌上看到步敬謙,每次都以為步敬謙那張過分年輕的臉是包裝出來的。
然而此刻近距離看步敬謙,唐卓堯覺得有時候歲月的力量也很神奇,步敬謙就像朱靜芸一樣,多年來除了氣質更為沉靜從容外,時光竟然未曾在他們的眉梢眼角刻下痕跡,他們的容貌依舊如當年那般出眾。
唐卓堯走上前,伸手拉了一下喬凝思的胳膊,不動聲色地把喬凝思護在後麵,唐卓堯站在步敬謙麵前,目無波瀾地問:“今天喬醫生不上班,步先生過來是有其他什麽事情嗎?”
在唐卓堯認識的所有人中,步敬謙是最狠辣冷血的,當年步敬謙可以因為恨朱靜芸,而利用黑道和商場中的勢力讓朱靜芸家破人亡,這麽多年來也試圖毀滅整個唐家。
在步敬謙終於知道朱靜芸和唐俊興生的女兒喬凝思的下落後,步敬謙讓背後的犯罪團夥刺殺喬凝思,此刻步敬謙突然來找喬凝思,必定是有什麽目的。
“我知道喬醫生今天不上班,但我也就隻有今天能抽出時間。”步敬謙沒有在意唐卓堯的態度,目光掠過唐卓堯的肩膀,看向喬凝思,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和,他的聲音低沉渾厚,聽在耳中讓人覺得很舒服,“我是來找喬醫生看病的
。都說醫者仁心,即便喬醫生今天不上班,也不會趕走我這個病患吧?”
喬凝思能感覺到從始自終步敬謙都在打量著自己,介於憐愛和探究之間,喬凝思無法具體形容步敬謙的目光,隻是並不讓她反感。
喬凝思一腳把唐卓堯踹到一邊,淡笑著對步敬謙說:“我當然不介意,叔叔這樣的人物能來我這裏,也是我的榮幸,更何況我和琛遠是好朋友,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你們進來吧。”
叔叔嗎?步敬謙隻覺得胸口像是被人狠狠錘了一拳,他低頭遮掩住眸子裏突如其來的痛意,過了一會才抬起俊美的臉,步敬謙薄唇微微顫動著對喬凝思說:“不要叫我叔叔。你倒不如像卓堯一樣,稱呼我步先生。”
喬凝思一愣,也覺得自己好像確實有點攀關係了,因為跟步琛遠是朋友,才尊稱步敬謙叔叔,結果對方不喜歡套近乎,喬凝思尷尬地點點頭,“好的步先生。”
喬凝思讓步敬謙在她對麵的椅子上坐下,從步敬謙的手中接過病例,在年齡欄上看到步敬謙四十五歲,難怪看上去那麽年輕,而這個年齡段也是一個男人最輝煌、最有魅力的時期。
喬凝思平日裏翻雜誌和報紙時,經常能看到步敬謙,每年福布斯排行榜上幾乎都在第一位,其成就不輸給上任步家家主步廣博,喬凝思曾經一度懷疑,為什麽步敬謙這樣的實力沒有當上步家的家主。
而另一方麵,除了在商場上的作為外,步敬謙這樣的大人物幾乎沒有傳出過什麽緋聞,因此總體來說,喬凝思對步敬謙的印象一直不錯。
步敬謙的病例寫得很簡單,就一個症狀失眠,喬凝思抬起頭想問些其他的,卻發現步敬謙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眸正緊緊盯著自己,似乎透過她看向另外一個人,喬凝思出聲叫她,“步先生?”
“嗯?”步敬謙回過神,視線由模糊到清晰,他這才對喬凝思笑了笑,“抱歉,我有些失態。我隻是覺得你和你的母親長得很像,隻不過你比她更真實,她那個人有點飄渺,抓不住的感覺。”
步敬謙記憶中的朱靜柔始終都是夢幻的,以至於幾十年了,他從來沒有一次真實地感覺到朱靜芸的存在過,他從未看透過朱靜芸的心,每次都有種想要把朱靜芸的胸膛剖開的衝動。
喬凝思一聽步敬謙提起朱靜芸,她心裏頓時不舒坦了,隻是麵上沒有表現出來,裝作若無其事地接道:“沒想到你還認識我的母親,我從生下來就沒有看到過她
。半年前倒是見過她一麵,看得出來她似乎並不是太想認我這個女兒。”
雖然當時她對朱靜芸的態度很不好,但不可否認,其實心裏很期待朱靜芸的親近,如果朱靜芸對她這個女兒真的有那份心意,哄哄她或討好她,那麽多年來一直在內心深處渴望母愛的喬凝思,也不至於太排斥朱靜芸。
但事實是朱靜芸的表現讓喬凝思很失望,朱靜芸分明就是想斬斷過去的一切牽扯,包括她這個親生女兒吧?
本來這些話喬凝思沒有對池北轍說過,但不知道為什麽,在步敬謙麵前,她不由自主地就表露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你不要怪你母親,她是為了你好,才不跟你親近的。”
唐卓堯並沒有離開診室,他給朱靜芸發了一條短信,隨後修長的身形就站在喬凝思的身側,當然知道步敬謙不是來看病的,此刻卻出乎唐卓堯的意料,步敬謙在喬凝思麵前竟然為朱靜芸說話。
他不是恨朱靜芸入骨嗎?直到不久前,唐卓堯自己才分得清自己對喬凝思的男女之情,而步敬謙和朱靜芸兩人這麽複雜,他越發理解不了。
唐卓堯佇立在那裏,擰眉看著步敬謙。
“我十七八歲的時候就認識你母親了。”步敬謙凝望著喬凝思,忽地低沉笑了一聲,越發俊美溫柔,“如果我說我對你母親一見鍾情,直到現在還愛著她,你信嗎?”
喬凝思微微一震,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步敬謙這個問題。
畢竟步敬謙是有妻子的,雖然直到現在步敬謙都沒有和妻子生個一兒半女,但這未必代表步敬謙對她的母親朱靜芸一往情深。
“其實我自己也知道,自己失眠歸根究底都是因為你的母親,我一直想得到她,但從年少到如今這幾十年來,我從未得到過她。你還太年輕,大概體會不到愛而不得的痛苦,不過我想……”步敬謙說到這裏頓了一下,伸出兩隻手就握住了喬凝思的一隻手腕,“我想在今天見到你之後,以後我大概不會失眠了。”
步敬謙突然的動作嚇了喬凝思一跳,雖然能感覺到步敬謙並非是輕薄她,他的手掌厚實而且溫暖,但第一次見麵就被長輩握住手,喬凝思還是有些排斥,連忙把自己的手用力拽了出來,“步先生……”
然而剛開口就看到步敬謙墨色的雙眸中抿入一抹猩紅色,這讓喬凝思頓時一怔
。
步敬謙在這時長身而起,抬手在喬凝思的腦袋上摸了一下,“我走了,喬醫生你已經治好了我的失眠症,如果下次我再失眠,我還會來找你。”
隨後也不等喬凝思反應過來,步敬謙就轉過身大步往外走去。
步琛遠見狀連忙跟喬凝思打了一聲招呼,離開診室後隻見步敬謙一手扶著牆壁,支撐著高大的身軀,他低頭盯著地板,許久都沒有動一下。
“二叔。”步琛遠幾步上前,右手放在步敬謙的肩膀上,感覺到步敬謙整個人都在震動,步琛遠心裏一酸,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過了半晌,步敬謙像是察覺到什麽,猛地轉頭看過去,隻見朱靜芸就站在離他十幾米的位置。
她戴著巨大的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步敬謙看不到她的表情,不過她唇邊倒是含著一抹清淺的笑意。
步敬謙用力推開步琛遠,丟下一句不要跟上來,步敬謙大步流星地走向朱靜芸,隨後不由分說地抓住朱靜芸的手腕往電梯那裏跑。
直到進了電梯,門緩緩地闔上,步敬謙把朱靜芸壓在電梯壁上,低頭狠狠地吻住了朱靜芸的唇。
後來步敬謙帶著朱靜芸回到了他的某棟住所裏,直接把朱靜芸從車子裏抱出來,一路走進客廳,將朱靜芸摔在沙發上。
隨後步敬謙高大的身軀壓下去,一麵撕扯著朱靜芸身上的衣服,炙熱的唇親吻著朱靜芸,沙啞而模糊地發出聲音,“給我,我已經好多年沒有女人了……”
這場歡愛來得突然而又洶湧,從客廳的沙發到臥室的門後,再到那張大床上,待一切都平息下來時,窗外的天色已經黑了,兩人從瘋狂和迷亂中清醒過來。
步敬謙起身拿過浴袍披在身上,一邊係著浴袍的帶子,頭也不回地嗤笑著說:“沒想到過去這麽多年了,唐家家主的滋味還是不減當年,倒是讓唐俊興那個廢人糟蹋了
。”
“你也一樣。”朱靜芸滿身的青紫痕跡,這麽多年沒有在一起了,剛剛幾個小時裏,步敬謙差點把她弄死,此刻雙手被綁在床頭,整個人看上去很殘破,卻遮掩不住歡愛過後她渾身上下的柔媚,以及哪怕在這種情況下,依舊高貴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
朱靜芸瞥了一眼步敬謙,他的脊背寬厚而挺直,曾經多少次她從後麵緊緊地擁住他,而如今早就沒有這個立場了,“可以放過我了嗎?”
聞言步敬謙的動作一頓,猛地返身,抬起修長的手指掐住朱靜芸的下巴,步敬謙彎身靠近朱靜芸的耳邊,語氣裏透著邪佞和殘忍一字一字地說:“你覺得可能嗎朱靜芸?不把你弄死,你覺得我會放過你嗎?”
“你現在隻有一條路可走,做我的情人。否則你就等著給你和唐俊興生的那個女兒收屍吧。”
朱靜芸笑出聲,緊盯著步敬謙的眼睛,她悲哀而又憐憫地說:“步敬謙,我真是同情你,即便你毀滅了整個朱家,也早就毀了我,將來會是我的女兒和唐家,但結果你都得到了什麽?你不僅什麽都沒有得到,你反而一直都栽在我朱靜芸的手上。”
“不過就是一副被幾個男人玩弄的身體而已,你這麽迷戀,給你好了。你……”最後的話音破碎在步敬謙突然的撞擊中。
朱靜芸閉緊雙眼,把快要滾出的熱淚生生地壓了下去,她這一生最為悲哀的是和自己最恨、最想殺死的男人上床,一次一次,一年一年糾纏不清。
而這邊,直到喬凝思坐進唐卓堯的車子裏,都沒有想明白步敬謙今天來找她的用意,看病隻是借口而已,難道步敬謙就是為了告訴她,他是她母親多年的暗戀者嗎?
一路跟在唐卓堯身後走進包間,進門後就看到父親和大哥坐在那裏,而喬慶華身邊還有一個喬凝思不認識的陌生女人。
那女人看到喬凝思後,連忙從座位上起身,拉住喬凝思的手,“凝思,你可能不認識我。我是你母親的妹妹,你應該我叫我姨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