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山穀中,驟然響起一連串密集的爆響聲。
正為家族前途憂心忡忡的郭靖、郭列,倏然一驚。
他們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無數道身影,便已從山穀上方飛掠而下。
“繡衣衛!”
郭靖瞳孔驟然一縮,繡衣衛三字脫口而出。
雖然,這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繡衣衛。
但是,葉尋的入主,已經使得學宮繡衣衛名聲達到了如雷貫耳的地步。
就連第五正的清君側檄文中,都寫有繡衣衛的罪行。
故此,當郭靖看到來者皆身著織錦繡衣,頭戴翼善冠,便知道這就是臭名昭著,凶名赫赫的繡衣衛了。
“鍛耶新池關守將,逆賊第五正麾下鎮軍侯郭靖,久聞大名!”
黑暗中,一個氣質冰冷,麵容秀美的錦衣少女,在諸多繡衣番子的簇擁下,出現在郭靖、郭列麵前。
她的聲音清冷無比,聽起來不帶任何感情。
“繡衣爪牙安敢放肆,諸軍……迎敵!”
郭列麵帶驚怒,跳了起來。
被學宮的繡衣爪牙,這麽悄咪咪的摸了過來,讓身為新池鐵騎副將的他,麵子有些掛不住了。
要知道新池鐵騎可不是一般的軍隊。
論警戒、偵緝,他們可是一等一的好手。
然而,現在繡衣衛上門,負責警訊的吳鉤隊,竟然沒有一人發覺?
“新池鐵騎副將,郭氏族人郭列,無需大呼小叫,你們的士卒,皆已被迷倒。”
錦衣少女目視郭列,嘴角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誚神色。
郭列聞言,頓時麵孔漲得通紅,雙目似欲噴火。
“郭列,冷靜!”
一直未曾開口的郭靖,看了郭列一眼,叱道。
說話間,他跨出一步,直麵錦衣少女。
“閣下何人?郭某可有資格知道?”
郭靖的語氣,並沒有任何憤怒,甚至也沒有任何惶恐,平靜而又淡定。
麵對這樣的情形,他很清楚,大勢已去。
與其還有垂死掙紮,倒不如坦然麵對。
“吾,繡衣衛大都督季汐!”
錦衣少女目視郭靖,冷聲道。
季汐,稱得上是繡衣衛的二號人物,任大都督一職,在聖師大陸上,亦稱得上是如雷貫耳。
無數聖師大陸權貴、官員,皆視其為葉尋門下頭號走狗。
凶殘、狠辣、無情、冷血!
然而,出了聖師大陸,季汐的名聲卻並不響亮。
郭靖就沒聽說過她。
“繡衣大都督?好一個繡衣大都督!”
郭靖平靜的臉龐上,泛起一絲苦澀。
他本以為,自己落入繡衣衛的陷阱,不出意外應該是那位權傾學宮的繡衣督司葉尋設下的天羅地網。
然而……誰想來的竟然隻是一個少女。
這讓郭靖心中泛起了深深的無力感。
堂堂鍛耶第一名將,竟然折在了一個二八少女手中?
這讓他情何以堪?
“若郭某沒猜錯的話,前麵八波襲擊,皆是繡衣衛設下的疲兵之策吧?”
郭靖目視季汐,苦笑道。
看到自家族長麵帶苦澀,郭列頓時心如刀絞。
“不僅隻是疲兵,更是驅狼吞虎!”
“可惜,新池鐵騎的強悍,出乎了本座預料,八路諸侯殘兵,竟然沒能拚掉你這支萬人隊!”
“本座不得不親自出手!”
季汐淡淡一笑,道。
原本繡衣衛定下的策略是,以諸侯殘兵,拚光新池鐵騎,坐收漁翁之利。
隻是新池鐵騎太過強悍,致使驅狼吞虎策略落空。
不得已之下,季汐動用了第二方案。
這才有了設伏山穀的一幕。
“好大的手筆!”
郭靖聞言,自嘲一笑。
旋即,他看向季汐,問道。
“閣下如今已達到目的,吾麾下士卒皆被迷倒,吾二人亦難以翻出浪花!”
“學宮這一次可謂大獲全勝,天命終究在學宮,至聖先師之福澤,何其之厚!”
郭靖笑容愈發苦澀。
千萬諸侯聯軍一敗塗地。
他這個欲力挽狂瀾之人,更是落入天羅地網!
這讓原本覺得,天下該到了改朝換代時期的郭靖,頭一次覺得天命不在我。
“至聖先師福澤?嗬,區區洞子,如今還有何福澤?”
“若洞子有福澤,天下緣何會亂?諸侯緣何會叛?”
“故,天命不在學宮,在吾師也!”
“沒有吾師,學宮不存!”
聽到郭靖的話,季汐冷笑連連。
和其他師者、修士不一樣,葉尋專門給門下弟子分析過至聖先師洞子。
故此,在季汐等門徒眼中,洞子不過就是個招搖撞騙的文抄公而已。
或許他能力不錯,但充其量亦不過是一己之私大於天下蒼生的老軍閥、老權貴!
“你們竟然不敬至聖先師?”
郭靖麵上露出驚容,目視季汐,眸光閃爍。
雖說,他跟隨著第五正叛亂,但心中卻從未敢對洞子不敬過。
但是,力保學宮的葉尋和繡衣衛,卻對洞子絲毫不敬。
這讓郭靖,又是驚駭,又是疑惑。
“嗬嗬……”
季汐並沒有回答郭靖,而是回了個輕蔑的笑聲。
“不管你們敬不敬至聖先師,如今的贏家,終究是你們。”
“郭某可以放棄最後的抵抗,隻求閣下能否告知郭某……第五帝尊如今安在?”
郭靖默然片刻,凝聲問道。
他和郭列,未被迷倒,尚可一戰。
兩人皆是驚天下級別的修士,若真殊死一戰,就算繡衣衛最終能贏,怕也會折損不少人手。
但郭靖卻放棄了抵抗,他想用這個條件,換取第五正的消息。
“第五正敗於止戈之戰,自刎身死!”
“他的盟友宇文覺,修為盡失。”
季汐聞言,淡淡回道。
此言一出,郭靖表情僵了一下,眼眸中盡是苦澀。
止戈之戰!
沒想到諸侯是敗於止戈之戰。
第五正更因此而自刎身亡。
這樣的結果,郭靖連想都沒想過。
“我就說學宮怎麽會翻盤,原來是靠著止戈之戰。”
“可恨我千算萬算,卻偏偏沒算到這一點,天意啊!”
一瞬間,郭靖老淚縱橫,心中充滿了懊悔。
當初他若是考慮到這一點,學宮又焉能淪落到這一步。
可恨,可恨啊!
巨大的不甘,讓郭靖心下充滿了悔恨。
非是他矯情,實在是如此敗亡,讓他心有不甘而已。
看著郭靖懊悔的表情,季汐哂然笑道。
“就算你算到又能如何?難道還能在止戈之戰中翻盤不成?”
“再說,發起止戈之人,本就是第五正!”
“他不過是作繭自縛罷了。”
此言一出,郭靖整個人呆立當場,失魂落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