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衡知道,許願這是在敲打自己,當初在漠國做質子回來後,有段時間確實依附在宋馳手下,很多事宋馳說是從不隱瞞宋衡,可是也都是自己會留一手。
包括後來在對待許一猛的事情上,讓宋衡對宋馳完全失去信心,這才有了自己想要充實實力的想法。
許願知道眼下的宋衡已經今非昔比,要是還壓製是不可能的。不過二皇子宋馳經營多年,也是盤根錯節的關係,今日前來,主要就是蜻蜓點水般的意思一下,讓他們知曉,自己這邊還是很安穩,且並不打算和易王府站在對立麵上。
許願又跟二人寒暄了幾句,便起身回去了。等馬車走遠了,宋衡才看看身邊的孟雲初:“怎麽,你身子這麽弱,倒是還專門出來見她一趟。”
孟雲初笑笑,”眼下這二皇子妃也是想要從你這裏得到個準信啊,看來風聲逾緊了。“
宋衡幫她把披風拽嚴實了,拉著孟雲初的手往後院走。
“確實是,這段日子兵部和吏部都是忙的不可開交,我也是很多事情都細細問過,心裏才放心。這些事,你不用去艸心,就是照看好自己的身子就行。”
孟雲初的盈盈十指被宋衡握著,一路走到毓秀閣的門口。來時候覺得路上的春寒料峭,現在倒是一點都不覺得了。
從許願來易王府以後連著幾日,都是晴天。一般到了這三月份的天氣裏,很多王宮貴胄家的子弟,趁著和暖的日子到郊外踏青。孟雲初倒是身子乏累不想去,卻也想著出去走走。
來了燕國許久,真正去過的地方卻沒有幾處,每日除了在易王府內,就是去過皇宮拜見過皇後兩次,其餘的地方基本沒怎麽出去過。
以前有北辰沫在身邊嘰嘰喳喳的,也熱鬧的厲害。後來孟雲初聽說她回了蒼傲國,心裏又是惦記,又是欣慰。始終還是守在自己的父母雙親跟前更為穩妥一些。
迎夏出主意:“小姐,要不我們晚上我們去看燈會吧。我聽說這燕國有個風俗,到了春日的三月三會有很多人夜間去解凍的河邊和橋邊放水燈祈福。要不要去看看?”
孟雲初本來沒有這個心思的,可是偏的迎夏在一邊也說:“就是啊,小姐,你就不要總悶在屋裏了。趁著最近外麵熱鬧,也好散散心,之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也不要多想。”
看著兩個丫頭一唱一和的哄著自己,想讓自己出去熱鬧一下,孟雲初也動了心。
“好吧,就隨了你們的心思,今晚我和你們一起去看河燈。然後順帶去祈福。”孟雲初滿麵溫和的說道。
大覺寺是燕國皇城內最大的一座寺廟,也是皇家禦用的寺廟。平日裏除了重大的慶典和祭祀,普通人都是可以上香祈福的,香火鼎盛極了。
孟雲初讓迎夏去備了去上香用的東西,選了一個日頭正好的天,用了午膳這才緩緩起身,因為一般前晌的時候寺廟裏人太多,孟雲初既不想太過招搖,也不想徒增是非,便想著趁人少了,去安安靜靜的上香禮佛就好。
馬車轆轆的碾壓著官道一直向前,拐過了幾個彎,到了一座恢弘的寺院門口。可是馬車並未做停留,而是又走了一段,從一個側門停下,孟雲初由迎夏扶著從馬車裏下來,看到外麵還是善男信女的不少人,幾不可聞的皺了皺眉。
“小姐,這裏人太多,我跟方丈打過招呼了,我們從側門進去然後上了香,略作停留便可離開。”
孟雲初點點頭,拉緊披風的帶子,讓車夫在一旁候著,自己帶著迎夏進去禮佛。
方才到門口下車的時候,孟雲初就留意到,這廟門口的側門外不遠,還有一頂做工考究的綠呢轎子,看看抬轎的轎夫穿著打扮,應該就是富貴之家的,倒不知道還有誰今日這麽隱晦的來大覺寺參拜。
孟雲初沿著廟裏的回廊,轉到前殿,一一拜過各個菩薩,又讓迎夏去添了香油錢。轉身要往回走,剛轉過一道影壁,隻聽到有人低聲在不遠處的牆角處說道:“二皇子,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公文混進到大理寺的案卷裏,隻是我擔心......”
“你不必擔心。”一聲低沉的男聲壓低了嗓子說道:“今日讓你來此,就是告訴你,這大覺寺是我皇家寺院,饒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想到我把你藏匿在這裏,這些事,你就不必管了,安安穩穩的待著,等我的命令。”
“是。”
孟雲初屏住呼吸聽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周圍安靜下來。這是靠近側門的一處拐角,平時少有人來,剛才的人,難道是真的宋馳?
剛才處的位置有些不便觀看,隻是聽到了聲音,不知道他們說的公文,是什麽東西,混進了大理寺的案卷裏,又會對易王府有什麽影響麽?
想到這裏,孟雲初不禁心事重重,宋馳這個人一向做事麗字靠前,如果一旦這個人沒有了利用價值,就會決絕的拋到一邊。宋衡之前這麽說過,後來孟雲初回了漠國,連孟肅也這麽說。
迎夏看孟雲初愣神,趕緊輕喚一聲:“小姐,小姐。”
孟雲初轉身看了一眼,這邊側門人煙稀少,剛才的那些話,恐怕也就隻有自己聽到了。想到這山雨欲來的情勢,不禁掩了掩衣襟,匆匆起身出去了。
本來這一趟出去,是打算出了大覺寺,然後到郊外散散心。可是經過剛才的事情這麽一攪和,孟雲初什麽心思都沒有了。眼下就想著趕緊回府,等宋衡回來,再做打算。
這些事宋衡不願意讓孟雲初知曉太多,倒不是擔心別的,主要就是這叛國的事情牽連甚廣。如果要是有什麽事情泄露出去,也是麻煩。
一路上催著馬車,比來時的快得多往回走。沒有一盞茶的時間,就到了易王府的大門外。
宋衡還沒回來,宋福在門口候著,說是有人來找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