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不知道是誰趕上出遊的時候來上門拜訪,孟雲初下了車,看到門前不遠處停的馬車沒有掛哪家府邸的牌子,心裏略有些疑惑。

宋福像是看懂了孟雲初的想法,趨前一步躬身說道:“是上次來的那個何家的管家,還有一個麵容清瘦的中年男子,看樣子身子不好,我把他們安排在偏廳,也讓人放了炭爐過去。”

孟雲初滿意的點點頭,何家不管是誰來,都是商籍的人家,總歸不能跟著侯門王府進出的貴客比較。安置在偏廳也算穩妥,雖然何瑞所代表的何家也是富貴的商賈,可是畢竟不是名門,就算沾親也是外流的親戚。

這燕國和漠國一樣,都是三六九等,分的清清楚楚。燕國比起漠國來,更是重文輕武,所以有的北方來的漠國人就說燕國人太文弱。

宋福稟告完,躬身去安排車夫把馬車牽到後院。孟雲初由紅菱扶著,往偏廳走去。今日自己的裝扮正好,素雅的淡綠色浮光撒花織錦長裙外麵,披了一個同色的淡淡薄紗,頭上翡翠的步搖不顯眼而透著富貴,這身裝扮並不突出但是饒是讓任何一個有眼力的人看了,都知道這是出自名門的貴婦人。

孟雲初並不想在自己母親的娘家人麵前彰顯什麽,不過上次從何瑞的一言一行中看的出,這個管家是很是有眼色的一個人。何家最近找上來,無非就是要的借助王府的一個勢。勢這個東西,無相無形,但是它來時便是你擋也擋不住的。

就似眼下的褚氏一門,這大勢已去,一樣也是攔也攔不住。

到了偏廳門口,孟雲初就聽到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和何瑞的聲音。

“主子,您看,我說今日您不用專門過來,我來就行,你非要跑一趟。這要是把身子累著了,我回去可怎麽跟夫人交代。“

“沒事,隻是太久不怎麽出來了,可能對這寒氣還是有點不適應。過一會就好了。”是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透著一股弱弱的書生氣。

孟雲初抬步進去,紅菱輕咳了一聲,示意夫人到了。何瑞和那個男子趕緊轉過身來,屈身行禮道:“草民拜見二夫人,二夫人萬安。”

孟雲初緊走兩步到中年男子跟前,彎腰把人攙扶起來說道:”舅舅專門過來一趟,無需行此大禮,還請快起來。“

男子一臉的詫異,不過還是隨著上手勢起了身。站穩了說道:“二夫人是如何得知我就是何家的當家人?”

孟雲初看對方一臉的書生俊雅之氣,臉色略微蒼白,但是眸間卻是清淨爽利的神色,更是篤定了,這個人就是自己母親何氏的親弟,何謹。

“舅舅身上穿的,是江南織造今年最新的花色,也是最名貴的布料,號稱一寸金的水紋嵌絲織錦,這是非王侯富貴之家不可得的頂級料子,腳上的鞋子也是專門點綴了最好的羊脂白玉,我知道何家是專門做布料生意的,加上剛才扶起舅舅的時候,看到腰間的荷包上,有個謹字,便知道沒有錯了。”

何謹不禁暗暗讚歎,自己的這個外甥女真的是聰慧敏銳,留意細節不說,還說話辦事妥妥當當,一時不禁滿意的微微頷首。

孟雲初安排了紅菱去備了上好的百合竹葉茶來,又讓人送上切好的新鮮蔬果和鳳梨酥。

“方才聽舅舅咳了幾聲,好似身體不好,這天不好,前兩天剛下過雨,外麵還有些寒氣,舅舅有事讓人通秉一聲就好,自己跑上一趟太勞累了。”

何謹搖搖手:“無妨,這段日子一直悶在園子裏,也沒怎麽出來過,倒是一副身子懶了。今日前來,也確實是有些事情。”

說著,何謹示意何瑞,向孟雲初遞上了一個公文的折子。打開一看,隻見上麵寫著,何氏滿門參與叛國,和褚氏有牽連,諸如此類的話。心裏一陣的意外。

“舅舅怎麽會跟那褚氏扯上關係?”

聽孟雲初問,何謹不禁苦笑一下,“我是躲他們還來不及,哪裏還會扯上關係。許多年前,褚氏和何氏確實是關係親近,可是後來何家一門敗落,正是拜他們所賜。這也是後來我才知道的。

眼下褚氏一門終於得到了報應,我倒是心裏正爽快,可是不知道什麽人,捏造證據,找人屈打成招,試圖把我何家滿門重新牽連進這叛國案中去。“

方才在折子裏,孟雲初也是看到,裏麵寫了何家為褚家輸送了不少錢銀,方便他們日後起事。

“那舅舅大可到大理寺去喊冤,據我所知,大理寺還是有幾位個大人很是秉公處理的,這些事,不會真的沒有地方可查。”

“哪裏有那麽容易啊。其實我這次來,也是想跟你說一聲,我何家輸送了一些銀錢出來,確實是真的,但是並不是進了國公府,而是進了鎮邊將軍府。”

聽到何謹這麽一說,孟雲初心裏一陣思忖,前些日子,宋衡和胡玉走的格外近,這鎮邊將軍胡玉又是原來褚雄的門生,如果真的牽連起來,莫不是易王府也會受牽連?

這彎彎繞繞的,孟雲初心中一時也有點理不清,隻覺得心裏有點亂紛紛的。

何謹在一旁說道:“你倒是也不用為這些事擔心,我知道胡將軍和王爺走的近,但是這些錢銀,隻是買我在西境附近的生意平安順遂的,那邊地勢複雜,賊匪出沒,我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可是眼下,這抹黑確實無法弄清了。”

孟雲初這才明白,之前胡玉很多的排場和用度,都比自己的俸祿高的太多,那架勢,確實比國公府要更輝煌貴氣,原來這些錢,都是這樣來的。

“那舅舅來找我。自是想到了,需要我做什麽?”其實孟雲初還在猶豫,要不要管這些事,看這何謹,雖然是自己母家的舅舅,可是和自己並沒有什麽感情,如果要是真的牽連進去,也扯不到千裏之外的何氏那邊,所以這個忙,幫,是情分。不幫,也是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