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今夜就去找陸雪凝!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她,還有自己的女兒!

說也奇怪,當初他那麽的憎惡陸雪凝,時時刻刻的盼著她死,然而誰能想到這才短短幾天時間,他就再也不仇恨這個女人了,甚至還有一些期待想要見到她。

“啊?世子爺,這是不是……太急了一些?”富興與隨風都驚呆了。

兩個人抬頭看了看天色,世子爺這頓酒從中午喝到了下午,又從下午喝到了現在,華燈初上,都要休息了,這時候去找人家,這不太妥當吧?

搞不好陸雪凝都已經休息了啊!

“對,就是現在。”說完這句話,蕭瑜發現自己一刻鍾都不能再等待下去了,他一把抱起了**熟睡的兒子,就要帶著他出門去,還是富興連忙攔下了。

“世子爺啊!您急什麽!”富興嘮嘮叨叨的道:“您沒貼身帶過孩子,您不知道!孩子熟睡了就這麽抱出去,一吹冷風,那病的更加厲害!您得再加一層繈褓,還得帶個丫鬟嬤嬤……”

蕭瑜皺眉:“這也太麻煩了!”

嘴上是這麽說的,但是他還是把孩子交給了嬤嬤們,給孩子換上出門穿的厚實一些的衣裳,再在外頭包上包被,一切都安排妥當了,這才出門坐車往雲水巷裏去。

一路上,不知道是久別重逢的喜悅,還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蕭瑜一直都是興奮的,雖然他不在意皇帝的禁足令,但也不想惹麻煩,出門時換了一身很普通的衣裳,頭上也帶了帷帽,就是不想被人認出來。

隻要沒有人看見他,誰又能說他違反了禁足令呢?

可偏偏,這人倒黴了,都要塞牙縫。

馬車才駛出去沒多遠,結果就不小心跟對麵的馬車給相撞了。

蕭瑜乘坐的馬車劇烈的搖晃了一下,頓時把嬤嬤懷裏麵抱著的孩子給驚醒了,張開嘴巴哇哇的哭了起來。

蕭瑜連忙手忙腳亂的去哄。

而對麵那輛馬車就很不幸運了。

直接被撞翻在地。

馬車裏麵下了衙正準備回去的趙尚書,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的灰頭土臉,險些沒把脊椎骨給撞碎了!

他從馬車裏爬出來第一件事,便是對著蕭瑜的馬車破口大罵。

一定要馬車裏的人下來,賠償他!給他道歉!磕頭!

“還是這麽的囂張……”

蕭瑜低低的道,眼底滿是諷刺。

隨後,他叫過來隨風,交給他五百兩的銀票,讓他賠償給趙尚書,讓他回去好好看病,他們又不是故意的。

結果,趙尚書不要錢,認為那是羞辱!

對著蕭瑜的馬車再一次的咒罵起來:“裏麵的人你給我下來!裝什麽縮頭烏龜!別以為撞了人就可以蒙混過關!給錢又怎麽樣?我有的是錢!趕緊下來!”

蕭瑜問問呢的坐在馬車裏,任由他辱罵,半點沒有要下來的意思。

事情當真是有趣。

之前他在茶館裏,把趙世成諷刺的名譽掃地,惱羞成怒,結果今天,在這大街上,他自己又被趙尚書狠狠的咒罵了一頓,趙尚書罵人的本事也是很厲害的,畢竟朝堂多年曆練不是。

蕭瑜聽著兒子哇哇的哭聲,隻能忍耐。

而此時,外頭已經圍攏來不少看熱鬧的人。

蕭瑜緊緊的皺起了眉頭,感覺到事情不妙。

一是他被禁足,私自出府的事情萬一被人發現,那皇帝就是不責罰他,也得責罰了,二是,孩子哭的聲嘶力竭的,這春日的夜晚還是很寒涼的,多呆一刻,孩子的病情就多加重一分。

無論哪一種後果,蕭瑜都不能接受。

他本來是一個喝醉了酒,就撒酒瘋,不管不顧胡作非為的人,但此時此刻,因為這種種的顧慮,反而冷靜下來。

他沒有出聲,而是用眼神示意張嬤嬤抱著孩子下去解釋。

“要盡量顯得卑微一點……以此博取同情……”

張嬤嬤點點頭,抱著孩子下了馬車。

而此時,趙尚書還在雙手叉腰,指著蕭瑜的馬車喋喋不休:“你們說說看!這麽寬敞的道路!這馬車不偏不避,專往我的馬車撞過來!你們瞧瞧!好好的馬車都給撞翻了!本尚書我的衣裳都被撕開了口子!你們說這過分不過分?”

“過分!實在是太過分了!”

圍觀人群有眼睛,看的到趙尚書的馬車被撞翻在地上,而蕭瑜的馬車則好端端的。

“老爺!各位青天大老爺!”

張嬤嬤抱著繈褓裏的孩子,撲通一聲就跪在了趙尚書的麵前,老淚縱橫道:“我們家夫人並非有意撞上趙大人的馬車的!實在是,實在是孩子病的太厲害了!我們夫人愁的是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這不,親自抱著孩子去城南的醫館裏找大夫去看,聽說那兒有一位擅長治療小兒疾病的大夫,十分了得……”

她一邊哭訴,一邊把繈褓打開一點點,露出了裏麵麵色漲紅,病歪歪的孩子。

“天哪!那孩子是真的病了!病的挺嚴重的!”

人群裏立刻就有人叫道:“如此說來,他們也隻是急著給孩子看病而已,不小心撞上了尚書大人的馬車,情有可原啊!”

“是啊是啊,尚書大人不穩青紅皂白就罵人的行為實在是……”

情勢一下子逆轉。

人群不再責備馬車的主人,反而紛紛責備趙尚書。

趙尚書目瞪口呆的看著張嬤嬤,以及張嬤嬤懷裏麵抱著的孩子,震驚無比的問道:“這孩子……真的是病了麽?”

“是啊是啊!病了好幾日呢!”

張嬤嬤是真的心疼孩子,聞言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落,她一邊哭,一邊哀求道:“尚書大人!請您行行好!讓我們過去吧!孩子看病耽擱不得啊!這裏有五百兩銀子,您拿著去,修補馬車還有衣裳,應該是夠了的……”

五百兩銀子,重新置辦一輛馬車,買一身華麗的袍子,也盡夠了。

趙尚書頓時說不出話來,這麽多人看著也不好意思去接錢。

“趙大人,您拿著吧!等我們家公子病好了,我們再登門去賠罪!”嬤嬤不分由說,把銀子塞回到了趙尚書的手裏麵。

隨後,便千恩萬謝的抱著孩子起身,回到了馬車裏。

這時,人群自動讓開了道路,趙尚書遲疑了一下,低頭看看手裏麵的銀票子,也轉身讓在了路邊。

蕭瑜的馬車緩緩通過。

馬車裏,蕭瑜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這件事總算是解決了。

結果,卻在這時,身後趙尚書忽然大聲喊道:“你們是哪個府裏麵的?留下姓名唄?”

張嬤嬤當即從馬車裏探出頭去,回了一句:“我們府上姓蕭……”

“蕭?哪個府邸?蕭是國姓,難道他們是皇親國戚?”趙尚書聞言微微一愣。

看著那越來越遠的馬車,他忽然間反應過來。

蕭瑜!那是蕭瑜的馬車!

該死的!剛剛居然放過了這個壞蛋!趙尚書勃然大怒,抬腳就要上前去追逐。

但顯然馬車已經去遠,追不上了。

可恨!實在是太可恨了!

趙尚書臉色鐵青,有心要殺去陳王府裏去,把蕭瑜離開王府這件事鬧個翻天覆地,但轉念一想,皇上是維護蕭瑜的,如果他再鬧下去,皇帝不得不礙於情麵處置蕭瑜,但是心裏麵一定會對他這個尚書不喜。

鬧下去,得不償失啊!

趙尚書悻悻然的收回了目光,心裏麵對蕭瑜的厭惡之情更深了。

終於擺脫了趙尚書的蕭瑜,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

低頭看一眼哭泣停止的兒子,他的臉上終於露出笑容。

這是一個好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