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青魚巷子外停了下來。
白慘慘的月光照耀在大地上,卻在巷子之中投下一片陰影。守衛們靜靜的站在馬車旁邊,等著簫瑜從馬車裏下來,耳畔是呼呼的風聲。
然而等了許久,他們都沒等到有人下車。
馬車裏,簫瑜控製不住的伸出手指頭去碰觸林琅英俊的臉龐,他的目光癡癡的,眼底含著火一般的炙熱,仿佛要將躺在馬車裏的男人融化一般,不,又或者快樂的要融化的人是他自己。
他的手指頭流連不舍的在林琅的臉龐上輕輕劃過,又一路往下,順著他的脖頸往下,來到寬闊的胸膛上,隔著衣裳輕輕的撫/摸,對於外頭護衛們的呼喊聲充耳不聞。
“能跟你有這麽一次,我就是死了也心甘情……”
那個願字還沒出口,忽然一隻鐵鉗般的手伸過來,迅速的抓住了簫瑜的手指頭,幹脆利索的用力一折。
“啊——”
一聲慘嚎響徹夜空,驚的這附近大樹上的鳥兒撲棱著翅膀,撲簌簌的飛遠了。
巷子口那家屋簷下的燈籠在風中不停的搖**著,然後慢慢的熄滅了。
馬車裏,手指頭被折斷的簫瑜,疼的滿頭滿臉都是汗水,那張養尊處優的英俊臉龐因為疼痛而變得有些扭曲,馬車外頭響起乒乒乓乓兵刃抽出的聲音,護衛們在外頭驚慌失措的大聲喊道:“公子!您怎麽樣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簫瑜顧不上回答他們。
他兩眼驚恐的看著那剛剛還昏迷不醒,此刻已經緩緩坐起身來,雙目如炬的林琅,震驚的問:“你……你根本就沒有醉……”
今夜那壇子陳釀花雕,是他特地為為林琅而準備的,酒水裏下了無色無味的藥,任何人都喝不出來,隻會醉的更快,而與他身上香囊的味道一衝,效果翻倍。
這也是為何在重陽樓裏,林琅還很清醒,但是聞到那股香味,整個人就瞬間暈迷過去的原因。
簫瑜為了這一天,可謂是做好了最足的準備。
自從見到林琅,他便不可自拔的產生了一種得到他的衝動。
自小他就有特殊癖好,喜歡男人,但一直都藏匿的很深,這件事情就連他的父親陳王殿下,都不知道。
今夜自以為完全的把握,哪裏知道林琅根本就沒醉,是在裝醉!
簫瑜汗出如漿,眼神飄忽不敢去看林琅,聽著外頭護衛一疊聲的問話,他忍著疼痛道:“林琅大人,今夜是我不對,這是個誤會,還請您大人有大量,饒恕我這一次……”
他對林琅的覬覦之心表露無疑,隻要是個正常男人,就無法忍受。
更何況是有那麽點嫉惡如仇的林琅呢?
所以此刻,簫瑜心裏害怕極了。
“誤會?你不是故意的?”林琅鬆開了他的手指,在簫瑜暗自鬆了一口氣時,忽然又暴力折斷了他這一條手臂。
“啊——”
這一次簫瑜疼的麵如金紙,冷汗涔涔而下,幾欲昏厥。
林琅冷冷的注視著簫瑜,眼底冰冷一片:“不知道蕭公子用這個借口這麽多年禍害了多少人?現在才說不是故意的,怕是晚了吧?在重陽樓裏麵,我便知道你小子不安好心,這件事就算是鬧到你父王麵前,怕他也要親自跟我道歉!”
“是是是,請林琅大人原諒我這一次……”
簫瑜不住口的道歉。
林琅勾了一下嘴角,厭惡的掃他一眼,一字一句開口:“你莫不是以為這樣,我便會放過你?簫瑜,你要慶幸你投了個好胎,是陳王的兒子,否則,你此刻早已經死了!”
話音落,林琅就一腳把簫瑜從馬車裏踹了出去!
守在外頭的護衛們,就看見一道人影以最快的速度從馬車裏飛了出來,直飛出兩三丈遠,他們刷刷舉著長刀撲過去想要打鬥,但還沒等刀子劈砍出去就發現飛出來的是他們的公子!
一個個護衛連忙把刀收起來,生怕誤傷到他。
隻聽碰的一聲,簫瑜重重的摔落在地上,疼的他差點沒把苦膽給吐出來,地上的塵埃濺起許多。
“公子!公子!”一群護衛連忙放下長刀撲過去把他從地上攙扶起來。
“公子,公子你怎麽樣了……”
一眾人等噓寒問暖,關切無比,生怕問的晚了就被簫瑜給責備。
簫瑜一條手臂軟軟的垂在身側,被攙扶起來以後,整個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呆呆的盯著那從馬車裏猶如天神一樣走下來的男人。
夜色中,林琅麵沉如寒水,周身氣質凜然不可侵犯。
“你!你想幹嗎?”護衛們看到這樣的林琅,一個個嚇的不輕,但是職責還是讓他們護在簫瑜麵前。
林琅站在簫瑜麵前,冷冷的看著他道:“今日先繞過你的狗命,倘若下次再犯,我怎麽救的你,就能怎麽殺了你。”
丟下這句話,他轉過身去大踏步消失在長街上。
簫瑜癡癡的看著林琅離開的背影,固執的不肯閉上眼睛,盡管他渾身骨骼都疼的厲害,也不肯收回目光,嘴裏喃喃的道:“真是優秀啊……”
四周的護衛們一個個身體哆嗦了一下,眼裏露出疑惑之色。
公子啊公子,你都快被打死了,快把你那念頭收一收,好麽?
“來,公子,慢一點,對,慢慢起身……”
眾護衛小心翼翼的把簫瑜攙扶進了青魚巷子裏的別院,正在燈下一邊繡荷包,一邊等待簫瑜的陸雪凝聽到外頭的動靜,連忙放下東西驚喜的迎接出去:“公子回來了?”
話音落,就看到了被護衛們攙扶回來的簫瑜,她嚇了一大跳:“這是怎麽一回事?誰幹的?真是反了天了!“
說完,便撲上去從護衛手裏接過了簫瑜,看到他胳膊上的傷,心疼的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
簫瑜心裏不耐煩極了,冷哼道:“還不是你那好大姐!咱們都要成親成為一家人了,她卻還是攛掇林琅對我動手!真是倒了八輩子黴運!”
說完,便讓護衛攙扶著他去榻上躺下,然後去請大夫來治傷。
陸雪凝聽了這話,卻是目瞪口呆。
漸漸的,她眼裏彌漫起濃濃的怒火來,好個陸嬌嬌!自己都已經偃旗息鼓,不再跟陸家作對了,她這是幹什麽?還想像當初一樣,殺掉蔣淵讓她無依無靠麽?
不!她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躺著也中槍的陸嬌嬌,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見到林琅。
彼時林琅站在垂花門外的鬆柏樹下,背對著這邊仰頭看著湛藍藍的天空,那背影不知道怎麽的,竟然瞧著有幾分蕭索。
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陸嬌嬌有些驚訝,她還從未見過如此消沉的林琅,當下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林琅當即轉過頭來,看到是她的那一刻,他的臉上竟然湧現出一絲大大的羞愧,就好像是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一樣,看的陸嬌嬌心裏疑惑叢生。
“怎麽了?今天你不當值啊。”
“嬌嬌,對不起,我有一件對不起你的事情要跟你坦白……”林琅伸手摸了摸鼻子,愧疚的看著她,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林琅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是什麽?
陸嬌嬌聞言,心裏好奇極了:“你是去沾花惹草了?還是去風/流快活了?還是答應別人的提親了?還是說你想納妾?”
“都不是。”林琅搖了搖頭,苦笑著道:“嬌嬌,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就隻能是這些麽?”
“難不成你還喜歡上男人了啊?”陸嬌嬌開玩笑的道。
話音落,卻看見林琅露出了一言難盡的神情來,說不清,道不明。
“該不會……被我說中了吧?”陸嬌嬌見狀,震驚的瞪大眼睛。
林琅看著她的表情,越發的哭笑不得了,連忙搖頭道:”當然不是!不過,這件事跟男人有那麽一點關係。“
說著,伸手拉著陸嬌嬌進屋,屏退左右,一五一十的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
講述的時候,林琅的神情不自在極了。
畢竟他是一個如假包換的直男,生平最厭惡的就是娘娘腔,以及不正常的男人,昨天晚上打完簫瑜回去以後,他整整洗了好幾個時辰的澡。
“你是說……簫瑜故意把你灌醉,想要對你不軌?”陸嬌嬌聽完這句話,都驚呆了。
她千想萬想,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那日去見簫瑜,本是她的主意,林琅隻是怕她出事兒,去陪她而已,熟料就被簫瑜頂盯上了。
“是,我本來以為他是有別的目的,便不動聲色,以靜製動,誰能想到他是真的喜歡男人……“林琅無可奈何的道。
“我知道了……”
陸嬌嬌看著他,忽然雙眸閃閃發亮的道。
“嬌嬌,你知道了什麽?”林琅驚訝的問。
“林琅,你還記得之前陸雪凝用假消息把我誆騙去陳王府的事情麽?現在看來,她知道的消息倒也並非是空穴來風。”陸嬌嬌道。
“不是空穴來風?那是……”林琅看著她,搖頭道:‘等一會兒,你先告訴我,陸雪凝告訴你的消息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