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幽幽的朝著林琅離去的馬車看了看,又看看即將關閉的刑部大門,立刻走了過去,討好的一笑:“這位大哥!能不能行個好,讓我進去探個監啊?”
那獄卒收了荷包,踹進懷裏,正想著等下去哪裏打酒吃肉,冷不丁聽到喊聲,頓時嚇了一大跳。
“你幹麽?”
他把荷包往懷裏塞了塞,後退幾步,警惕的打量,等發現不過是個嬌美的女子時,這才放鬆下來。
“你進去看誰啊?“獄卒一雙色眯/眯的眼睛在陸雪凝身上打量。
“我,我想去探蔣淵的監。”女子低低的道,隨後,趁著四周沒人,把一個比林琅給的還要沉還要大的荷包,遞了過去。
那獄卒伸手接了,低頭把荷包扒拉開一點縫隙一看,好家夥!金葉子!沉甸甸的金葉子!
這姑娘出手竟然如此大方!
獄卒嚇了一大跳!
“姑娘,這不行啊。”獄卒當即咳嗽一聲,雙目警惕的看了她一眼,裝模作樣道:“蔣淵殺了人,已經被判了秋後處斬,上頭有令,不得探監啊!”
一邊說,一邊動作飛快的把荷包藏進了袖子裏。
“是麽?那剛剛林琅都進去了!也沒見你攔!“聽了這話,剛剛還嬌滴滴的小姑娘立刻就變了臉:”你是覺得他給的銀子比我多?我再給你一些,這下總讓我進去了吧?“
說完,又是一個沉甸甸的荷包扔了過去。
那獄卒愣愣的接了荷包,看著她有些說不出話來,這,這姑娘是在賄賂他,還是在威脅他啊?
“你若還是不肯放我進去,那我便去縣衙擊鼓鳴冤,狀告你無視皇令,放林琅大人進去探監!”少女語氣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那,那你進去幹什麽?真的就隻是探監說幾句話?”
“對啊,除了這個我還能幹什麽?”
“行吧行吧,你進去吧。”獄卒實在是不想把沉甸甸的兩個荷包退回去,畢竟是到嘴的肉了,他也怕這姑娘把林琅剛剛來過的事情嚷嚷出去,到那個時候林琅不會有事兒,他的飯碗卻是要被砸了。
’眼看著四周無人,就連尚書大人都去歇午覺了,他忙不迭把少女放進去,一路領著往天牢裏走。
“我可跟你說了!探監隻有一盞茶的時間!時間到了你就得出來!”
“放心,我隻是跟他說幾句話而已。”許是進了天牢的緣故,少女的聲音忽然有一些陰森。
獄卒困惑的側頭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原因,少女的側臉瞧著有一點點猙獰。
與剛剛在監獄外那種楚楚可憐的樣子大相徑庭。
這位,應該不是蔣淵的親戚或者女人吧?倒像是雲陽公主,或者是靖安侯府的人,來找蔣淵報仇的……
獄卒想到這裏,覺得渾身都有一些冷。
他很想開口阻止這少女進去,但又說不出口,於是便暗暗下定決心,等一下一定要在暗中照看著。
別還沒等到秋日問斬,犯人就先死了。
一時到了蔣淵的牢房前。
少女一下子就站住了。
她回頭看了獄卒一眼,口中客氣道:“勞煩你出去一下,我有些話想單獨跟他講。”
“……好,那你注意時間。”獄卒上下打量著她,確定她身上並未攜帶匕首或者尖利之物,便放心的退下了。
也沒走遠。
而牢房內的蔣淵,還在因為林琅的話而憤怒,聽到聲音恨恨的轉過了頭。
當他看到站在牢房外頭的女子時,頓時激動的睜大了眼眸。
“雪凝!你怎麽來了!”
蔣淵一下子從地上站起身來,拖著禁錮他雙手的鐵鏈,激動的奔過來,透過牢房的空隙想要去握她的手,眼神是絕望後的驚喜:“太好了!你是來救我的吧?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放棄了我,隻有你,隻有你還記得我……”
說到這裏,蔣淵眼角有晶瑩的淚水滾滾而落。
他是第一次因為雲陽公主之外的女人而激動。
原本絕望的他,心裏升騰起了一絲希望,不錯,他是殺了人,是做了錯事,可是這當口,隻要有個有份量的人,在皇帝麵前替他求情,皇帝也不一定就非要處死他,哪怕選擇流放也好啊!至少保住了一條命。
這個人,是陸雪凝,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奇特了。
就好像是原本絕望透頂的人,忽然看到了一絲亮光。
陸雪凝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你想讓我怎麽做?”
“你去求你爹!”蔣淵迫不及待的道:“隻要陸大人在陛下麵前求情,我一定會沒事的!雪凝!我願意娶你!隻要我出去了,我必定三媒六聘上門求娶你!”
嗬嗬,果然是這樣。
曾經她多日日夜夜,期盼著蔣淵能夠三媒六聘的上門提親,給她與大姐二姐一樣的榮光,讓她免於被人議論,瞧不起,可是她等了那麽久,蔣淵都沒有上門。
他從沒想過娶她。
若非這一次連命都快要沒了,她還聽不到這些肺腑之言呢。
陸雪凝站在那兒,笑了。
笑的眼淚都流淌出來了。
這是她的夢啊!為什麽她一點都不高興?
蔣淵說的很熱鬧,很激動,他的聲音高亢的回**在幽幽的天牢之中,一直到他都口渴了,再也說不下去,這才發現陸雪凝一直都沒有開口。
“雪凝,你不想幫我麽?“蔣淵低低的問,神情有一絲絕望:“還是說,你也跟他們一樣,是來看我笑話的?”
“不錯,我是來看笑話的。”
陸雪凝抬起頭,默默的伸手擦幹眼角的淚,微微一笑:“我來,還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麽秘密?”蔣淵聽到這裏,不知道為何,心裏頭忽然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下一刻,他就聽到陸雪凝幽幽開口:“蔣淵,你知道麽?雲陽公主身邊的雪兒,就是我,昨日大婚,是我在公主的茶水裏下了催情藥,也在房間裏點了迷情香……”
“你!”
蔣淵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大受打擊。
“不錯,是我,你有今天,全都是我算計的。”陸雪凝看著他,笑靨如花:“還有雲陽公主,她那麽高高在上,那麽心狠手辣,打起人來絲毫也不手軟,她有今天,難道不應該麽?”
“你!你是個瘋子!瘋子!”蔣淵勃然大怒,嘶吼著伸出手就要去抓陸雪凝,想要把她撕碎!
陸雪凝靈巧的向後退了一步。
隨即看著不停咆哮,憤怒不已的蔣淵,她痛快無比:“你,負心薄幸,雲陽公主心狠手辣,你們真是天生的一對!為了找到這同時報複你們兩個的機會,我可是煞費苦心啊……”
“瘋子……”
蔣淵抓不住她,隻能憤怒的咆哮。
“你知道麽?當我被我父親從族譜除名的時候,當我一無所有前途盡毀的時候,我心裏的絕望有多深!我比你現在還要痛苦!”陸雪凝看著他,笑的惡毒:“從那時起,我便發誓,我一定要報複回去!所有傷害我的,遺棄我的,我都不會放過!”
蔣淵已經憤怒到失去理智,他很想撲上去把陸雪凝這個罪魁禍首給撕碎,然而禁錮他雙手的鐵鏈,卻讓他根本就無法靠近陸雪凝,他越是掙紮咆哮,那鐵鏈就越是緊緊的勒著他,幾乎要陷進肉裏去。
“你報複我就可以了!為什麽要對付公主!為什麽!”
“嗬嗬,她才是罪魁禍首,我為什麽要放過她?”
陸雪凝聽到這裏,笑的眼淚都快要流淌出來了,她緊緊的盯著蔣淵,不肯錯過他臉上的一絲痛苦。
他越是痛苦,她越是開心,愜意。
“你知道麽?我為了讓雲陽公主痛苦,我還給她喝安胎藥,在你們每一次纏綿之後。”
陸雪凝幽幽的道:“我每次近距離的守在帳子外,看著你們倆日日纏綿,這就是支撐我活下去的理由。”
“安,安胎藥?”
蔣淵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兒,神情有一絲的迷茫。
“不錯,是安胎藥,你恐怕不知道,雲陽公主已經有了你的骨肉吧?”陸雪凝看著他,笑的得意:“公主上次葵水沒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但是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隻是開始給她喝安胎藥,我要讓她安安穩穩的懷著這個孽種,然後嫁到靖安侯府去。”
“你住口!”蔣淵狂怒的叫道。
他的心激動無比,沒有想到,雲陽公主有了他的骨肉。
這種感覺太新奇了,新奇到他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整個人都酥酥麻麻的,仿佛有電流通過。
如果,如果他非死不可,留下這個孩子也是好的……
“別做夢了。”
陸雪凝毫不留情的打碎了他的幻想,笑的殘忍:“今日早晨,宮中已經傳來消息,陛下親自賜給雲陽公主一碗墮胎藥,由越貴妃親自動手,喂公主喝下去,你的那團血肉,早已經混著汙血被打下來了!說不定此刻已經喂狗了呢!“
“住口!“蔣淵再也忍不住的咆哮出聲。
他恨恨一拳頭砸在欄杆上,把欄杆差點給砸爛了,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怎麽了?怎麽了?”下一刻,聽到動靜的獄卒便奔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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