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聞言立刻派人去通知陸嬌嬌。

“林指揮使,你還年輕,又得皇上信任,前途無量,何必要喜歡一個名聲狼藉,不守規矩的女人呢?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啊!”

聽了這‘番推心置腹’的話,林琅的表情很是淡漠,客氣回複:“下官的事無需夫人操心,倒是夫人你,在外人麵前如此數落你的繼女,就不怕名聲盡毀麽?哦對了,下官忘記了,夫人也沒有什麽名聲了呢。”

陳氏:“……”

這個林琅跟陸嬌嬌還真是一路貨色!半點麵子都不給!好歹她還是長輩!

陳氏黑著臉,好半天才道:“我隻是怕大人你受騙,好意提醒罷了,既然你不相信,那就算了。”

“夫人這是拿別人都當傻子。”

林琅毫不客氣。

陳氏一張臉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實在是坐不下去,很想摔門而去,又怕陸宰相回來之後責備,硬生生的挺著。

好在,陸嬌嬌過來的速度很快。

“林琅大人,果真是你,我還以為是下人開玩笑……”陸嬌嬌進門後看到真的是林琅,有些驚訝。

“行了,走吧,去醫館。”

林琅深深的看一眼陸嬌嬌,見她很隨意的穿了一身鵝黃色的長襦裙,越發顯得身量高挑苗條,亭亭玉立。

陸嬌嬌則轉身看向陳氏,笑著道:“既然是林大人相邀,我就去醫館看看,母親應該不會阻止吧?”

陳氏能說什麽?

林琅是陸宰相看中的未來女婿,她能阻止?

更何況她阻止了也沒用啊!陸嬌嬌照舊會出門去!

“你二妹妹至今未歸,你就不害怕麽?”陳氏黑著一張臉道:“這樣的情形下,我勸你還是不要出去了,當然,你可以當我沒說。”

麵對著陳氏的冷臉,陸嬌嬌依舊笑眯/眯:“三妹妹今日出門去了吧?她都能出門與她的手帕交見麵,我為什麽不能?母親就算是擔心,也應該先擔心她吧?”

“你!”

陳氏聞言氣黑了一張臉,陸嬌嬌什麽意思?是說陸雪凝會赴陸紅杏後塵?真是個惡毒的女人!這麽見不得雪凝好!

陳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睜睜的看著陸嬌嬌與林琅揚長而去。

“這樣氣你母親好麽?馬車裏,林琅瞧著滿不在乎的陸嬌嬌,有些好奇的問。

當然,他沒提陸嬌嬌沒出來之前,他自己氣陳氏的那些話。

“那是她活該!她對紅杏毫不在意,對我充滿算計,我隻是回懟幾句,又算的了什麽?”她又沒報複回去!

林琅看到她氣鼓鼓的模樣,有些忍俊不禁,然而想到越貴妃,他臉上的笑容就變成了凝重:“越貴妃在宮裏,被一個小宮女報複了,滾燙的茶水潑了臉,有很大幾率毀容,我來找你是為了這件事。”

“越貴妃被報複?能具體說說麽?”陸嬌嬌聞言十分驚訝。

不過一瞬間她就釋然了。

越貴妃這個女人囂張跋扈,性格乖張,受寵多年養成了視人命為草菅的脾氣,後來遭受失寵,性格大變,做了不知道多少慘絕人寰之事,被人報複,實在是太平常了。

“林琅,你確定一定要不計代價的救越貴妃麽?”陸嬌嬌皺眉:“一開始你是沒辦法,隻能依靠她才能起複,現如今你恢複指揮使的職務,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就沒有建立起來一點點自己的勢力麽?”

“當然不是。”

林琅搖頭:“現在的我,與當初早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在陛下心裏的分量也不同,你就放心吧,不必替我擔憂了。”

“那就好。”陸嬌嬌聽到這話頓時鬆了一口氣。

她就怕進宮之後越貴妃非要她幫著恢複容貌,一點點疤痕都不留的那種,那她可做不到。

燙傷是很難恢複的,想要恢複到與從前一模一樣的程度,難度太大了,而且需要的時間也很久,越貴妃是靠著容貌獲寵的,一旦失去了容貌,她一定會抓狂。

這個暴戾的女人一旦發怒,那後果簡直真的太可怕了。

陸嬌嬌這一次不想淌這個渾水。

“你跟我具體說說,報複貴妃娘娘的宮女,叫什麽名字。”

“她叫秀兒,是楚女官的侄女,進宮之後一直都跟在楚女官的身邊,後來楚女官被貴妃娘娘燙傷了臉,攆出宮去吃了很多苦頭,秀兒是為了替她報仇,才拿熱茶潑的貴妃,之後就自盡了。”

“楚女官?楚嬤嬤?”

陸嬌嬌聞言有些驚訝,她對這件事情有些印象。

當初,她進宮替貴妃瞧病的時候,見過那位被燙傷的楚嬤嬤,其實楚嬤嬤並沒有那麽老,才三十出頭的年紀,因為進宮早,加上女官身份被人尊稱嬤嬤,她當時的臉被燙傷的也不是很恐怖,隻要堅持使用她給的藥膏半年,就能淡化不少。

結果,楚嬤嬤卻被攆出宮去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林琅看了她一眼,慢慢的道:“你當初托我送進宮給楚嬤嬤的藥膏,她並沒有用上,被越貴妃扣下了。”

被越貴妃扣下了?

堂堂一個貴妃,竟然連個藥膏都不舍得給身邊的人用?這也太摳了吧?聽說那個楚嬤嬤可是陪伴了她十年。

十年,那都已經不是主仆了,而是親人,姊妹,朋友啊!

“越貴妃的心思,不能跟常人相提並論,她那樣的人為了爭寵,不擇手段,很難對皇帝以外的人有什麽感情。”林琅道。

“她對皇帝就有感情麽?不過是達到榮寵的工具罷了。”陸嬌嬌毫不客氣的道:“如此說來,這個越貴妃被燙傷,完全是她活該!”

林琅看了她一眼,沒有反駁。

他也覺得越貴妃挺活該的。

到了醫館,陸嬌嬌換上了林琅帶來的衣裳,打扮成侍從跟著他一路進宮而去。

“陸嬌嬌進宮了!”

這個消息蔣淵第一時間就去稟報了趙豐,然而趙豐卻淡定的很:“不急,讓她再風光幾日,也正好讓本座瞧瞧,這位被林琅保護的如此重要的女人,她的手段到底有多厲害,是不是真的能夠一次次都讓越貴妃的臉恢複傾國傾城。”

“是,師傅。”蔣淵點點頭。

壓下了心裏急切。

“陸紅杏的屍首已經扔出去一天了,為什麽京城裏卻沒有流傳起謠言?”趙豐慢吞吞的問。

蔣淵聽到這個消息,臉色一變,有些心虛的道:“師傅,陸紅杏的屍首不見了。”

“不見了是什麽意思?當天晚上有人救走了她?”趙豐聞言,緊緊皺著眉頭。

“應該是吧。”

蔣淵垂頭道:“徒兒親自挑選了一條陋巷,把屍首拋下,本以為那麽晚了不會有人多事,便沒派人守著,也怪徒兒,體恤兄弟們,讓師傅的計劃失敗了。”

說完就跪了下來:“請師傅責罰。”

自從今天早上得知這個消息,他就一直都惴惴不安,此刻終於把所有的話都說了出來,反而鬆了一口氣。

趙豐掃了他一眼,的確是有些生氣。

這個他一向喜歡的,才能比肩林琅的徒弟,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錯?如今竟然連小小的拋屍都不能做到盡善盡美!

這要是放在以前,蔣淵不挨一百鞭撻,不廢一條胳膊,不能收場。

但最近,不知道是被林琅刺激了,還是接連的失敗導致的狂怒,讓趙豐根本就沒有精力跟他生氣,他全副的心神都在報複陸嬌嬌與林琅身上。

更何況,這件事又不是沒有補救的辦法。

“這樣就放棄了?”

趙豐冷哼了一聲,陰惻惻的道:“你等一下,立刻派人對外放出風聲,就說陸二小姐一個月前遭遇綁架,已經慘遭不幸,並非是生病了!”

“妙啊!師傅!”

蔣淵一愣,緊跟著拍手稱讚:“陸紅杏現在是徹徹底底的失蹤,咱們散播流言蜚語,到時候陸家肯定要反駁,但他們無論怎麽反駁,找不出陸紅杏的人是真的!”

“一旦事情變成這樣,陸家想自證清白都不可能……”

“別說陸紅杏現在隻剩下一口氣,能不能活下去,就算她僥幸活著,宰相府她也回不去!”

“無論是在京城,還是陸家,她都相當於一個死人……”

蔣淵想到這裏,簡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試問天底下,誰還有趙豐這麽老謀深算?反應迅速?

“師傅,徒兒立刻就去辦。”

蔣淵狠狠的恭維了趙豐一番,就神情凝重的退下了。

鍾粹宮。

“恢複不了,肯定會留疤痕。”

陸嬌嬌站在越貴妃的床榻前,仔細的替**的貴妃檢查了一下臉上的傷,當即開口道:“我的藥,隻能治病,不能逆天改命。”

“連你也不能?”

越貴妃聞言無比的失望。

那雙被絕望抓狂刺激的通紅的眼眸死死的盯著陸嬌嬌,語氣帶著哀求:“陸大小姐,請你一定要幫幫我!我不想失寵!不想啊!”

“你知道我是誰?”

陸嬌嬌聞言,雙眸一眯。

這位越貴妃看起來暗中調查過她啊,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個女子,如今就連他真實的身份都調查出來了,可真是夠厲害的了。

不過這也從側麵說明,她最近一段時間太高調了,已經引起很多人的注意,看來以後要低調行事。

“是,為我治病的人,本宮怎麽可連底細都不調查呢?”越貴妃唇邊含著一抹苦澀的笑容,不停的哀求陸嬌嬌:“我也不是不信任林琅,我知道他一切都是為了本宮……”

“但你依舊懷疑了。”林琅淡淡道。

越貴妃聞言,被燙的醜陋的臉龐上掠過一抹尷尬。

但很快,這尷尬就被劇烈的疼痛代替了,她疼的渾身直冒冷汗,卻還在哀求陸嬌嬌。

陸嬌嬌沒有遲疑,拿出了她從醫館裏取來的治療燙傷的藥膏,仔細解開太醫們的包紮,檢查了一番:“太醫們的處置很好,但是藥膏不咋地,娘娘大半張臉都被燙了,還在正中最主要的部分,左邊眼皮,還有嘴唇上麵的肌膚都有些潰爛了。”

她說著,把自己研製的藥膏替她塗抹上去。

一股清涼的感覺襲來,似乎是沒有那麽疼痛了。

越貴妃終於不再尖叫了。

她身上的寢衣汗濕了一大半,雙眼死死的盯著忙著塗藥的陸嬌嬌,動了動幹涸的嘴角,不死心的繼續問:“陸大小姐,本宮的臉真的沒有辦法恢複到以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