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佳含笑看著她道:“還是讓人進來吧,畢竟是陸家自己主動低的頭,我們就給她這個麵子,如何?”

“佳佳,你這又是何苦。”

孟氏一副無奈的模樣:“咱們家與陸家這門婚事鐵定是不成的,又何必要有牽扯呢?傳出去鬧的沸沸揚揚,外人不知底細,還以為我家淵兒真的要跟陸家那沒臉沒皮的小娘子結親呢!”

“姑母,這你就理解錯了。”

孟佳勸她:“您想想看,是陸家主動派人來給表哥送東西,傳出去到底是誰沒臉?是陸家啊!我們怕什麽呢?不卑不亢的讓人進來,好生打發了,旁人也說不出個不字來。”

“否則,大家又要議論咱們蔣家趾高氣揚,看不起人了。”

“這……”

孟氏聞言沉默了片刻,不知道想到什麽,臉上掠過一抹憎惡,點點頭道:“那就按照你說的,來人,讓她進來吧。”

“是,夫人。”

孟佳看著退下去的丫鬟裙擺,臉上不動聲色的露出一抹冷笑。

那日長街上,她設下那麽好的局,結果卻讓陸雪凝給逃了!如今倒要看看,這陸雪凝派人來幹什麽。

好一會兒,珠簾外才響起腳步聲,兩個身穿藍色坎肩的婆子領著個丫頭從外頭走進來了。

這丫頭正是月梅。

蔣國公夫人孟氏用一雙挑剔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月梅一眼,問道:“你們家三小姐可好?怎麽今日忽然派你來了?”

“見過夫人。”月梅緊張的請安,隨即回答道:“奴婢是奉我們家小姐之命,前來見蔣公子的。”

“我兒不在。”

孟氏淡淡道:“他今日出府去了,你有什麽話,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不,不必了。”月梅聞言連忙搖頭:“我們小姐說,既見不到蔣公子,就讓奴婢回去……”

“回去?你這是不把我這國公夫人放在眼裏?”

孟氏當即冷笑出聲。

月梅有些不知所措:“奴,奴婢已經代替我們小姐,給夫人您請安了……”

“你今日來見我兒,到底是想做什麽!”孟氏不耐煩的問。

她一開始是不想見月梅的,如今見了人,月梅卻咬死不說,她這脾氣就上來了。

“回,回夫人話,我們家小姐隻是讓奴婢來請安……”

月梅嚇的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隻手死死的捏著那個錦盒,欲哭無淚。

孟佳的目光落在那錦盒上,幽幽閃爍了一下,隨即笑著開口:“你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是要交給表哥的麽?既然帶來了,為何不拿出來呢?”

順著她的話,孟氏也看見了,當即吩咐:“來人!把她手裏的荷包拿來!”

話音落,便有三四個身強力壯的婆子,衝過去把月梅按壓住,去搶她手裏的錦盒。

月梅大驚失色,萬萬料不到堂堂侯爵府,竟然會這麽粗暴的對待她一個小丫鬟!

更何況她還是宰相府的人!

“你們放開我!這錦盒是我們小姐要交給蔣公子的!不能給你們!”月梅尖叫道。

臨走時,陸雪凝對她千叮嚀,萬囑咐,要她一定要親手把這個錦盒交到江淵手裏去,如果他不在,那就不要交給任何人,原樣帶回去。

所謂人在盒在,盒子不在了,她也就不必回去了。

“交給我兒的?什麽時候未婚的小姐都這麽明目張膽的私相授受了?還當著我的麵兒!”孟氏聽了這話,保養得宜的臉上真真切切的露出一絲嘲諷。

她對陸雪凝原本就看不上,這下越發的厭惡了。

“拿上來!我倒要看看她送的什麽!”

“不要!”

盡管月梅不停掙紮,小錦盒還是被奪走了。

“夫人請看。”

月梅聲嘶力竭的哭喊聲中,那個錦盒被遞到了孟氏麵前,她嫌棄的看了一眼,吾尊降貴的伸出手接了過去,將之打開。

盒子裏並沒有放其他東西,隻有一個做工精美,漂亮奪目的荷包,灼灼生輝。

“呦,繡工不錯。”

挑剔如孟氏,看到這麽精美的荷包,也是驚了一下,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把荷包拿出來,放在手上觀看。

別的不說,陸雪凝這一手繡活,還是相當不錯的。

孟佳在一旁看著姑母愛不釋手的模樣,眼珠一轉,當即露出笑容來:“姑母,陸三小姐真是有心啊,這是她送給表哥的定情信物麽?”

剛好蒙氏翻轉了一下手裏荷包,目光落在了那繡的小小的蔣字上麵,再聽著這話,她的麵色立刻一冷,啪的就把手裏荷包扔了出去:“這等肮髒東西,也敢往我兒這送?”

陸雪凝沒日沒夜,精心繡了半個月的精美荷包,就這麽掉在地上,被個仆婦一腳踩住,還碾了幾下。

“不!荷包還給我!”

月梅看到這一幕,當即哭著撲過去,要把荷包搶過來,屋子裏的下人都是聽孟氏的,豈能讓她如願?自是百般阻攔。

正鬧哄哄之際,外頭忽然傳來一聲冷冷的聲音:“你們在鬧什麽?”

是蔣淵,他終於回來了。

“兒啊,你終於回來了!”孟氏看到兒子,眼底當即浮現出喜悅,招手讓她過去。

原本在一旁坐著看戲的孟佳立刻站起了身來,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眼裏柔情無限。

月梅也被鬆開了,仆婦們退到一邊,她哭著撲過去,跪著把那個荷包撿起來。

索性,隻是沾染了一些灰塵,並未破損。

“這是怎麽一回事?母親你又新買了丫頭?”蔣淵目光落在月梅身上,淡淡開口問。

“不是的,這個丫頭是陸家的!”孟氏忙道:“是陸雪凝,讓這丫頭給你送東西來,她對我不尊敬,被我斥責了幾句。”

說著,看向蔣淵,意味深長的道:“兒啊,這陸家一定是不懷好意,你聽娘的,不要理會這種人……”

蔣淵對她的話無動於衷,卻是看向月梅:“你是陸雪凝派來的?”

“是的!”

終於見到蔣淵的月梅,可謂是喜極而泣,覺得自己終於可以完成交代的任務了,她把那個荷包用帕子擦了又擦,直到幹淨了才小心翼翼的遞給蔣淵“蔣公子,這,這是三小姐要奴婢親手交給您的……”

蔣淵淡漠地低頭。

看著那個即便是被蹂/躪過,也依舊不掩精美灼華的荷包,他心裏無波無瀾。

母親不喜歡陸雪凝,不喜歡陸宰相府,他是知道的。那麽月梅來了這兒,受刁難幾乎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他沒什麽感覺。

倒是陸雪凝,這麽迫不及待的送東西過來,可是陸嬌嬌那邊有情況了?她終於上鉤了?

想著,他伸手,緩緩接過了荷包,直接就揣進了袖袋裏去。

“兒啊!你,你竟然收了那丫頭的荷包……”

孟氏看到這這一幕,很是生氣。

一旁孟佳的臉色也是微微一變。

看向月梅的目光已經不是嘲諷了,而是森然。

“到底一份心意,糟蹋了不好。”麵對著母親的吃驚,還有表妹的錯愕,蔣淵麵無表情的解釋了一句,隨即看向月梅:“你還有事情麽?沒有的話,我讓人送你回去。”

“沒有了!”月梅連連搖頭。

隨即受寵若驚:“多謝世子殿下。”

蔣淵當即揮揮手,很快便有侍從進來,領月梅下去。

月梅走的時候,是心滿意足的,她的任務完成了。

孟氏與孟佳的臉色卻不太好看。

蔣淵在月梅走之後,不等她二人發火,便直接冷冷開口道:“表妹在府上住的時日已經夠久,姑母姑父他們一頓很是想念,不如今日就收拾行李,明日一早我送表妹回去與二老團聚。”

竟然直接上場就是攆孟佳走!

孟佳臉色一下慘白。

孟氏也是吃了一驚,隨即怒道:“你這說的什麽話!佳佳到底為什麽住在府裏,你不清楚麽?我告訴你,我隻認她一個兒媳婦!你不要想著讓你外頭那些賤女人進府!絕無可能!”

“兒子也沒打算迎娶什麽不三不四的女人。”

蔣淵走過去在孟氏麵前跪下,以示尊敬她這個母親,但是態度卻是堅決的:“明日一早我親自送表妹回她自己家,就這麽說定了。”

說完,衝孟氏磕個頭,起身就打算離開。

“表哥!”

孟佳實在忍不住開口喊住了他,傷心欲絕的道:“就因為姑姑今日折辱了陸雪凝的丫鬟,你就要攆我走?半點也不在意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

蔣淵聞言,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

孟佳身穿綾羅綢緞,頭戴珍珠翡翠,打扮的妖嬈美麗,富貴滿滿,然而她那張有些肉感的臉,卻實在是太普通了。

普通到兩個人這麽多年青梅竹馬,她整天在蔣淵麵前晃悠,蔣淵也沒有對她產生過一丁點其他想法。

“與陸雪凝無關。”

他聲音冷冷的道:“我隻是不喜歡有人攛掇我母親而已。”

“我沒有!”孟佳哭著道。

蔣淵也不與她爭辯,隻是冷冷的看著她。

孟佳的哭聲就漸漸的停止了,她站在那裏有一些難堪。

“你在府裏做的事,我不問並不帶表我不知道。”蔣淵慢慢的道:“想著你陪伴母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現在,你已經把我的耐心磨盡了。”

“表哥!你不能這麽狠心……”孟佳哭著搖頭,想要說些什麽挽回,淚水浸潤了她塗滿了脂粉的臉頰,越發顯得她平庸了。

蔣淵看了她一眼,心底厭惡極了。

縱然這一生,他不能迎娶雲陽公主為妻,那也絕不能迎娶孟佳這樣又醜又笨的女人!

這對他簡直是侮辱。

相比之下,陸雪凝縱然是不堪,可她到底長了一張清純漂亮的臉蛋,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更何況,她是那麽狂熱的愛自己。

拋棄了林琅,來愛他!

蔣淵看著手裏麵的荷包,眼底閃過一抹自得。

誰也不知道,陸雪凝的這個荷包,對他意味著什麽。

同樣都是癡愛林琅的女人,陸雪凝既然可以移情別戀愛上他,那麽雲陽公主為什麽不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