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不打算告訴二妹妹?讓她永遠都蒙在鼓裏,不知真相,然後暗暗傷心親娘對自己的殘忍與冷漠?這樣是不是太冷漠了一些?”

陸宰相聞言一臉愧疚。

沉默良久,方痛苦的道:“先把人找回來再說吧。”

也對。

隻有把陸紅杏找回來,才能談論以後,這些都是次要的。

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真相,陸嬌嬌沒有過多停留,便回去了。

一進門她就看向雲雀:“可打探到什麽消息了沒有?”

沒錯,她當時在花廳裏給雲雀遞眼色,就是要她跟上陳氏與陸雪凝,趁機打探消息。

陸雪凝剛剛回來,陳氏鐵定有許多話要跟她說,這是一個探知真相的最好時機,錯過就沒有了。

“小姐,奴婢進不去三小姐的院子,那邊警惕的很,不過奴婢已經拜托了相熟的小姐妹,去偷聽了。”雲雀說著,便去外間將個小丫鬟從外頭叫進來。

陸嬌嬌沒有料到還有這個意外之喜,見到這丫頭便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結果就聽其緩緩開口道:“大小姐,其實奴婢是二小姐身邊的人。”

陸紅杏的人?

陸嬌嬌麵露驚訝之色。

“是的,奴婢叫蘋果。”小丫頭點點頭,道:“是二小姐院子的三等丫鬟,平日裏經常幾個院子走動,夫人與三小姐都不怎麽在意奴婢,因此聽到她們了談話。”

“她們都說了什麽?”陸嬌嬌迫不及待的問道。

蘋果緩緩搖頭:“一直是夫人在詢問,三小姐什麽話都沒回,後來叫了下人準備吃的,沐浴用的水,一直到她歇息,夫人都一個字沒有問到。”

陳氏什麽都沒問出來……

陸嬌嬌聞言不由沉思。

“小姐,這三小姐是故意裝的,還是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雀兒在一旁焦急道:“二小姐目前一點消息都沒有,這可怎麽辦啊!”

“隻能盡力尋找,並對外封鎖消息,千萬別走漏風聲。”陸嬌嬌沉聲道:“父親已經這麽做了。”

是啊,陸宰相雷厲風行。

在他強大的手腕與行動之下,現在全京城裏人都隻知道陸家丟失了個逃奴,並不知道其實丟的是一位小姐。

當然,錦衣衛那邊,林琅也嚴防死守,不會讓人把消息泄露出去。

現在,隻能等。

等著看宰相府與錦衣衛能不能製造奇跡,把人給找出來。

這一等,就是半個月過去了。

……

這半個月裏,宰相府的每一個人都不好過。

陸宰相與陸嬌嬌擔心的吃不下飯,睡不好覺,短短幾天人都瘦了一圈,陳氏不知道是因為陸嬌嬌懟她的那些話,還是她終究對陸紅杏的失蹤產生了愧疚,也瘦了許多。

唯有陸雪凝,吃嘛嘛香,身體倍棒,短短半個月就豐腴了一圈,每次陸嬌嬌看到她時,她都是一副紅光滿麵,興高采烈的樣子。

“親姐姐不見了,她居然這樣開心!”雀兒在一旁無語的道:“小姐,你說這二小姐與三小姐,真的是親姊妹麽?這也太涼薄了吧!”

如今已經不是陸嬌嬌一個人這麽懷疑了,宰相府上上下下有此懷疑的不在少數,大家悄悄的私底下議論著。

“行了,別說了。”

陸嬌嬌神情複雜的看一眼陸雪凝,轉身準備離開。

卻在這時,身後響起啪的一聲響。

陸嬌嬌與雀兒迅速回頭,就看到陸雪凝抓住一個剛剛私底下議論她的丫鬟與婆子,狠狠的宰她們兩個人臉上甩了一巴掌。

陸雪凝居高臨下,趾高氣揚,往陸嬌嬌這邊嘲諷的掃了一眼,冷笑著開口:“你們算是什麽東西,也敢私底下偷偷議論二姐姐與我!告訴你們,收起那齷齪的心思,這些話要是傳到爹爹耳朵裏,小心他直接把你們杖斃!”

“老爺才不會這麽虐待下人。”一個仆婦忍不住的道。

她在陸家呆了幾十年了,從來沒有見過主子這麽折磨下人的。

“你還敢頂嘴?”陸雪凝臉色一變,再次揚起手來。

幾個丫鬟嬤嬤全都敢怒不敢言。

陸雪凝得意的冷笑了一聲:“爹爹不責罰你們,是他大度!但卻不是你們鬼鬼祟祟議論主子的理由!再讓我聽到你們議論我二姐姐,小心我不客氣!”

說罷,提著帕子揚長而去。

臨走時,她挑釁的看了陸嬌嬌一眼。

陸嬌嬌一聲未吭。

陸雪凝走了以後,幾個丫鬟嬤嬤都有些悲憤,一個嬤嬤扭頭看到了陸嬌嬌,當即一群人嘩啦一下全跪到了她的麵前,紛紛告狀:“大小姐,求您給奴婢們做主!奴婢們剛剛並未議論三小姐!”

“剛剛我也聽到了。”

陸嬌嬌淡淡的道。

丫鬟嬤嬤們臉色立刻一變。

“無論如何,議論主子都是不對的。”陸嬌嬌輕輕的道:“行了,你們下去吧,都把嘴巴閉牢一些,最近我不想聽到府裏有這些議論聲。”

“是,小姐。”眾人齊齊答應,一個個聳拉著腦袋。

陸嬌嬌領著雀兒回了落霞居,隨後淡淡開口:“陸雪凝一定有問題,陸紅杏跟她逃不開幹係!”

“小姐,隻是一些下人議論,這您就確定了?”雀兒有些驚訝。

從前陸嬌嬌懷疑陸雪凝,但卻並不十分肯定。

“是直覺。”

陸嬌嬌道:“剛剛陸雪凝看我的眼神,我確定她是在演戲!”

準確的說,那是挑釁的目光。

陸雪凝挑釁她,敢不敢為了陸紅杏撕扯她。

嗬嗬,倒是有趣了。

“直覺……”雀兒臉上露出一絲迷茫,道:“那小姐,我們現在應該怎麽做?”

“等。”

陸嬌嬌淡淡的道:“放心,要不了多久了。”

第二天,陸雪凝就想出府,她給陸宰相還有陳氏的借口是,她想回去那日與陸紅杏一起逛過的地方,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陸宰相自然是極力阻攔:“那地方爹已經派了數十人去調查了,什麽都沒有發現!雪凝啊,你別去了……”

“不,爹爹,我要去。”

陸雪凝紅著眼圈,用帕子遮著半張臉,故作傷心的道:“我與二姐姐平日裏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情意最為深刻,如今二姐姐失蹤不知歸期,作為妹妹,我什麽忙都幫不上,如今出去看看都做不到,那我還有什麽臉麵活著……”

“什麽都不做,安靜待著,也比出去添亂的好。”陸嬌嬌從外頭走進來,老遠就聽到了,進門不客氣的道:“現在京城有多亂,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連你也丟了,爹爹哪裏還有心思去尋二妹妹?”

陳氏一向與陸嬌嬌不對付,然而這一次卻難得的同意她的觀點,連連點頭:“是啊,雪凝,你就好好待在家裏吧,娘求你了。”

陳氏看著陸雪凝的目光充滿了哀傷。

在這個家裏,唯一在意她,與需要她的人就是陸雪凝,如果她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她一定不想活了。

陸雪凝看著緊張的陳氏,到底答應了。

“好,我不出府了,但是我會在府裏一直替二姐姐祈禱的,希望她早日回來……”

陸嬌嬌在一旁露出嘲諷的笑容。

真心的祈禱,還真是騙人的嘴。

從陸雪凝神采奕奕,精神飽滿的狀態來看,她最近過的好的不得了。

又哪裏有一絲絲的悲痛呢?

……

出不了府,陸雪凝卻並未甘心。

她看著桌子上那隻她精心繡了半個月,才終於繡好的荷包,以及荷包角落裏用不起眼絲線繡的蔣字,心中甜蜜蜜的,唇邊控製不住的洋溢起笑容來。

又開始了。

自從小姐那夜回來以後,就時常露出這種癡迷的笑容來,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丫鬟們一個個都有些無奈。

卻無人膽敢上前詢問。

她們這位三小姐,最近脾氣見長呢,她們可不敢觸黴頭。

“月梅。”陸雪凝忽然喚一個身穿綠色比甲的丫鬟,那是陳氏送過來的:“這個錦盒你幫我帶出府去,悄悄送到蔣國公府去。”

啊?蔣國公府啊?

月梅驚呆了。

“怎麽,你不去?”陸雪凝挑了一下眉頭,淡淡開口道:“你不去,便回母親身邊去吧,我這兒不需要你。”

“奴婢去!”

月梅臉色一白,忙答應了。

陸雪凝這才將那個她繡了半個多月,嘔心瀝血的荷包放進錦盒裏,珍而重之的交給了月梅。

月梅捧著這個荷包,像是捧著個千斤的炮仗似的,嚇的不知所措,從陸雪凝這兒出去,她幾乎分不清楚東南西北,在門口愣了許久,才深一腳淺一腳的去找陳氏了。

躲在暗處的蘋果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立刻就去稟報給了陸嬌嬌。

“陸雪凝派月梅去給蔣淵送東西?送什麽?”

陸嬌嬌聞言很是驚訝。

“小姐,奇怪的是,她居然是去給蔣淵送東西,而不是林琅大人!”雀兒滿臉驚訝:“她從前不是愛慕林琅大人,一心一意想嫁他的麽?如今移情別戀了?”

“是有這個可能。”

陸嬌嬌點頭,麵露沉思,手指撫著桌上的茶杯,緩緩開口道:“可關鍵是,她是什麽時候與蔣淵見麵的?蔣淵又做了什麽,讓她移情別戀?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小姐,難道您還是懷疑,二小姐的失蹤,與三小姐有關係?”雀兒問。

“不是懷疑,幾乎要確定就是她了。”陸嬌嬌慢條斯理的道,眼裏閃爍著幽冷的光芒。

兩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一同失蹤,其中一個忽然回來了,這件事本身就透著一股詭異,要不是陳氏護著,還有陸宰相勸說,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陸雪凝抓起來拷問一番的!

這個陸雪凝渾身藏著秘密。

太詭異了。

“派人盯著她,也盯著那個月梅,看看她去將國公府會發生什麽,蔣淵會收下這個荷包麽?”

陸嬌嬌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

蔣國公府府裏有個孟佳小姐,陸雪凝這個荷包送進去,一定會一石激起千層浪來。

這倒是有趣了。

……

很快的,月梅就把那個錦盒送去了蔣國公府。

恰巧江淵不在府裏,月梅自爆了身份,守衛們不敢怠慢,忙進去稟報了蔣國公夫人孟氏。

孟氏本就不喜陸雪凝,屬意自己的侄女孟佳做兒媳婦,聽到消息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厭惡的擺手:“叫她走!把人攆走!我們不與陸家的人沾染關係!”

“姑母。”

一道嬌柔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穿著一身嫩黃色繡芙蓉花對襟褙子的孟佳就從外頭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