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血液噴張的場景並未發生。
在最後關頭,顧曄承用掌心硬生生地替喬清青擋住了刀,但鋒利的刀尖還是穿透了他的手心,鮮血一下子就滴在棉被上,暈染出片片紅色。
喬清青一下子就尖叫起來,嚷著讓醫生快點救治,又嚷著要報警,我的大腦則一片空白,隻是傻愣愣地看著顧曄承。
我是恨他,恨他一葉障目不見真相,但我沒想過傷害他,因為他也失去了母親和女兒,也是個妥妥的受害者,將來某天他得知了事實,自會有遲來的愧疚慢慢折磨他。
可他不顧自身安危替喬清青擋刀,想來喬清青在他心裏是有很重的分量的。那他會不會再度把我送進去,讓我半輩子都關在監獄,連女兒的仇都報不了……
我不甘心呐,剛想找點鋒利的東西與喬清青同歸於盡,卻被顧曄承用沒受傷的左手勒住脖子。
我劇烈掙紮,卻還是被他摟得死死的,喬清青要報警,被顧曄承大聲喝止:“掛掉,事情我會處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我不!”喬清青把委屈演得爐火純青,“她剛才可是想殺了我的,若今天不送她監獄,指不定她什麽時候又要暗算我。”
我背對著顧曄承,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聽到他冷冷反駁:“清青,她想傷你,是因為你剁了她的手指在先,真要論個對錯,你也是第一個被審問的。你要記住一點,她是我的妻子,我和她之間輪不到你多管閑事。”
“多管閑事?”喬清青哭了起來,“曄承哥,這幾年我寸步不離地陪著你,多次拒絕了家裏安排的結婚對象,你是真的不懂我的心意嗎?她都要和你離婚了,你又何必強留著一個身心都背叛你的女人。”
顧曄承沒回答,隻是叫來司機把喬清青強行扭送走,隨即又拉著我來到隔壁的客房,叫來管家和醫生,讓他們時刻注意我的情況,沒有他的允許,不準踏出這間房子半步。
這個過程裏,他手心的血一直在往下滴。
我幾度想問他疼不疼,可他冷冽的眼神和籠罩身上的低氣壓,令我直到他離開都沒能問出口。
這一住就是一周,顧曄承和喬清青沒出現過,也沒任何人刁難我,醫生每天給我檢查治療,管家提供營養清淡的三餐,我好像又回到了孕初期的那段時光。
當時的我遠比現在幸福,不僅吃喝用度有人操持,顧曄承也把工作帶回家做,盡可能抽出時間陪我,就連我夜裏突然想吃福利院附近的臭豆腐,他也會驅車幾十公裏連夜給我買。
那時的他是把我寵進骨子裏的,可如今的他也是把我恨進血液裏了。
他沒繼續欺辱淩虐我,還出錢出力給我治病養傷,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心裏難免惴惴不安。
擔心顧曄承會對孫元彬下手,我通過電話和孫元彬取得了聯係,得知他沒被醫院處分的消息後我鬆了口氣兒,他則問我是不是與顧曄承和好了。
我愣了下:“怎麽會這樣問?”
他默了默:“顧曄承在重新調查你孕檢及買心髒病藥的事。”
聽到這兒,我懸著的心才稍稍落地,肺腑裏也充斥著喜極而泣的衝動。
時隔三年,他終於發現事情有蹊蹺了……
孫元彬見我沒接話,又問我:“阮離,如果他知道誤解了你並給你道歉,你還會和他在一起嗎?”
腦間閃過顧曄承那句“她是我妻子”的話,我抿了抿唇,輕吐一句:“我不知道。”
孫元彬有些無奈地笑了:“你說不知道,其實心頭已經有了答案。我不能幹涉你對感情的選擇和判斷,但你是個好姑娘,值得一個更好的男人陪伴,而不是對你毫無信任的男人。”
我沒往下接話,隨便扯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題就掛了電話。
又過了兩天,手指拆了線,神經科的專家來給我做術後恢複的評估,聽到專家說不影響正常生活、但拿手術刀會比較勉強時,我的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專家拍拍我的背讓我別太難過,又遞給我一個白色的信封,說是我朋友請他轉交的。
我理所當然的以為是孫元彬給我的信封,調整了下心情才拆開,可當看到裏麵的內容時,我就意識到不是那麽回事。
信封裏有兩張照片,一張是個兩歲多的女孩呆萌的單人照,另一張是女孩被人捏住脖子痛苦猙獰的照片。
照片裏的小女孩,眉眼和顧曄承如出一轍,嘴唇和鼻子則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