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律師手裏的銀行卡,我心裏百感交集。
三年前,顧曄承在堅信我是害死他媽媽的凶手的情況下,都把婚房維持著原樣,不舍弄亂分毫。
三年後,他把我的所有東西都清理變賣,可見他與我劃清界限的決心。
我深呼吸了口氣兒,盡可能露出一個笑顏:“那些東西都是他的錢買的,我就不要了,得麻煩你幫忙退回去。”
律師一臉難色:“你先拿著吧,我隻是奉命令行事,你若想退還,可以親自退給顧總。”
都是打工人,我也不好為難他,便接了過來,律師臉上一喜,說密碼是我的生日。
律師走後,我順手把卡塞進包裏,尋思著卡裏應該也沒多少錢,就先留著,當做他給女兒的撫養費了。
隨後,我給顧樹生打了電話,問他什麽時候把女兒帶來給我。
“明天早上九點海港馬頭,我用別人的身份給你們買了票,你們坐最快的遊輪離開深市。”
正想問他要把我們送去哪兒,顧樹生就把電話掛斷了。
如今我為魚肉,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便沒再打過去,轉身去超市給女兒買了些吃的喝的,買了兩套換洗衣服和一套新上市的芭比娃娃套裝,又買了隻大號行李箱把東西裝起來,回到旅店吃了包泡麵就關燈睡覺。
我想養精蓄銳,為明天的遠行和照顧女兒做準備,可這夜睡得並不踏實。
有對明天能見到女兒的激動,有對未來不確定的迷茫,也有對顧曄承滿滿的歉意。
等他發現女兒被我帶走了,恐怕會暴跳如雷甚至氣火攻心吧。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退讓,因為他除了女兒外還擁有很多,而我隻有女兒了。更何況他身邊的人,都不會接納女兒。
我不會讓我的女兒重走我的人生,我要做她護她周全的媽媽,把她捧在手心裏疼。
我這樣勸慰著自己,可半夢半醒間還是做了一個夢,夢到顧曄承追上了遊輪,我抱起女兒逃跑,卻腳下一滑把女兒摔進了海裏……
“萊萊!”我想跳下去營救,卻被顧曄承搶先一步救起,他跳上旁邊的快艇,說了句“你不配當她媽媽”的話就揚長而去。
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我崩潰大哭,後來哭著哭著睜開了眼睛,才知道是做夢。
可夢太真實,真實得像在預言著什麽似的,我再也睡不著,匆匆收拾東西退房,趕到碼頭時才淩晨五點多,天都還沒亮。
我找了個視線開闊的位置等著,已是初冬,海風伴著海浪襲來,身體感受到一種刺骨的寒意。我裹緊衣服,隻要能得到女兒,這點冷還是能忍受的。
隨著天空泛起魚肚白,碼頭漸漸熱鬧起來,我每隔一會兒就會確認時間,越接近9點就越心慌著急。
好在8點54分的時候,有兩個男人推著嬰兒車走進碼頭,邊走還邊東張西望的,直覺告訴我,他們就是送女兒來碼頭的人,我起身走過去時其中一個男人用手機打著電話,很快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我接起來朝他們晃晃手機:“顧樹生讓你們來的?”
見男人點頭,我立馬掀開嬰兒車的遮陽棚,女兒可愛的臉蛋立刻暴露在眼前,一個月沒見,她似乎長胖了些,臉蛋變得有點肉了。
隻是她睡得很沉,嘈雜的聲音都吵不醒她,我眉頭一皺:“你們喂她吃了什麽?”
“她很鬧,為了順利把她打過來,吃了點小劑量的安眠藥。”男人說著遞給我一個黑色的手袋,“這裏麵有船票和現金,為了防止孩子被找到,你短期內最好不要留下/身份證和銀行卡之類實名認證的東西,否則發生一切後果,都由你自負。”
我接過手袋,另一個男人把嬰兒車推給我,並遞給我一張船票:“船隻有兩分鍾就開了,趕緊上去吧。”
聽到隻有兩分鍾了,我忙不迭的一手拉著箱子一手推著嬰兒車上了船,還沒找到位子船就開動了,後來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才順利地找到位子坐下,我也才知道遊輪是開往海市的。
海市的冬天很溫暖,是個很好的避寒勝地,陪著女兒在那裏渡過冬天,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順手拿過顧樹生給的袋子,想把船票和手機放進去,一打來拉鏈就看到幾大遝鈔票。所謂財不外露,我立馬拉上掛在肩上,然後去抱嬰兒車的女兒。
手剛碰上她的身體,我就發現她的身體很燙,用手一摸額頭,確實燙得厲害。
而此時,船已經開到海中央了,我隻好找工作人員詢問有沒有退燒藥,工作人員說幫我用廣播詢問其他旅客,可廣播響了十多分鍾都沒旅客回應,而女兒已經燒得滿臉通紅,呼吸急喘。
我心急如焚,沒有藥物退燒,隻能從箱子裏翻找出一件純棉衣服,抱著女兒來到衛生間,一手抱住她,一手用沾了溫水的毛巾做物理降溫。
可不管怎麽擦,體溫仍然隻升不降,我急得一遍又一遍地叫女兒的名字,想讓她睜開眼看看我,可她偶爾睜開眼睛,很快又無力地閉上了。
看到女兒這樣,我是真的急了,一度猶豫過要不要給顧曄承打電話。
打了,他興許有辦法給女兒送藥,可我帶女兒生活的計劃也將落空。
短暫的糾結後,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女兒應該隻是病毒或細菌感染誘發的發燒,發燒是身體的免疫細胞在發揮作用,並沒那麽可怕,何況女兒並沒有出現抽搐之類的極端反應。
等到了海市就直奔醫院就醫,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
我寬慰著自己的心,抱著女兒回到座位上,一門心思放在她身上。大概一個多小時後,廣播通知遊輪即將靠岸,讓旅客們拿好行旅有序下船,我把女兒放進推車準備拿包,才發現手袋和行旅箱都不見了。
東西大概率是被人順手了!
我的心一下子就慌了起來,連忙問旁邊的乘客有沒有見到誰拿了我的箱子和手袋,可所有人都是對我擺擺手,然後迅速排隊下船。
我想找工作人員幫忙廣播尋物,讓全部旅客都先留在船上,可已經有很多旅客下了船。
我甚至還隱約看到有個偏胖的男人,拎著我的箱子一路小跑著走出了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