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我又對顧曄承說:“我先回去了,你留下來,如果有能幫上忙的,就多幫幫吧。”

我說完就往電梯走,蘇爽在身後吼道:“不稀罕,都給我滾!我們之間也還沒完!”

來到電梯前按按鈕時,顧曄承追了上來:“我送你下去。”

我努力地逼著自己笑了下:“不用,就一短路而已,我自己能行的。倒是蘇爽可能一整天都沒吃飯了,我看他嘴唇也幹燥得厲害,你待會想辦法讓他吃點東西喝點水,不然可能會撐不住的。”

他點點頭:“我會看著辦的,把你送到車上,我再上來。”

說著電梯來了,顧曄承扶著我的肩膀把我推進電梯,電梯裏的人並不多,我這才有時間看看他被打到的地方。

蘇爽的耳光,落在他耳朵附近的位置,耳朵和下巴都有清晰的五指印,這個位置太敏感了,我有些擔心:“有沒有傷到耳朵?”

他搖了下頭:“沒有。”

我不大信:“耳朵沒有異常嗎?”

“真沒有。”

我這才稍稍放心些:“蘇爽心情不好,我們都能理解,但你也不能傻站著挨打。待會兒盡量別和他發生衝突,若他還想動武,你該躲就躲,知道了嗎?”

顧曄承重重歎了聲氣兒:“其實我心裏挺難受的,我怕作為朋友和哥哥的關心,也會讓她誤會,所以這些天一直沒聯係過她。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偶爾表達一下關心,她可能就不會因為怨我,而不惜用自己的死,來給你設局。所以蘇爽要打就打吧,隻要他能舒服一些,我挨點打也無所謂。”

“你別這樣說,如果我們真有罪,那也是我罪更大。其實蘇悅說對了一件事,明明是我先提的分手,憑什麽又回來和她搶你呢。”

“老婆,你別這樣想,你沒有搶我,是我一直纏著你的。”

“我知道,可如果我當時聽你的解釋,我就不會堅持分手,也就不存在你受蘇爽拜托,照顧蘇悅的事了。”

“老婆,我們都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而且起起伏伏的才叫人生,所以都別鑽牛角尖了。你先回家,讓董晨晨留下陪你吧,我今晚可能不回去了。”

保鏢都回家過中秋節了,顧曄承幫我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拍下了車牌號後打開車門讓我坐進去:“到家後給我發個短信。”

深市的節日氛圍很濃,加上今晚的月亮很大很圓,很多人都舉著手機拍著月亮,而透過車窗灑到我身上的月光,卻特別的冷靜寂寥,令我的心又徒增了一道傷悲。

回到家時,家裏已經沒什麽人了,掏出手機才看到董晨晨給我發的信息,說大家都去丁阿姨家的院子裏烤燒烤了,讓我們回家後也過去。

我哪裏還有燒烤的心思,給董晨晨發個條文字,說我們還在外麵沒能回來,如果玩得太晚,讓她叫上何葉他們兩口子,來我這邊就好。一樓有三間客房,床鋪都是鋪好的,都可以住。

董晨晨很快回複過來:許芸笙陪丁叔叔喝了很多酒,不能開車了,等會兒我問問他們,不過你胃還疼不疼?

我回:好多了。

隨後,董晨晨又發了很多燒烤的圖片以及他們的合照過來,我翻看著,看著看著心情又沉痛起來。

今天是個多好的日子,中秋滿月,團團圓圓,可蘇悅卻在這一天,用自殺的方式來報複我。

可她報複的又何止是我和顧曄承,受傷害最大的是蘇爽,想必他以後每年的今天,都會沉浸在悲痛中吧。

這晚,許芸笙他們都沒有在我家留宿,他們叫代駕回去了,顧曄承也沒回來,我一個人躺在**,也幾乎是一夜未合眼。

早上七點多,我給顧曄承發信息,問要不要我過去,他回複不用,讓我安心在家就好。

可我哪能安心,為了轉移注意力,換了身運動服去跑步,跑得滿身大汗時突然感覺有人在我耳邊說:“你怎麽還好意思跑步呢,你跑步時有力跳動的這顆心髒,可是蘇悅一輩子都沒有的,而她還被你害得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我猛然停下腳步,四下一看根本沒有別人,是我幻聽了。

跑步的心思也沒了,回到家衝了個涼躺到**,一夜沒睡好,躺著躺著就合上了眼,突然又感覺有人叫我:“阮離,蘇悅都被你害死了,你還有心思睡嗎?”

“我沒有!我沒有害死她!”我睜開眼大聲反駁,當意識到又是夢時,我把頭埋進膝蓋裏,再也忍不住地痛哭起來。

我麵對蘇爽的指責和懷疑,是理直氣壯的,因為我深知蘇悅所寫的遺書,都是她編排出來的。

可我內心深處也知道我傷害了蘇悅,早在她找我詢問顧曄承的前妻是何許人是,其實她就在給我坦白的機會了,可我卻選擇了隱瞞。

雖然我的本意是為她好,可在她看來,是我們一直在戲耍她。

她是特別沒有安全感的女孩子,一直活著別人的欺騙和自我欺騙中,她受夠了謊言,真誠的詢問也沒得到實話。

而我和顧曄承偷偷複合並住到一起的事,可能是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吧。

所以,我們都有罪吧。

眼淚並不能洗刷到我心裏的內疚,但當顧曄承晚上回來的時候,我還是掩藏著情緒,故作平常的給他拿鞋:“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

“那要不要再吃點?”

“還不餓,就不吃了。”

其實我知道他沒有吃的,因為在他回答我的時候,我聽到了他的肚子咕咕叫的聲音。

但我沒有戳破,因為我也沒吃。

不吃就不吃吧。

一天不吃,也不會死。

睡覺的時候,我們就那樣躺在**,沒洗漱,也沒換睡衣,安靜漆黑的房間裏,隻有我們輕微的呼吸聲。

就這樣躺了好一會兒,我才問:“蘇悅是怎麽死的?”

他沒有回答,在我以為他再也不會回答的時候,他才說:“跳樓。”

我抿抿唇:“蘇悅那麽愛美的女孩,竟然選擇了這麽慘烈的方式,她心裏到底有多絕望啊!”

顧曄承翻了個身:“睡吧,明天她下葬,我們一起去送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