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餐廳的路上,我給顧曄承發了信息,說我今晚在外麵吃飯,吃完再回去,讓他先吃不用等我。

他知道我和董晨晨在一起,就讓我把地址給他,說他來接我。

我回複不用,有保鏢在,不必折騰。

聊天框上方顯示他正在輸入,但還沒等到顧曄承的回複,坐在右邊的蘇悅突然越過董晨晨撲向我的手機:“阮姐姐,你肯定是在和姐夫聊天,把他約過來一起吃吧,我點了很多菜的。”

我第一時間把手機鎖屏,但心髒還是被嚇得提了起來,連笑都不大自然了:“沒有,我和同事在核對工作。”

蘇悅失落的哦了一聲:“我也好想上班,像阮姐姐一樣當個職場麗人,再來段隱秘刺激的辦公室戀愛,可惜我這輩子都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內疚和自責裹挾住我的時候,蘇悅又說:“因為我男朋友不準許我上班,他說他的錢足夠養我三輩子,他負責賺錢我負責花就行。別的男人說這些話,我會覺得他在給我畫大餅,可他是顧曄承,肯定能說到做到,絕無虛言的。”

我一陣語塞,不知道說點什麽,董晨晨適時幫我解了圍:“蘇悅,顧曄承真對你說了這些?”

“是呀,董姐姐不信嗎?”

“也不是不信,是覺得他挺嚴肅的,不像是會說這些話的人。”

“對員工和對女朋友肯定是不一樣的,這恰恰說明他是個好男人,隻對心愛的女人做承諾,說甜言蜜語。”

……

……

蘇悅對顧曄承句句是誇讚,我不能阻止,還得偶爾附和,這種感覺不可謂不糟糕。

有想過蘇悅包下整家餐廳,卻沒想到她包的是深市最有名氣的,不僅整個餐廳鋪了地毯,堆滿了鮮花,還請了全國知名的樂隊。

餐食更是豐富,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裏遊的一應盡有。

她還對每個工作人員解釋,她男朋友不是無故爽約,是她為了給驚喜沒提前讓他留出時間,恰好公司臨時有事去出差了,讓大家別同情她,今晚就按照預定的流程走一遍,就當演習了,下一次才能做得更好。

於是,所有的流程都順著走了一遍。

上前菜,全是顧曄承愛吃的。

上蛋糕、蛋糕裏藏著的戒指,被蘇悅親手切下遞給我。

而我,扮演著顧曄承的角色吃著蛋糕,再吃到戒指吐出來,然後樂隊演奏《夢中的婚禮》,工作人員放飛彩帶,蘇悅單膝下跪求婚,所有人一起喊“娶她、娶她”的口號……

整個場麵感人極了,下跪求婚的蘇悅還激動地哭了起來,其他人也積極參與其中,隻有我麵上笑著,心裏卻一片忐忑難安。

我以為,隻要顧曄承把我們的事告訴蘇爽,一切就能回到正軌,可看到蘇悅偏執熱烈的一麵,我有些慌亂了。

愛有多瘋狂,愛而不得後就會受到更大的傷害,若是身體健康的人,消沉一段時間也能慢慢自愈,可對於蘇悅來說,這可是會要命的事。

後來我實在受不了了,以上衛生間的借口出去透透氣兒,褲兜裏調為震動模式的手機一直在響,我掏出來,是顧曄承的來電。

接起來,顧曄承問我在哪兒,怎麽不回信息,我沉著氣兒保持著冷靜:“我在忙,不大方便,回家再和你說。”

“和董晨晨在一起,能有什麽不方便的,是不是遇到什麽事兒了?”

我聽到自己輕歎一聲:“算是吧,我們和蘇悅在一起。”

“她中午給我打過電話,約我吃飯,我說我出差了,怎麽她又和你們在一起了?”

聽到有腳步聲傳來,我低聲說:“先不說了,家裏見吧。”

說完,就掛了電話,透過鏡子,看到來的人是董晨晨。

“你還好嗎?”她擔憂地看著我。

“沒事。”我捧了把水洗臉,“她還在哭嗎?”

“已經沒哭了,在給工作人員派紅包,早知道她要搞這出,我們就不來了。”董晨晨頓了下,又說,“不過蘇悅給我一種不打黃河心不死的感覺,看著文文弱弱的,當得知你和顧曄承才是一對的事後,她的瘋狂行為可能會超過秦牧。你最好給顧曄承提個醒,讓他趕緊把這事解決了,免得夜長夢多。”

我擦了把臉剛想說話,董晨晨就輕輕噓了聲,下一秒蘇悅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兩位姐姐怎麽躲到這裏來了呢,我派紅包派到最後才發現你倆不見了。”

“上衛生間呢,”董晨晨迎上去,“流程走完了吧?”

“算是吧,如果小橙子在的話,還有送入洞房的環節。”

董晨晨尬尬一笑:“這付費內容,可不是我們這些免費觀眾能看的。對了,既然流程走完了,那就都回吧,我臉上的傷疤得按時抹藥,不然會影響恢複的。”

“我還想再玩會兒。”蘇悅說著,越過董晨晨看向我,“董姐姐有事就讓她先回,阮姐姐陪我吧。”

“那不行,”董晨晨搶先說,“她親戚突然來了,再不走,白褲子就得變紅褲子了。”

蘇悅有些沮喪地撅撅嘴巴:“挺不湊巧的,那你們先回吧,我和樂隊玩一會兒。”

她說著把紅包塞給我們,我們自然不要,一番你推我搡後,蘇悅有些傷感了:“這是沾沾喜氣的紅包,裏麵沒有多少錢,隻當圖個吉利,你們不收,是不看我和小橙子嗎?”

此話一出,妥妥的道德綁架,偏偏我們還拒絕不了,最終隻能硬著頭皮接下來。

走出餐廳,晚風吹來,但濃厚的壓抑感還是令我步履沉重,還消化不良地打起嗝來。

我讓保鏢先送董晨晨回去,回到家時已經晚上十點多了,顧曄承站在院子裏等我,看到車開進來,就來到車邊打開車門。

他伸出手:“累壞了吧?”

我抓住他的手下車:“還好。”

“要我抱嗎?”

“不用。”

說著走到門廳,他突然說了句“別動”,然後從我頭發裏拿出好幾根彩色飄帶:“哪裏搞的?”

我扶著鞋櫃脫鞋:“你知道今天是蘇悅的生日嗎?”

顧曄承搖搖頭:“所以,你今天見到蘇悅了?”

“不僅見到了,還見證了她精心準備的求婚儀式,我還扮演起了你的角色。”

他捉住我的腳,麵色擔憂:“你還好嗎?”

“說實話,不怎麽好,看著她為你所作的一切,某個瞬間我都感覺我是個罪人,是我搶走了你,是我們聯合欺騙了她。如果可以,我真的把你讓給她。”

“傻瓜,你已經做得夠好了,換做別人,肯定已經揭穿她了,而不是配合。”他捧著我的臉讓我看著他,“而且我也不是物品,不是你想讓就能讓的。這事說來全是我的錯,我當時就不該一時心軟,答應蘇爽的請求,到最後還連累了你。”

我搖頭:“你也別把錯誤攬到自己身上,其實你的初衷是好的,想讓蘇悅開心一天是一天,隻是現在事情偏離了預計的軌道,得及時糾正,不然脫軌就後患無窮了。”

他點頭如搗蒜:“你住進這裏之前,我就和蘇爽打過招呼了,他說會盡快和蘇爽攤牌,我待會兒再催催他。”

我輕歎一聲:“我去洗漱。”

他跟上來:“一起。”

“你明明都洗過了,身上都還有檸檬沐浴露的香味兒。”

“那我給你準備點夜宵。”

“不用,我剛才吃的都沒消化呢,你還是給我準備點消食片吧,蛋糕吃多了有點反酸。”

我走上樓梯台階,想到什麽又轉頭叫住去拿藥箱的顧曄承:“對了,你是不是對蘇悅說過要養她一輩子的話,說你賺錢她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