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追尾事故
這個包間裝飾得活色生香,一幅巨大的虢國夫人遊春圖就掛在白色的芝華士沙發後麵,右手是一整張牆麵那麽大的落地窗,現在掛著悶騷的墨綠色印著巨大美人蕉的窗簾,另一麵放著嵌入牆壁的酒櫃和一個小吧台。房間正中間的位置,一個小型舞池,正對麵的牆壁上懸掛著一台大屏液晶。
我不太懂裝修,但是粗略的一看也知道,禦品閣的裝修檔次有多高,這應該是帝都新起來的歡場。
三分鍾左右,肖康重新走了進來向我微微一笑說:“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沒關係。”我坐直了身體。
沙發太過柔軟就容易讓人不由自主放鬆下來,我剛進來時的防備與緊張已經放了下來。
“不好意思,我出去這一趟其實也是為了了解一下你的背景,你也知道我們這一行,不是所有單子都接的。”他笑著說。
“那你了解到了什麽?”我問。
“你是六年前來帝都的,三年前有一個未完成的婚禮,現在有三個兒子,老公是何家的大少爺,對吧?”他聲音不大,卻用最簡單的字把我這幾年的經曆說了一遍。
“你這樣的人,得罪不起。”我由衷稱讚。
“過獎了。”他說完,就直接回到了正題上,“您想知道什麽?”
“前一段時間,帝都有一場很轟動的婚禮,後來無矢而終,沒有人知道當時都發生了什麽,所以我想了解那天的情況。”我看著他的眼睛說。
據說,盯著對方的眼睛能看出他說的是真是假。
“白家與何家聯姻?”他問。
“不是,至少一樁婚禮在何家看來並非聯姻。”我堅決否定。
“那未必,至少在外人眼裏,這就是聯姻了。”他笑了笑,語氣很篤定。
“你這話也算有理,這個消息值多少錢?”我直接問。
他既然是做生意的,價碼必定放在第一位。
肖康嗬嗬一笑道:“你的性子和傳聞中差不多。”他頓了一下,“最近打聽這件事的人太多了,價碼我覺得你出不起。”
“多少?”我心裏暗想,一個消息你還能賣出幾百萬的高價嗎?五十萬頂了天兒了,我就豁出去兩個月的利潤不要了,也要知道那天的詳情。
“你還是問其它的吧,這個消息有人給了我五百萬的封口費,讓我保密。”肖康直接說。
我一下被頂到了南牆上,五百萬,一個消息,腦子沒進水吧?
忽然想到出得起這個錢,又不願意讓這個消息傳出去的人是誰了,於是問:“白家要求這麽做的?”
“這個您就別問了,估計您也猜不出來。”他笑了笑,連連擺手。甚至在對我說話時都加了尊稱用“您”了。
肖康這個人氣質很奇怪,看著人畜無害,實際與他談話時,他掌握著所有的主動權,而且不管你問什麽問題,他的回答都篤定而淡然,滴水不漏。
“您還是問問其它感興趣的消息吧。”他又說。
“白露跳樓的事?”我試探著問。
“這件事我還不知道呢。”他一臉的愕然,“帝都最近的事有點多嗬,我的旺季要來了。”
“這件事我能托你打聽嗎?”我問。
“暫時還不行。”肖康想了一下說,“你如果好奇何蕭,我能幫你查清楚一點。你們圈子裏的其他人,我現在還沒動的。畢竟掙錢可沒保命重要。”
我稍稍有點失望,還是和他定好了要他手裏關於何蕭的所有資料,他滿口應了下來,報了一個不菲的價格,我忍著肉痛和他達成了協議。
“林小姐,合作愉快!”一切談妥以後,他站起來到酒櫃拿出一瓶酒,倒了一杯遞給我說。
“謝謝!”我接過來一飲而盡,然後轉身就想走。
他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其實做為女人,最應該看住的是自己的老公,其它的事有男人解決,你這麽要強有什麽好的。”
“謝謝提醒,但是也不能把所有的壓力都壓在男人身上。”我說。
“未必,看是什麽樣的男人了。”他說完又用一種特別古怪的語氣問,“你難道對於失憶的老公曾經做過什麽一點都不好奇嗎?”
我笑了,這件事我想過,史蘭也私下裏問過我,怕不怕何連成在失憶的兩年半裏做出什麽事來。
我能想到了最差的就是他出軌了、一夜情了……但是,這些對我有影響嗎?他記起我和孩子們以後,是一心一意對我們好的,這就足夠了。拿著過去不知情的人所犯的錯誤來懲罰自己,是最愚蠢不過的。
“我不在乎這些,就像酒後亂x一樣,喝到斷片的感覺我有過,而且現在各種無色無味兒的藥那麽多,防這個做什麽。再厲害也不過是有了股膚之親,別扭肯定是有的,不舒服也會有。”我對肖康坦誠地說。
“你真想得開。”他這一句話說得有點煙火氣,沒那麽公式化。
我和他揮了一下手,轉身離開。
下樓梯的時候才猛然想起來,剛才來包間裏找肖康的那個女孩子曾是紫金台的前台小姑娘。看樣子,是跳槽過來的。
一路走出來,大概也看到了這禦品閣裏的繁華,心裏猜得到紫金台估計因為高層變動,已經被禦品閣給擠垮了。
興衝衝的跑過來,得到了何蕭的消息也算是收獲。
還未到家,何連成的電話就追了過來:“你在哪兒呢?看到你的留言說要出去一趟,這麽晚了,安不安全?”
“沒事,在回去的路上了。”我簡單說著,看著前方的道路。
“慢點開車。”他叮囑道。
我還沒來得及應好,就聽咣當一聲巨響,我整個人都撲到了方向盤上,腦袋有點發蒙,大概過了十幾秒,我才意識到,我追了別人的尾了,手裏的電話不小心掛了,也來不及給何連成打過去,捂住腦袋先清醒了一下。
就在一分鍾之前,我根本沒看到前麵的路上有任何車輛。我清醒過來,馬上拉開車門下車,看到立交車路燈的光線盲點處停著一輛紅色的大眾汽車。
車沒開車,前後尾燈遠近光燈霧燈一概沒開,前車頭已經撞到了水泥護欄上,我要是開車速度快一點,說不定一下能把這車撞下去。
我沿著馬路最邊邊的位置走到前麵那輛車的車窗處,拍了幾下窗子說:“不好意思,撞到您了。”
我等了一分鍾,車子裏沒人說話,車窗也沒搖下來。
忽然間,我就覺得渾身的汗毛倒豎起來,半夜立交橋,一輛沒人的車子!我俯下身子趴在車窗上看了一眼,看到了情況差點嚇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駕駛坐的位置上有一個女人,長發,紅衣,正趴在方向盤上。
我後退幾步,找了個相對安全的位置馬上撥了報警電話,隨手馬上給何連成打了過去:“我在路上撞到了一輛車,你快過來。”
“馬上。”他來不及多說,一邊往外麵走一邊說,“你別害怕,車後備箱裏有警示牌,馬上拿出來放在車後麵,免得有人看不到再撞上來,然後你遠離車子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等著。”
“嗯,我報警了,那輛車很怪,車主趴在方向盤上不知道是死是活,而且車門和車窗是緊鎖著的。”我簡單說著現在的情況。
在這種環境下,我說心裏不害怕是假的,借和何連成說話轉移著注意力。同時飛快地把警示牌子放在車後一百米左右的位置,再上車打開雙閃。
在帝都的半夜,車流稀少的立交橋上,我一個的守著兩輛車,還有車子裏趴在方向盤上,知覺毫無的女人,我嚇得都快哆嗦了。
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熱烈地期盼著警察能夠早點來,每過一分鍾都是煎熬。距離我最近的那個路燈,也不知道是抽了那門子的風有點一明一暗的,故意製造恐怖氣氛的感覺。
何連成與警察幾乎是同時到的,交警一來就馬上強行打開了那輛車的車門,我離得老遠就聞到了衝天的酒氣。
何連成一下車就飛跑過來,拉我在懷裏問:“你沒事吧?頭上被撞了一下?”
“嗯,沒事。”我應了一聲,想走近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何連成攔住我說:“你在這裏,我過去看看,別怕,有我。”
我現在一顆心終於落進了肚子裏,看著他走向警察,說明了我們的關係。有一個警察跟著他一起來到我麵前,問事情發生的經過。
我一五一十,老老實實說了個清楚。警察做完筆錄,醫院的救護車也車了,直接把那個女人拉上了車。
就在那個女人被抬上單架時,我忽然看到了她的臉,竟然有點麵熟。
何連成也看到了,用力一抱的攔住我的馬上要衝出口的話,低聲說:“你什麽都沒看到。”
我這時才馬上明白過來,點了點頭。
這起事故,我因為追尾了別人,負全責,責任很明晰。但是前麵的車主不開車門,反鎖車門把車停在立交橋上,還醉酒駕駛,違法也相當嚴重。我的筆錄做完以後,就可以回去了。交警說等對方車主醒過來以後,我們處理接下來的事,留了個電話就放我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