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現場頓時安靜得可怕,所有人都驚訝無比地看著從門口緩緩走來的程嘉言,隻有陳啟華臉上帶著讚賞的微笑。
蘇憶暖看著程嘉言走近,她嘴唇動了動,開口到:“嘉言,我很高興你能來,也希望你能祝福我們。”
“暖暖,你今天好美。”程嘉言目光溫柔,“我希望你幸福,但我不會祝福你和他。”
場中響起一陣小聲的議論,何礪寒直直地盯著程嘉言,雙眼危險地眯起。
“嘉言,你……”
程嘉言打出一個手勢示意蘇憶暖先不要說話,他開口到:“你先聽完這兩段錄音,再決定到底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程嘉言說著從西裝的口袋裏拿出了一隻錄音筆,伸到蘇憶暖和何礪寒麵前按下了播放鍵。
“你不懂,哪……哪有那麽多突發新聞呀,好多新聞都是……‘製造’出來的。”
聲音放出後,現場有一個人的臉色刷地白了,然大多數人還沒有聽出說話的人是誰,隻聽出是個喝了酒的男人。
緊接著又聽到一個甜膩的女聲響起:“哦?都是怎麽製造出來的呀?”
“你知道……瑞意集團的那個何總嗎?何礪寒,我哥們兒……好多和他有關的新聞,其實都是我們聯手製造出來的……”
眾人的目光都落向了何礪寒,何礪寒的臉色也起了變化。忽然有人從人群中衝向了程嘉言,想奪下他手上的錄音筆,卻被高大的魏軍一下子按住了。眾人看清那人正是眾星傳媒的總經理歐陽燁。
“程嘉言,你混蛋!竟然設計我!”歐陽燁怒不可竭。
“如果不是你縱情聲色,又怎麽會中招?”程嘉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將暫停住的錄音繼續播放出來。
“嘻嘻,是麽?比如說?”
“比如說……有一次他和他的助理在公園帶著一個孩子遊玩……”
“呀!他是故意讓人拍到的?”
“噓,別心急,寶貝兒,聽我說完……被偷拍的事他不知道,可是我將那消息攔截下來以後,是他主動要求散播出去的,因為這樣既可以幫到那些孩子,又可以提高他的聲譽……還有你知道前陣子喬萬琛和顧佳桐的那些照片是誰發出去的嗎?也是他讓我發的……還有蘇憶暖身世的消息……嗬嗬,寶貝兒,說得太多了,不能再說了……”
“不嘛,再告訴我一些嘛,再告訴我一些嘛……嗯?……”
錄音裏傳來砰地一聲,似乎是男子醉倒在了酒桌上,這一段錄音算是完結了。歐陽燁閉上了眼睛,對何礪寒說了聲對不起。何礪寒眉頭緊皺,不敢去看蘇憶暖的神情。程嘉言接著又放出了第二段錄音——
“何必這麽固執?你接近蘇憶暖不也是為了利用她嗎?從一開始你就知道她是顧明成的女兒。你想利用她揭露顧明成從前的風流韻事,使他身敗名裂,以此達到報複他的目的,不是嗎?”
“是,顧明成他該死。可他不該死得那麽輕鬆,我要讓他和我一樣嚐到仇恨的滋味。”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要錯過這個大好的機會呢?隻要你同意離開蘇憶暖,這份指認顧明成的證據,就是你的。”
全場**了,人群之中的顧明成臉色陰沉得可怕。蘇憶暖踉蹌著退後了一步,何礪寒和程嘉言同時伸手去扶她,然而她大喝一聲,止住了兩人的動作。
“都不要碰我!”蘇憶暖隻覺得此刻她已經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了,但她仍然堅持著站在那裏,轉過頭來直視著何礪寒道:“害死你父母的人,是顧明成?”
“是。”何礪寒麵色平靜地看著蘇憶暖,可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已握成了拳。
“你早就知道我是誰?”
“是。”
“你接近我,是從一開始就計劃好的?你一直都在利用我?”
何礪寒心中一顫,雙手的指甲掐入了肉中,他艱難地開口到:“是。”
“我的身份,是你派人查出,然後故意讓媒體知道的?”
“是。”
“我的那件設計作品,是你故意讓顧佳桐‘不小心’看到的,你知道她那時正處在低潮期,猜到她會盜用我的那件設計,然後你再借揭發她的機會把我拉到媒體的聚光燈下,繼而利用媒體挖出我和顧明成的關係?”
“不錯。”何礪寒眸光顫了顫,“但我說希望你的設計才能被世人發現,是真心的。”
“我不信!現在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不信!陽陽還是個孩子,你連他都利用,還有什麽做不出,什麽說不出的?何礪寒,你對我說過的話,幾句是真,幾句是假,恐怕你自己都分不清了吧!”
何礪寒喉頭滾動,卻說不出話來,隻覺心中湧起一陣苦澀。
蘇憶暖瞬間閉上了眼睛,她覺得自己也許在下一秒就要倒下了。她隻是知到何礪寒正在實施報複顧明成的計劃,也猜到他早在報道出來之前就知道她和顧明成之間的關係,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他隱瞞她的事遠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回想起兩人在一起的每一個細節,蘇憶暖悲哀地發覺自己一直都活在他的設計中!
她的耳旁響起何礪寒曾經對她說過的那些深情的話語,隻是這些話語在此刻就像煙塵一般隨風而散了,仿佛一切都沒有存在過,一切都隻是她的幻覺。是啊,他那些溫柔、深情,還有口口聲聲道出的愛,都隻是為了讓她深陷下去。他隻是在利用她的感情,殘忍地將她誘入一隻甕中,看著她在甕中苦苦掙紮,以滿足自己的報複心理!那麽他達到目的了,現在她就像在火上煎熬一般,可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化為灰燼,卻沒有辦法、也不忍心撲上去與他同歸於盡。
蘇憶暖重新睜開了眼,那雙眼中的冰冷絕望讓何礪寒的心也如臨寒冬。隻聽她冷冷地對他說到:“證據呢?你用我換來的證據呢?現在,你不是該用它來完成你的計劃了嗎?”
何礪寒痛苦地看著蘇憶暖,他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何總裁,警察局的江局長就在這裏,你大可以放心地說出真相。”
陳啟華忽然帶著幾名身著警服的男子來到了場中央,會場的氣氛頓時緊張到了極點。
“不好意思,何先生,我不請自來了。”江局長說到,“關於十六年前的那件案子,你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我們一定會稟公處理。”
何礪寒隱忍至今,為的就是揭露顧明成的罪行,讓他得到應有的報應,可這一切真的要在他的婚禮上嗎?沒有人知道何礪寒此時內心的掙紮,就連一直與他並肩作戰的秦斌也猜不到他究竟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何礪寒閉上了眼睛,平靜的麵容下是暗潮洶湧的內心。當他重新睜開眼時,他轉身朝向顧明成的方向,開口到:“莉莉,把我的公文包拿過來。”
年輕的助理聽到老板叫她時嚇了一跳,而後她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地跑去將何礪寒的公文包拿給了他。何礪寒從包中取出一個U盤,又將包扔回給了莉莉,莉莉抱著包匆匆離開了。
“江局長,這個U盤裏的證據可以證明顧明成用來拯救瑞意珠寶大樓工程的款項是非法的。”
江局長的助手接過了何礪寒手中的U盤,插入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後,將裏麵的資料打開給江局長看。江局長看過之後,示意助手把電腦端到顧明成麵前,顧明成看過之後震驚不已,他怒視了一眼一旁的陳啟華,然後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顧明成,證據確鑿,請你跟我回警局去。”江局長嚴肅地說到。
“恐怕你現在還不能帶他回去。”何礪寒開口到,“我還有一些重要的證據要一並交給你,證明顧明成不但挪用了公款,而且還是個殺人犯!”
眾人發出驚訝的聲音,顧明成已睜開了眼睛,冷冷地看著何礪寒。
在眾人震驚疑惑的目光之中,何礪寒將埋藏心中許久的話說了出來。
“我的父母在十六年前的一個雷雨夜死於搶/劫犯的手中,可事實並沒有這麽簡單,他們真正的死因,是謀殺!而顧明成就是那個買凶殺人的凶手!”
現場頓時炸開了鍋,有在瑞意幹過許多年的元老不相信地問到:“這怎麽可能?明成和逸塵是多年的好兄弟,這是誰都知道的啊,他怎麽可能殺了逸塵和陌瑜呢?”
何礪寒冷笑:“哼,兄弟?真正的兄弟當然不會為了錢而痛下殺手。他殺死我的父母,是為了掩蓋他的罪行,將他所犯下的罪行栽贓到我的父母身上!當年瑞意有一筆資金去向不明,後來警方查證指出那筆錢是被我父母貪去了,可真正的事實是,顧明成才是貪了那筆錢的人,我的父母因為發現了他貪汙的事實,因此規勸他去自首,誰知他為防事情敗露,竟雇人殺死了他們!”
何礪寒的身體開始因為激動而發起抖來,站在他身後的蘇憶暖也是麵色蒼白如紙,在場的其他人更是震驚不已。
還是有人不信:“礪寒啊,你可不能亂說啊,當年你父母走後,明成可是第一個站出來替他們料理後事,並把你接回家去,當親生兒子一樣對待的啊。”
何礪寒忽然仰頭大笑起來,但誰都聽得出,他的笑聲有多麽的淒涼。
“是啊,如果不是那一次偶然回到我父母生前住的屋子,我也不會想到,那個被我視為恩人的人竟然就是殺害我父母的凶手!”
顧明成目光一震。
“我十六歲那年曾在父母的忌日裏一個人從學校偷跑回從前的家,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所以顧明成來到那間屋子的時候並不知道我也在那裏,也不知道他和那個人的對話被我聽去了。”
“那個人?”江局長問到。
“還是讓他親自來說吧。”何礪寒朝顧明成笑了笑,說到:“你也有很久沒有見到這位‘老朋友’了吧?”
他伸出雙手在空中拍了兩下,安靜的會場中立即傳來了輪子滾動的聲音,眾人尋聲望去,隻見秦斌正推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朝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