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月隻覺得心煩意亂,推說自己累了,忙了這麽些天,讓筱雨也下去休息了,順帶讓她叫了一個宮女過來侍候著。納蘭月向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個無私的人,她能力有限,心也小得隻能裝下那麽幾個人,至於那些那榮辱生死麵前做牆頭草的人的生死,實在是與她掛不上什麽太大的幹係。
再者說,也不一定會死人的,如果沒有估計錯的話,頂多可能隻是承受些皇上的怒氣罷了。若是命好,受些懲罰,過段日子也便好了。然而這筱雨卻是個盡心盡力的,對納蘭月更是一向忠心耿耿,見她需要人伺候便想親身代勞,卻被納蘭月拒了,而後下了死命令,叫她回去歇著。
納蘭月在筱雨的攙扶下躺上了床榻,而後看著筱雨退出去,片刻之後進了來一個十五六歲長相清秀的小宮女。納蘭月記得這個小宮女,這小宮女是納蘭月入住夕月殿被派進來的第一批宮女,名喚娥眉。
這娥眉倒也沒有辜負了這個名字,眉目之間長得格外清俊,自然也是有幾分姿色的。娥眉為人低調行事也算穩妥,可人無完人,卻是個極為膽小怕事的,左右搖擺不定,這般人總容易做那無間之人。還記得當初納蘭月得了“天花”,就數這個娥眉抖的最厲害,一聽說沒有被傳染的可以出去,一向的端莊都沒了,低垂著的臉上笑意是掩都掩不住。
自然這些可不是訛傳,納蘭月做事一向講究個真憑實據,更是賞罰分明,那日她雖然病中,可因著這丫頭運氣不夠好,臨走前不知道還有甚事沒完,竟然在她麵前走了一遭,正好被她那雙朦朧的病眼瞧見了。自然,若是現在有人告訴納蘭月可可能是幻覺,她一定是要反駁的,她與這娥眉宿無冤仇,實在是不值當費心神做出這麽些無用的幻想來。
今日裏,筱雨無意識的叫了來了這個丫頭,納蘭月私心裏頗為滿意,今日即便是這丫頭受罰了,她也不會覺得愧疚,就當是那日裏這奴婢不忠的事後懲罰好了。
“奴婢娥眉參見月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吧。”
“謝娘娘。”
“本宮今日初回夕月殿心中有些不踏實,此時又想歇著,便尋了你來站在門口為本宮守著,也不用做些其他的,你自過去吧。”
“是,奴婢遵命。”
納蘭月看著娥眉走出去,便掙紮著直起半個身子來,把手伸進枕頭下,摸出一陣細細的銀針來。這根銀針的尖上沾著一點點白色粉末狀的東西,納蘭月看著銀針微微一笑中帶著釋然,就這麽一針,紮下去了,今天的事兒便算是過了,真是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不過納蘭月也是知道這樣的藥物是有風險的,一旦紮下去她便會意識全無,為了更有信服力,她隻能不叫人靜靜的昏迷著,等待旁人發覺。今日裏,若是納蘭榮根據傳話說的那樣來了,自然是能順理成章的發現她的異樣。
可倘若出了岔子,然而又沒有人發現的話,隻怕是她這條命要生生去上半條。看著手中明晃晃的銀針,納蘭月知道自己想得太多了,按照推測而言,這樣的事情基本上是不會發生的,因為她相信筱雨,即便是納蘭榮不來,依照筱雨的性子見自己這麽許久都沉睡不醒,定然是要來查看一番的。筱雨這一來,自然是能發現問題的,便也不存在什麽危險了。
納蘭月手起手落,準確的把針刺在自己的手腕的一處靜脈上,而後輕輕撚動,把針尖上的藥粉充分融進血液中,而後拔出銀針來,吃力的直起身子,把手盡量的抬高再抬高,觸到床帳子頂端一個角落的時候,把銀針別了上去推進角落中,她轉頭看看了,從外觀上一點都找不到銀針的樣子,方才放下心來。
這一連串的動作,已然是耗費了她大半的力氣,再加上藥物的作用,累得她精疲力竭,直直的跌躺回床上。納蘭月吃力的抬起手來把身上的錦被整理好,而後見事情皆已經處理妥當,方才喘息著放心的昏了過去。
是夜。
人常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兒個湊巧又是一個十五之後月更圓的團圓之夜,前幾日裏來儀宮中的南溪公主正式冊封為南珠皇後,如今中宮入主,每月初一、十五,逢年過節,皇上按照慣例都是要在中宮度過的。
如今既不逢初一、十五,又不是逢年過節,皇上召幸本是常事,可偏偏這日裏皇上接到了邊境處的八百裏加急,說是才和親不久的魏朝突然發難,邊境守衛近幾日防備鬆懈,被魏朝一舉拿下了風朝邊境的生死之門——風門關。
風門關是風朝和魏朝之間風朝唯一一個防守森嚴、城牆堅固的城池,如今被敵軍一舉拿下,風門關後方的其他防守之城隻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且守備官兵人數不足,即便是如今調去大隊人馬,隻怕是螳臂當車,不堪寄予厚望,實在是難以阻擋魏朝鐵騎前進的腳步。
這等大事臨頭,即便是納蘭月主動送上門去,隻怕納蘭榮也沒有這個心思。天色將黑的時候,納蘭榮身邊的趙全公公來了,說是皇上今日政務繁忙,晚膳時分就不過來了,吩咐那些下人好生伺候月妃娘娘,而後便匆匆離去了。
這一切,昏睡中的納蘭月並不知道,筱雨也確是如納蘭月所預料的那般,見納蘭月睡了半日還不見有醒來的跡象,便進來看看,這一看,卻引起了後宮的一場風波。
筱雨走進來行至納蘭月床前,行禮之時連連呼喚了幾聲都沒有見到納蘭月有任何反應,這才覺得不對勁,快步走上前,映入眼簾的卻是納蘭月那張蒼白的驚人的麵容。筱雨心中一驚,反應過來之後,連忙大呼,“快來人呐!娘娘出事了,速速前去請太醫來。”
“快!快!”
守在門口的峨眉聽見呼喊聲剛進來就被筱雨狂亂的樣子驚住了,而後被那兩個“快”字,又驚得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快速從殿門跑出去,向著太醫院的方向趕去。不曾想剛出門就撞上了一臉沉靜,隻跟著趙全的納蘭榮。
峨眉一見自己衝撞了當今的聖上,一時間嚇得魂不附體,但又想到自己是為了請太醫才如此慌張,便深吸幾口氣鎮定下來,先是恭恭敬敬的磕頭行禮,“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而後陳情訴事之原委,告罪,“月妃娘娘突然病了,奴婢心中焦急,腳步匆忙,這才衝撞了皇上,還請皇上恕罪。皇上若要責罰,還請準許奴婢請了太醫再受懲罰。”
這娥眉無疑是一個聰慧的女子,不過三言兩語便把納蘭榮的注意力轉移了,可偏偏她眼色不太好,沒有看準時機。
今日裏連連發生了很多事情,納蘭榮覺得累心的很,本想到納蘭月這裏歇歇,見見這心愛的女子也算是聊作慰藉。卻不想,一來便碰見這樣的事情,一時間心急如焚,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燒起來,無意間衝撞皇上以納蘭榮的性格頂多會懲治一番,但終究最不致死。
可偏偏娥眉自作聰明,且又選錯了時機,正好撞到納蘭榮的怒火上,他一腳踢翻了眼前的擋路的宮婢,即便如此卻還是不能消除心中的怒火,心中的擔憂化作了嗜血的欲.望,“你這該死的奴婢,明知道月妃病了還不快去請太醫,錯了就是錯了,這個時候在朕麵前耍什麽心計?玩什麽謀略?真不是個東西,忘恩負義到了極點。”
“奴婢該死,求皇上恕罪,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納蘭榮轉過頭去瞥見一旁連連磕頭的娥眉,想到這個宮女還是第一批伺候過納蘭月的那群奴才中的,在納蘭月病重的時候,這群勢利眼兒的東西爬高踩低走的一個不剩,如此這般不忠心的東西,活著簡直礙眼!
“來人,給朕拖下去亂棍打死,屍首不得埋葬,拿去喂狗。”
納蘭榮又吩咐身邊的趙全,“快派人去請太醫來。”
而後毫不留情的轉身,一句狠厲朦朧的話飄散在夜風中,那卻是娥眉在這世上聽到那個她心心念念、處心積慮想要接近的男子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
“這樣沒眼色的,殺雞儆猴最好不過。”
就這麽一句話結束了一個深宮女子期期盼盼的心,或許有些殘忍,但這便是帝王之愛,瞧得上你便給你萬千榮寵,瞧不上便是拿眼看你一下都讓他覺得多餘。
納蘭榮步入夕月殿徑直走到納蘭月的寢殿,他進去的時候,隻有筱雨一人守在納蘭月的床邊,看到這一幕,納蘭榮胸中的怒氣一時間洶湧翻騰的厲害。今日他們談話,她隻說筱雨如何如何好,卻從不說半句他人的閑話,也怪他當時不夠敏銳,竟然沒察覺到那些個奴才一個個都如此的不上心。主子都病了還不見奴才的人影,這是何道理?
納蘭榮深吸幾口氣壓下胸中躁動的怒氣,一臉沉靜的走過去,筱雨驚慌的起身而後快速收斂情緒,恭恭敬敬的行禮,納蘭榮代替了筱雨的位置坐在納蘭月的床邊,筱雨很識趣的在一旁站定,一言不發,開始了木樁子的角色。
納蘭榮看著床上納蘭月慘白的臉色,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這一握叫他有些心驚膽戰,她的手涼得驚人,可謂是一點溫度都沒有。無端端的讓納蘭榮想起了許多年前親生母親在他麵前去世的場景,同是這般躺在床榻上,也是這樣冰涼的觸感,這種感覺叫納蘭榮生出一種叫他自己心驚的情緒來,竟然是……恐懼?
納蘭榮猛然回過頭去看著站在一旁的筱雨,“今天是誰在月妃身邊伺候的?”
筱雨微微躬身,“回皇上,是夕月殿中的宮女娥眉。”
“娥眉?這些事情不是你這個貼身宮女的事情嗎?”
筱雨跪在地上,給納蘭榮磕了一個頭,方才回答,“今日娘娘回來用過午膳便說累了,娘娘仁慈顧念奴婢一直伺候在身邊,讓奴婢下去稍作歇息。沒有人守著,終究不好,奴婢便找來了娥眉,誰知奴婢起來,娘娘還未有醒來的跡象,奴婢進來喚娘娘起身,不想卻看到了娘娘這副樣子。”
看到筱雨神情中難掩憂色卻又如此鎮定的樣子,納蘭榮不得不感歎納蘭月果然是教導有方,這樣忠心周全且又共患難過的丫頭也難怪納蘭月格外偏愛。
“你去門口守著吧,太醫過來了,便直接引進來。”
“是。”
筱雨站在宮殿門口,即便是納蘭月平日裏教導她遇事鎮定,可如今主子病情不明,方才若不是有皇上在場,隻怕連表麵上的鎮定都做不到。脫離了納蘭榮的視線,筱雨不自覺的來回踱步,直到在朦朧的夜色中看見兩個匆匆趕來的身影。
筱雨躬身俯了一俯,還不等太醫應聲便直接開口,“太醫快裏麵請,皇上都等急了。”
一方絲帕搭在納蘭月的手腕上,孟太醫把手指搭在納蘭月手腕上放絲帕的地方細細診斷,過了片刻方才抬起頭來向納蘭榮行了一禮,“啟稟皇上,月妃娘娘並不是得了急症,隻是身子長時間積弱,再加之近段時間太過疲累,方才倒下了。日後隻要小心調養,想來是不會再出什麽問題了,隻是……”
納蘭榮看著孟太醫吞吐的樣子,以為是什麽大事,麵上雖然無甚差別,暗地裏卻懸高了一顆心,微微抬手,“但說無妨。”
“隻是月妃娘娘身子虛弱,若要好好調養,隻怕是這近一年內都不能行**。”
納蘭榮聽了這才放下心來,與此同時心中又升起了無奈,想到日後近一年內將會是看得到吃不到的情形,心中驀然生出了些悲哀的情緒。
“開張藥方,回太醫院讓人配了藥送到夕月殿來。好了,你們都先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奴才告退。”
“奴婢告退。”
殿中霎時隻剩下了納蘭榮和納蘭月兩人,納蘭榮伸出手來輕輕的佛摸著納蘭月毫無血色的臉頰,冰涼潤滑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一種奇異的情緒在納蘭榮心中瘋狂滋長,明知道床榻之上的人兒根本毫無所覺,卻還是忍不住想象若是她清醒時候被自己這樣愛.撫該是何等的嬌羞。
想到此處,納蘭榮胸中像是有團火在燃燒一般,這種熱度快速的蔓延遍全身,讓他有些坐立不安,掌心的溫度更是到達了一個灼燒的熱度。納蘭榮像是入了魔一般不停的摩挲著納蘭月的臉頰,漸漸的用掌心的溫度暖出了她臉上淡淡的紅暈。
這抹紅暈就像是天邊的晚霞一般,映在白瓷般的肌膚上,美得如夢似幻,更是讓納蘭榮淪陷沉迷。納蘭榮的那隻手鬼使神差的向下移動,身子也微微俯下去,唇貼著她的唇,雙手都不自覺的撫上了她的玲瓏之處,柔軟的觸感讓他有種瘋魔般的狂亂衝動。
還不夠,還不夠,遠遠不夠……
這時的他就像是禁不住誘惑的貪婪野獸一般,一點點的深入,一點點的試探,仿佛隻有把獵物徹底吞入腹中才算滿足。
納蘭月唇上的柔軟讓納蘭榮禁不住伸出舌頭來探索深入,甜蜜的感覺仿佛是這天下最美味的東西,引得讓他沉淪沉淪再沉淪,禁不住一嚐再嚐,即便如此還是覺得心裏有些空空的,像是缺少了些什麽。
不知何時,納蘭月上身衣衫已然被解開了,納蘭榮的手一點一點的探進衣衫中去,停留在兩片柔軟處,這一刻,他隻覺的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從頭頂到腳趾尖,每一個部位都敏感的可怕,好像有什麽東西想要迫不及待的破體而出。
濃烈的喘息聲在殿中回蕩,納蘭榮腦中僅剩的一點點清明讓他停下了進一步的動作,可是卻再沒有更多的理智讓他移開雙手,移開唇上的柔軟。他們的身體緊密接觸,呼吸糾纏在一起,讓納蘭榮生出一種生生相息的感覺,胸中熱流湧動,唇邊不自覺的浮起一抹淺淺的笑意,隻覺得白日裏的那些煩心事也隨著這種感覺被衝淡了不少。
納蘭榮用盡理智控製自己伏在納蘭月的身上一動不動,過了好半晌方才稍稍緩過勁兒來,直起身子來,看著納蘭月一片狼藉淩亂不已的衣衫,不禁捂著的額頭苦笑,想他一介帝王,何曾需要這樣隱忍?何曾做過這樣偷偷摸摸的事情?
納蘭榮伸出手來,正要為納蘭月整理衣衫的時候,卻聽得外麵傳來筱雨的聲音,“皇上,娘娘的藥熬好了。”
方才剛經曆那件事,納蘭榮正是心緒不穩的時候,想著待筱雨出去再為納蘭月整理,便直接為納蘭月蓋上了被子,遮擋住不整的衣衫,“進來吧。”
筱雨端著藥,娉娉婷婷的走進來,恭恭敬敬的行禮,而後走至床邊,“皇上,奴婢來喂藥吧?”
納蘭榮知道自己心緒不穩,想要出去站站,喂藥的事情交給筱雨,便起身出去了,然而此時的他沉浸在情緒中,已然忘記了被子下納蘭月淩亂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