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校園招聘會
招聘會來了
十一過後，天氣就漸漸冷了起來，早晚溫差的逐漸擴大讓人不得不注意防範。就在最後一個秋天悄然而逝的時候，校園招聘會如期而至了。
每年的這個時候我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去招聘會參觀一番，對那裏的氛圍還算有過親身體驗。但如今當自己逐漸成為主角的時候，一種莫名的擔憂害怕卻悄然襲來，眼前的一切仿佛是一個全新的陌生世界，那裏麵充滿了無盡的未知和期待。這就像一個巨大的寶藏等待每一個人去發掘，又像一個現實版的掃描儀，絲毫不放過每個人身上的任何蛛絲馬跡。
得知學校要舉辦招聘會的消息還是小誌告訴我的，也許是我平日裏習慣了閑雲野鶴，對學校裏的各種時事新聞都有些麻木。與之相比小誌卻是格外的上心，學校裏有什麽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耳朵，再加上俊嬌在學生會的職位，一切就顯得順理成章了。
招聘會的具體時間就在這個周末，也就是說此刻我還有四天的準備時間。對於小誌這樣立誌於考研的人來說，招聘會不過是走個過場看看熱鬧而已。而阿龍早就是一副摩拳擦掌要大幹一番的樣子了，胖子還保持著漠不關心的樣子。寢室裏好像隻有我一個人滿腹心事，不知所措。
想來自己曆經磨難終於看到了最後勝利的希望，距離找工作正式踏入社會也隻有一步之遙了，但此刻我的心情卻有些複雜。我是在本能的抗拒著什麽，也許是對自己的前途尚沒有明確的規劃，也許是對自己的優缺點沒有正確的認識，我連自己想要什麽都沒有搞清楚就匆匆上了戰場，誰知道會發生什麽呢。招聘會不是考試，有時候靠一些運氣，搞一些小動作還能打出個擦邊球。這可是跟麵試官一對一的對決，自己的任何缺點都會毫無保留的暴露在對方的麵前，尤其是對我這個半路出家，基礎薄弱又無甚特長的人來說，我怎麽才能全身而退呢。
我仿佛又陷入了一個人胡思亂想的怪圈，無論我怎樣絞盡腦汁似乎都逃脫不了原地打轉的命運，看來這還真不是一個人能想明白的事情。
我又一次想起了上次和柳舟一起去招聘會的情景，也不知道她的簡曆被回複了沒有，自從那次失敗的表白之後我們之間就暫時凍結了所有的關係，有時候想起來直讓我噓唏不已。
我一個人在寢室上網搜索著麵試細節，還想著能臨陣磨槍一番，這樣多少心裏能有些底氣。阿龍看了我一眼歎了口氣就無趣的走開了。
“我說小蕭啊，你看這些東西有啥用啊？”阿龍低聲的說道。
“唉，我是臨陣磨槍呢，看一看心裏能踏實一些。”
“要我說啊，你要看也不能看這些啊，還不如看一些專業知識哩，別人家問你個最簡單的問題都答不上多丟臉啊。”
“啊，你說的也對。”
“你先把你的簡曆發給我看看吧，我幫你改改啊。”
麵對阿龍熱情的幫助，我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隻能將剛改好的簡曆發給了他。沒過多久阿龍就開始對著我的簡曆品頭論足起來。
“小蕭啊，你這個人經曆太簡單啦，怎麽除了生產實習就沒有別的內容了啊。”他向我提出了疑問。
我有些為難，隻能硬著頭皮來回答他的問題。
“是，是啊，就這麽些了，這些年我也沒幹過別的啊，總不能把兼職也寫上吧。”我小聲的說道。
“哎，你這可不行啊，你看我啊，每個假期都去養殖場實習一個品種，再加上各大論壇的版主地位，這給人一種怎樣的感覺啊，哈哈。”阿龍越說越興奮，竟不自覺的笑出了聲來。
我臉上略顯出了不悅的表情，“我說你不是要幫我改嗎，怎麽成了你的表彰大會了。”
“哎呀，我這不是習慣了嘛，其實你這也沒啥好改的了，沒有的東西可不能隨便往上編，要不然被人問住了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你這個說的倒是在理，唉，就這麽樣吧，要我寫我也寫不出什麽玩意來了。”我無耐的說道。
網上都說參加招聘會需要穿正裝，這可有些讓我為難了。我還從來沒穿過正裝呢，自己的衣櫃裏也是空空如也。我心裏盤算著打算約阿龍一起去買一套正裝，但當我發出邀請的時候卻再次遭到了阿龍的奚落。
“我說小蕭啊，你怎麽就是喜歡弄些無用功啊，參加個招聘會穿哪門子的正裝啊？”他故意提高了嗓門。
“這怎麽不需要啊，網上都說的很明白啦。”我不服氣的辯解道。
“這玩意怎麽能都相信網上說的呢，我們這行也不是坐辦公室的白領，我們可都是需要下到基層去的，哪裏需要穿什麽正裝啊。”
“那照你這麽說我們穿一身工作服去參加招聘會成功幾率就會更大了唄。”我略帶諷刺的說道。
“哈哈哈，你這個說法靠譜。”
我竟難得一次得到了阿龍的讚許，雖說這裏麵有一些嘲諷的意味。
經過和阿龍短暫的針鋒相對，我原本複雜的心情竟平複了許多。我看了看窗外熟悉的風景，一切都保持著最初的模樣，日出日落，風起風散，都不曾改變了它本來的麵貌。
當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我就該踏上屬於自己的戰場了，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既然避無可避，唯有全力以赴了。
初露鋒芒
招聘會那天一早我急忙在樓下打印了五份簡曆就跟著眾人來到了學校圖書館，雖說招聘會還沒到正式開始的時間，但門口早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早上的天氣還有些冷，隻穿了一件單衣的我在冷風襲來的時候不自覺的就聳起了肩膀。
排在我身邊的幾個女同學都穿著清一色的正裝，她們手中都捧著厚厚的簡曆，嘴裏還不時的小聲重複著類似自我介紹的內容。看著她們這很是專業的準備，再看看我有些隨意的打扮，心中不免再次產生了一種緊張的情緒，索性還有一點時間可以調節調節。
我排在隊伍中不停的掃視著人群，卻怎麽也沒有發現柳舟的身影，這不免讓我有些失望。我隻得暫時收起了不安的思緒，繼續在冷風中耐心等待。
“哎呦哎，你來的挺早啊。”
我一回頭就看到了小誌和俊嬌牽著手站在一起，他們表情曖昧，簡直一副羨煞旁人般的存在。
“我當然得早來了，你們怎麽來啦，不是要打算攜起手來一起考研麽，哈哈。”我笑著說道。
“你這人可真逗，考研就考研唄，還什麽攜起手來呢？”俊嬌向我翻了一個白眼。
小誌在一旁傻笑，還不待我做出回應，圖書館的大門就被打開了。排了很久隊的同學們瞬間就魚貫而入，我不用費力就順著後麵的推力走進了大門。
難怪讓我們在門外等待了這麽久，此刻我眼前的圖書館完全變換了模樣。二樓的大廳被各大企業的廣告牌占據，每一個企業都有一個獨立的展位，對麵坐著兩三個麵試官，正安靜的等待著大家的到來。
裏麵的人迅速向著各自的目標散去，外麵的人還在不斷的湧進來，漸漸的這平時很是寬敞的地方就顯得有些擁擠，我也隻能在人頭攢動中不斷搜尋著目標。
此時的我麵對如此眾多的企業展位著實有些茫然，對此毫無經驗的我隻能暫時跟在幾個熟悉同學的後麵，我不自覺的就握緊了手中這僅有的五份簡曆。
我漫無目的的四處搜尋著，偶爾看見幾個本專業的同學坐在展位前跟麵試官流利的交流著，我湊了過去打算學習一番，卻每一次都被周圍巨大的說話聲所打擾。整整三層的圖書館，大小幾百個展位，難道就沒有屬於我的一席之地麽？
唉！
我慢步上了三樓，這裏略顯狹小的空間早已是人滿為患，過道處通過個人都要側著身子。我突然在一個角落裏看到了本專業大批的同學聚集在那裏，不僅有自己班級的同學，還有隔壁二班的同學，就連胖子都排在了隊伍的後麵。我終於找到了組織，急忙快步走了上去，順理成章的就排到了隊伍的後麵。
借著排隊的時間我仔細看了看展位側前方的廣告牌，隻見東州天藍集團六個大字赫然出現在我的眼前，隨後就是公司的簡介以及所獲得的各種榮譽獎項。
這一切對我而言當然充滿了陌生，我隻能通過他們的一問一答來一點點解開心中的疑惑。原來這是一家水產飼料企業，而招聘的崗位大多是銷售崗位。看到這麽多熟悉的同學都在焦急的排隊麵試，我竟有些想打退堂鼓，不僅是缺乏信心，也怕自己會當眾出醜，果真如此的話短時間內我可是很難恢複過來的。
不過看著他們的麵試過程倒是很輕鬆，麵試官是一個帶著眼鏡的中年男人，他說著蹩腳的普通話，在談話之間眼神始終透著一股犀利，仿佛瞬間就能看穿一個人的心思。他不停的在手中的簡曆上寫著什麽，還不時的麵對其中的具體內容進行深入的詢問。看來之前聽從阿龍的建議沒有隨意篡改簡曆真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否則被他抓個現行可不是好受的。
麵試官雖然眼神犀利，洞若觀火，但對待我們的態度卻十分和藹，即使我們答非所問他也是微微一笑，從不曾出言譏諷。這無疑讓我們慢慢放下了戒心，現場的氣氛也開始一點點活躍了起來，就像平時上課一樣。
經過了短暫的排隊之後終於輪到我登場了，我雙手拿著簡曆，戰戰兢兢的坐到了座位上，眼神不住的瞟向旁邊的廣告牌，卻始終不敢跟他對視一眼。
他伸出了一隻手示意我要提交簡曆，我急忙抽出了一份簡曆，雙手恭敬的呈了上去。他向上推了推眼鏡，開始認真的閱讀起來。看著他一言不發眉頭緊鎖的表情，我不可避免的就開始緊張起來，手心裏也滲出了汗，兩頰也開始微微發熱。
“說一下你的具體情況吧。”他頭也不抬就對我說道。
我慢慢呼了一口氣，故意壓低了聲音開始了一番自我介紹。
“我，我叫蕭遙，水，水產養殖專業，對本專業十分感興趣，有，有。。。”盡管我的大腦在飛速的旋轉著，但第一次麵對這種情況還真是有些力不從心，嘴巴上的節奏明顯有些滯後。
他笑了一下就示意我停下來。隨後他又連續問了我幾個專業方向的問題，我憑著自己的記憶，再加上周圍同學們的友情提示自認為回答的還算完美，至於他怎麽想我就不知道了。
他拿起了我簡曆，再一次向上推了一下眼鏡。
“蕭遙，還不錯，你給我一個錄取你的理由吧。”
聽到這個問題我之前緊張的情緒突然就達到了頂點，這不僅是之前所有人都不曾遇到的問題，更是一個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而且還不能求助於我身邊強大的親友團。
我有些沉默，眼神不自覺的就又瞟向了旁邊的廣告牌。看到最後一句話我突然間靈機一動，頓時就計上心來。
“我，我的奮鬥目標和貴公司一直堅持的宗旨是一致的。都是以服務基層，改善基層現狀為己任，團結進取，不怕困難。”我的回答一氣嗬成，隨後我就再次坐定充滿自信的看著他，心情瞬間就放鬆了許多，我仿佛聽到了周圍同學暗暗的傳來了讚許的聲音。
他微笑的點點頭，在我的簡曆上不知寫下了什麽就示意我可以離開了。
離開了這裏我一下子就放鬆了下來，之前的緊張糾結一掃而光，無論最後的結果怎樣，我的第一步已經邁出去了，剩下的一切就交給上天來決定吧。
我果斷收起了手中的四份簡曆，趁著時間還早就走出了圖書館。我來到了實驗室，換上了一身白大褂，每天換水喂食是我必不可少的工作。
我的第一次麵試就這樣結束了，於我而言這不僅是我邁向社會的第一步，更是日後所有境遇的起點，真正的故事到這裏才算正式開始。
失望的驚喜
我一邊換著水，腦子裏還不停的回想起剛才麵試的畫麵。回想起來整個麵試過程還算順利，既不像之前的幾人那樣被麵試官問的啞口無言，也不像後麵的幾人總是答非所問。不過我這頗為順利的過程似乎隱藏不了巨大的危機，我沒有故意提及自己半路出家的事實，若是日後一旦被人揭穿，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也是我一直缺乏自信的原因，雖說大學四年時間我已經有三年時間在這裏度過，但我不得不承認高中的文理分科對我的影響是難以被忽略的。沒有了堅實的基礎，我就像空中樓閣一樣始終飄在半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被拋落地上，到那時候這悲劇可就不可避免了。
我對之前的麵試還心存僥幸，對於這次招聘會我之前並沒有詳細的計劃，對於自己將來工作的方向以及工作地點更是一頭霧水。我隻是機械的跟著大眾的腳步向前走著，如果沒有他們的指引，我自己還不知道要迷茫到什麽時候。
東州天藍集團對我而言充滿了陌生，甚至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它的名字。但對於東州我還是不陌生的，那是位於江南水鄉最核心的位置，自古以來就是繁華的代名詞，更是無數文人墨客魂牽夢縈的地方。這對於我這半個讀書人來說還真有些不可抗拒的魅力，雖說東州距離我的家鄉相隔千裏，但那仍是一個經常出現在我夢中的地方。
我還在做著水鄉的夢，不知不覺中手中的抽水管已經快要將水箱中的水抽幹了，我急忙撤出了水管，用最快的速度往裏麵注水。看來我這文人思想又要泛濫了，這一次差點連累了無辜的小動物。
可是我一個人的肆意泛濫又有什麽用呢，那邊還沒有傳來具體的消息，我也隻能默默的等待了。正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傳進來一條群發短信，原來是導員發過來的。我打開一看，喜悅的心情差點把我的腦子衝炸，隻見錄取名單中赫然有我的名字。我就像中了巨額彩票一樣，整個人瞬間就飛上了天，我仿佛看到了江南水鄉的小橋流水，夕陽曉月，一切都是那麽美麗，就像畫中描繪的那樣。
想不到我第一次麵試就獲得了成功，之前網上都說大學生的就業如何讓如何難，沒想到到了我這裏竟然三言兩語就搞定了。更難得的是我以一個半路出家的身份成功躋身大集團之中，這怎麽不讓我自信心爆棚呢。
我還來不及做出具體規劃，隻是盡情的享受眼前的快樂。水箱裏的小魚在肆意遊動，也許我的快樂也傳染給了他們，在曆經磨難之後，上天終於眷戀了我一回，我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我有些被勝利衝昏了頭腦，竟不自覺的掏出了手機將這一振奮人心的好消息發送了柳舟，我期待得到她的表揚，哪怕一句也好。
我等待了好久，終於等到了一句冰冷的言語。
“恭喜你，以後我們就要天各一方了。”
這短短的十幾個字瞬間就讓我渾身透涼，我仿佛從天堂直接墮入了地獄的最深淵，那裏充滿了寒冷，遍布著黑暗和無盡的冷漠。
我緊緊握著手機反複閱讀著這上麵短短的兩行字，我該如何回複，或是不回複，我再一次陷入了糾結之中。也許這隻是她一句善意的調侃，我是不是太過於認真了呢。可是這字裏行間透露出的意思不是太過於明顯了嗎，在前途和可能的她之間我明明已經做出了選擇不是嗎，可為什麽此刻我會如此的在意，又如此的難過呢。
不可否認之前的冷戰著實令我有些心灰意冷，但自從那次表白之後我的心裏何曾有一刻沒有她的位置。但我在做出決定的那一刻又把她放在哪裏呢，我很糾結，再一次糾結。
我之前的好心情就這樣被她那十幾個字輕而易舉的帶走了，我不知該如何麵對她，是自責，還是內疚，抑或是後悔？也許當這些看似簡單的詞匯疊加到一起的時候，再沒有人能說的清楚了。
雖說日後風雲突變，但當我再一次出現在她身邊的時候，一切已不可避免的變換了模樣。也許我們之間真正的裂痕就是從這次事件開始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