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無比漫長,尤其是這個時候。

什麽都不能說真是痛苦無比,隻能比劃或是用口型問想問的事情更是難受,最難受的是他們有時候竟不知道我在說什麽,甚至幹脆不答。如果我能說話,一定要問個清楚,我到底是因為什麽受傷的,又傷害了誰?

是不是又闖什麽彌天大禍了,還是他們在計劃什麽的時候被我無意破壞,傷了自己不說還打破了他們的計劃,不然他們為何會讓小白千裏迢迢去越國偷一個孩子?並且那孩子還叫我母後,並且一副同小白很熟絡的樣子。

時間在一點一秒的過去,如同流水經過細沙時的漫長,一滴一滴的流逝著。我幾次想張嘴試試,但第五師父都伸手阻止。他道:“現在這藥剛下去,正是組織薄膜的時候,你若是一張嘴說話,薄膜就很有可能會破損,到時候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的嗓子。”

他說的這般嚴重其實十有八九這其中有灌水的成分,但我又害怕,隻能心虛的瞪了他一眼咬牙挺著。一直到夜幕降臨,然後圓圓的月亮自天空升起,肉/團子睡著,奶娘退出去,然後月亮正中時第五師父才含笑開口道:“好了,你可以張嘴試試,但不要心急。”

聞言我趕緊張嘴一試,發出了一聲難聽的沙啞。我臉色一喜,這同以往的嗚嗚聲絕對不一樣,我又張嘴,嚐試性的道:“小玉?”聲音就如同石子劃過玻璃上的聲音,刺啦一聲難聽的要命。

這讓我無比鬱悶,因為這同之前我好聽如同黃鸝一般的聲音委實差的太遠。好罷,我承認自己有點自戀,但絕對沒難聽到這份兒上。想到這裏我哀怨的看了一眼第五師父。

他在聽到我喚了那一聲小玉之後鬆了口氣,轉身對我二哥道:“好了,剩下的隻有慢慢才能恢複,你也別太心急了。”說罷收拾一番便離去了。

二哥眼圈一紅,轉身鎮定對小玉道:“舍妹這條命是閣下救的……”他頓了一下,猶豫的看了我一眼道:“她是個聰明的孩子,什麽事都心中有數,作為兄長我隻希望她幸福快樂,其他的什麽都不管。你、懂麽?”

小玉神情一直凝重而沉靜,如水的月光透過窗欞打落在他身上,將那一身火紅的衣衫襯托的如同火焰燃燒,那絕世容顏就一眼傾了這天下。他道:“傾盡一切,隻為伊人。”

我驚訝的看著小玉,那樣一句誓言就這樣從嘴裏輕飄飄的說出,好像以前就曾說過無數次,也好像他第一次如此鄭重的說出,但卻是一定必要履行的承諾。這一瞬間的小玉並不是我所熟知的,他身上流轉著萬千月色光暈,如同謫仙一般出塵淡雅,卻又如同鬼魅一般妖邪。

二哥悵然一笑,那笑容裏沒有一絲釋然,但卻有一絲放心。小玉看在眼中鄭重道:“二公子放心,本座說過的話,從未食言過。”

二哥聞言搖了搖頭道:“你知曉我在擔心什麽,這些已是命數,我不能阻止,你也不能阻止,我們能做的隻是拖。好在這命劫已經過去,日後隻看她的選擇了。”

小玉聞言走到我麵前看著我,那眼神無比認真,好像馬上要說一件事關我們終身大事的事情。他把著我的肩膀道:“小未來,你願意嫁給我麽?”

噗——

此時若是嘴裏有誰水我一定會噴出來,但很遺憾的嘴裏沒有,而是肉/團子不知道是怎麽了,熟睡的他突然噴出一口奶/水,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哭喊聲。

小玉跟我都是大感無奈,馬上要說出的動人告白就硬生生的被肉/團子一口奶/水給吐了回去。後來我就在想,是不是肉/團子在無聲給他爹抗議?不然為什麽他趕在這個時候?

我因為不能動彈,小玉要照顧我培養感情,所以就辛苦二哥這個冷麵酷男跟隨奶娘一起抱著小沐風去裏第五師父房裏。小沐風是肉/團子的名字,越國皇室複姓長孫,小團子全名就是長孫沐風。

我第一句話喊的小玉,第二句話問沐風的名字,第三句話是找小白麻煩,問它為什麽將人家皇室子孫搶了回來,意欲何為?

小白很委屈的看了一眼小玉比劃說它也不知道,它隻是奉第五師父的命令將沐風從皇宮裏帶出來,然後就出去找藥,一直到現在才有時間休息。看著小白那血絲密布的大眼,我有些心疼,抱著它親了親就給它仍回床裏睡覺,然後很嚴肅的看著小玉。

小玉走過來惆然一笑,安慰道:“別擔心,你想問什麽以後會一點一點告訴你,小未來,我隻想問你嫁給我行麽?”他竟罕見的帶上一絲乞求。

說實在的,從看到小玉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絕對不是一般人,且不說他的妖瞳,單說他那一身斂盡萬千風華的容貌,跟他那偶爾表現出睥睨天下的氣勢,都不是一個普通人所能擁有的。但我搜遍我十八年的記憶,也不知曉哪國皇室有這麽一號人物。

他的容貌冠絕天下,他的舉止宛若謫仙,他的氣質如月皎潔明朗讓人感到一種從心底產生的悲涼。雖然每天在我麵前都笑語晏晏,但他眼底卻總是帶著淡淡的孤寂跟擔憂。

這般好的容貌,這般溫柔的性子,都是我所期盼跟想要的男子,可是為什麽之前被他容貌虜獲時每每想要將他收入囊中的感覺不在了?並且麵對這般認真的他竟然會有一絲愧疚,我在愧疚什麽?我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小玉怔怔的看著我半響,別過頭去淡笑道:“跟你開玩笑的,瞧你嚇的那樣,話都不會說了。”說罷伸手摸摸我的頭道:“小未來,縱然你忘記很多事情,但依舊是誠實的,沒有因為外在因素而欺騙我。所以,以後也不要,我不需要被別人同情,更不需要施舍,你從來都是最懂我的人。”也從來都是最不懂我的人,他在心中這樣補充。

我抬起手握住他的手認真的看著他:“小玉,給我點時間,隻要我弄明白一切,就跟你在一起好不好?”他一愣,隨即目光一沉,眸間那一點紅色如同被點燃的燭火,在那一瞬間光芒大作,他看著我一字一頓道:“我問你,如果你知道的那段遺忘很傷人,你也要知道麽?”

我一愣,雖然知道會是這樣,但聽他說出來還是有些猶豫。可是一想到二哥他們看到我時的害怕跟閃躲,我就很想弄明白事實真相,到底這場禍事究竟傷的是誰?

小玉見我點頭,無奈一歎道:“即使你想知道,也得等你好了再說行麽?”我點頭,因為現在嗓子確實很難受,雖然沒說幾句話。

第五師父給我治嗓子的藥其實隻是在我嗓子上貼了一層保護膜,讓嗓子暫時被保護住,然後一點一點的恢複。小玉說我被人灌了鴆毒。我一聽一個哆嗦,但更讓我驚奇的是為什麽中了曆史上十大酷刑之一的鴆毒為什麽沒有死呢?

小玉說還記得第五師父曾經給你的一塊中間有一點血紅的牡丹玉佩麽?我點頭,隨後從胸前掏出那塊玉佩,在玉佩旁邊還帶著一個綠色的小口哨。小玉說口哨是用來聯係他的,我拿出玉佩仔細的看了看,這才發現這玉佩上的血紅已經消失了,現在隻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羊脂白玉了。

小玉說若不是這塊玉佩我聽話的隨著帶著,怕也救不了我這一命,讓那鴆毒隻是將五髒六腑燒壞。但他說話時言辭間閃躲不已,好像除了牡丹玉佩解毒之外還有另外一樣東西。

此後我想起一切的時候,小玉才告訴我一個沉痛的事實。我肚子裏七個月的孩子,是他幫我承受了十分之八的鴆鳥之毒,剩下的十分之二被我自己承受跟羊脂玉佩承受著。所以,君繇不僅殺了我,還殺了我的孩子,已經成型七個月的孩子。若是在現代就算是我死都可能完全存活下來的,可是卻讓羊脂玉佩硬生生的將毒性全部轉移到孩子身上。

我問小玉是不是還有什麽瞞著我,小玉很坦誠的看著我說:“你現在知道太多也什麽都不能做,不如趁現在什麽都不記得,做回你自己,也讓我看看最真實的小未來,如何?”

我看了小玉半天,終於確定現在知曉被遺忘的那段過去真的傷人又傷己,便咬牙忍住好奇心,全力養傷。

小沐風隻是嗆奶,並沒有什麽大礙,並且第五師父對他也委實厚道,竟同我小時候一樣年紀小小就開始喂起了丹藥。無意中聽小玉說起,他說:“沐風他老子正在滿天下的找最純淨的心血尋找心愛之人,我將他兒子按照他尋找的標準喂養,委實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不知道他知道一切之後該如何謝我。”那目光陰冷陰冷的,比昆侖山巔上萬年不化的積雪還冷。

隨後的日子我便安安靜靜的養傷,但在中國曆史上被稱為十大酷刑之一的鴆毒絕對不是那般好養的,聽小玉說我已經躺在床上養了一個多月,但隻能勉強養成現在的模樣。當初那般包著我隻是怕我亂動,一不小心再讓好不容易開始愈合的五髒六腑再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