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後了。
所在的房間是我所熟悉的,因為每次來昆侖山的時候都會住在這裏。習慣性的伸手一摸,並沒有像以往那樣摸到毛茸茸狐狸毛,而是一個肉肉的團子,我伸手用力戳了戳,那團子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小團子一麵哭一麵喊著:“母後啊……母後……”
這是?我有些迷茫,因為這是一個嬰兒的哭聲,我不記得昆侖山什麽時候能有嬰兒了,並且還是睡在我床上。但現在更讓我鬱悶的是一件事,他能不能不哭啊!這無比洪亮的嗓音簡直比這世界上最難聽的破鑼聲都難聽,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我想起身抱一抱那團子,至少能讓他暫時閉嘴,但很無奈的發現一個無比殘酷的事實,我被捆綁著,確切的說被人用紗布捆綁成跟埃及木乃伊一樣的人。心裏咯噔一下,難道昆侖山被襲擊了,然後我們都被綁架在床上纏成木乃伊?
想來想去都覺得這不太可能,因為昆侖山自從二哥的到來更加牢固,但很奇怪我腦中對隻記得二哥現在在昆侖山,竟不知他是什麽時候來的,現在是什麽時候?
門外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隨後門被猛的推開。這腳步聲我都熟悉,有第五師父的,還有二哥的,還有一個我不太熟悉的,很輕也很淡。
“怎樣?為何孩子突然哭了?”這是二哥的聲音,盡管這句話本該是急切的,可是從他嘴裏說出來永遠的平平靜靜沒有起伏,仿若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我嗚嗚兩聲,驀然隻感覺四周一片靜謐,連肉/團子的哭聲都一下就小了很多。然後就是一陣疾風,我眼前的光亮被人擋住,二哥擔憂的眼闖入我的視線。
那雙眼睛依舊同往日一般晶亮有神,但卻紅絲密布,不難看出二哥最近休息很不好。我笑嘻嘻的打著招呼,卻發現這張嘴發出的聲音隻是嗚嗚,就像一個啞巴。對,就是一個啞巴,不會說話著急的時候隻能發出啊啊的聲音。
“未未……”二哥顧不得問我緣由,或者說來不及等我問任何問題,第一次就這樣失態的將我抱在懷裏,用力抱緊,好像失而複得一樣,那樣用力怕會再次失去,他的身體都控製不住的發抖,我眼角有些酸澀,因為二哥在我眼裏又堅強又腹黑,怎會如此待我?
過了一會兒,一聲輕咳將二哥打斷,他道:“未來既然已經醒來,剩下的隻得慢慢恢複。”我轉動眼珠看向說話的人,聲音很好聽,有一種淡淡的空靈,但我看到人的時候便驚呆了,並且很不幸的發了花癡。
內個,這男人要不要長的這麽好看這麽妖孽啊!我平時都覺得二哥長的夠好看了,但是跟麵前的這個男人一比,那就是一個是仙人一個是凡人,不在一個檔次上的。當然這不是貶低我二哥,我怎麽舍得?隻是這男人委實長的太過好看,我都自慚形穢了。
回過味兒來我就是疑惑的看著他,他叫我‘未來’這名字怎麽這麽熟悉?我認識的人當中沒有人會這麽稱呼我的?我將目光重新放回二哥身上,帶著詢問。
二哥萬分糾結的看了我一眼,伸手輕輕的摸了摸我被包成木乃伊的頭,對第五師父說道:“師父,未未什麽時候能恢複?”
第五師父不知在倒弄些什麽,離的太遠我頭又不能轉也看不見,隻聽他道:“得等小白回來看它找沒找到藥,若是找到未未聲音恢複隻需要幾日時間,若是其他……”第五師父沉吟一番才道:“不恢複也好,你們難道想讓她繼續回去?”
我不解的看著二哥,期待他能為我解答他們到底在說什麽?還一個勁兒的給美男打眼色,可是他們都赤果果的無視,這讓我很憤恨。我嗚嗚兩聲表示抗議,但美男隻丟過來一個寵溺的眼神便果斷的無視掉了。
而可悲的我竟然花癡的沉浸在美男的眼神中,唉呀媽呀,徹底淪陷了。難不成這美男相中我了?我白癡的想著,還是他看上……那個總覺得不太現實,因為二哥是個正直的男人。
二哥沉默一番才道:“剩下的就看她的造化了。”轉頭看向美男子道:“等舍妹病好之後,還請這位公子代為照顧,在下感激不盡。”
什麽?就這樣輕飄飄的還是在我麵前就將我送給別的男人了?二哥也太差勁了罷!就算不喜歡我也不能將我推出去啊,這男人長的好看是不假,但不代表他是我的菜啊!我又嗚嗚兩聲,眼淚不用醞釀就吧嗒吧嗒的落下,濕潤了纏繞在臉上的繃帶,濕答答難受的不行。
二哥啊,是不是我又做錯什麽事了,別讓我離開你們,我不想離開這。忽然心裏空空的,好害怕,好難過,總覺得失去了什麽,也好像從未得到過什麽一樣……被包成包子的頭在隱隱作痛,好像有什麽東西要衝出一樣,我想抬起手抱住頭,但無奈卻隻能在床上亂滾。
“母後……母後……”肉/團子奶聲奶氣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他看了半天的戲,終於參與進來,但我的頭卻沒有停止住疼痛,反而更烈起來,因為我想要弄明白這肉/團子的身份,他叫的母後又是誰?
“這……”美男聽見肉/團子都說話便有些猶豫了,二哥同第五師父顯然也似乎才想起肉/團子一般。室內的空氣靜止幾秒鍾,第五師父長歎了口氣道:“她的宿命,沒人能阻止,沒人能改變,你們的能力再強,終究不能逆天改命。”
這是我第二次聽見第五師父說什麽‘逆天改命’了,但始終不曉得他說的是誰?難道是我?因為隻有我屢次遭難,想想現在被包成木乃伊橫放在這裏,明顯是又經曆了什麽非人的災難,並且給每個人都帶來了麻煩,還吸引了美男子的注意。
那這算不算很值?我邪惡的想了想。
頭疼還在繼續,美男子走過來將我輕輕抱起坐直身子,然後用手緩慢而溫柔的給我腦袋做按摩,兩隻手力道恰到好處,按了幾下頭果然不那麽痛了。我怒瞪著二哥,用嘴型說討厭他。
二哥卻出奇的沒有瞪我,隻是歎了口氣道:“擔心死我了。”這是二哥此生唯一一次表露出對我的感情,目光中的擔憂是那樣深切,讓我忽然覺得,二哥一直都是關心我的,隻是他不同大哥那樣溫柔,從不把感情放在臉上而是放在心中。
第五師父正在桌子上配藥,身影依舊那樣出塵挺拔,隻是似乎單薄了很多。他擺弄好回過頭的時候,我著實愣了一愣。
頭發散亂幹枯的如同稻草一樣披在腦袋上散亂的到處都是,一張臉明顯枯瘦很多,兩隻眼窩深陷著,那兩個墨色眼珠就好像要掉出來一樣,恐怖極了,若是演鬼片都不用化妝。往日得體的袍子此時就如掛在架子上一樣,身形消瘦的讓人心疼。
我鼻子一酸,捏著嗓子嗚嗚連聲,眼淚又是控製不住的落下。二哥雖然依舊風姿卓越,但不難看出他隱藏的疲憊,還隻是因為二哥隻擔心我,第五師父卻要費盡心力為我熬製藥水,而我,就像一個死人一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傻孩子,別哭,你這眼睛可是好不容易保住的,再哭就不好看了。”第五師父寵溺笑笑,端著濃黑泛著苦味的藥水走了過來,舀了舀送進我口中。苦~~真的很苦,我哭著臉皺起眉頭,但抗議無效,藥還是一勺一勺的喂進我嘴裏。
我看著第五師父輕柔的動作,像是怕碰傷了一件珍貴的寶貝。我忽然很想明白我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事,為何一向對我冷淡非常的二哥轉了性子,為何總是對我教訓有加的第五師父在我醒來的第一件事沒有如同以往那樣訓斥我?他們都在害怕,雖然極力隱藏,但我還是感覺到了,因為身後抱著我的美男身子在控製不住的發抖,他們都在害怕。
可是我什麽都不能說嘴裏隻能發出無力且無奈的嗚嗚聲,他們卻各自忙各自的,隻有美男依舊保持原來的姿勢幫我揉痛的發脹的腦袋。
他輕聲道:“你餓麽?”
我搖搖頭,用眼神看了一眼肉/團子,因為那小家夥瞪大眼睛愣愣的看著我,眼角還掛著晶瑩的淚水。見我看過來竟咧嘴一笑,模樣可愛極了。
美男道:“他可能沒睡好,你醒來就好了,呆會兒我帶去給奶娘喂奶。”
我用頭動了一動,很想知道美男的名字,因為美男好像認識我的樣子。但我搜遍了整個記憶,不管是在現代的前世還是今生活到了一十八歲,都不記得自己認識一個長這麽妖孽的男人,所以委實心癢難耐啊!
美男睜著一雙漆黑的眼睛疑惑的看著我,我這才注意到他的瞳孔深處竟有一點妖冶的紅色如同燭火一般微微跳動,就好像有生命一樣,也好像正隨著他的心跳在緩速跳動。
他見我直勾勾的盯著他看著實不解,我就笑著用嘴型問他:你是誰?
他一愣,隨即蹙眉盯著我看了半天,我再次用嘴型,他才垂下眼瞼淡淡道:“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麽?”本就強打精神的他就像被一陣風霜肆虐過的小苗,蔫的失去生氣。
這下輪到我怔住,因為他用得是記得,難道我跟他本來是認識的,但是現在卻忘記了,也就是說我現在的記憶是不完整的,忘記了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