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提要:君繇是身受重傷生命垂危,為什麽他沒跟我一起跳下,原來是因為他的腿卡在車輪處,再加在同允王對決時本就身受重傷……如果可以,希望他永遠不要醒來,因為他已經死亡,所以我的恨也會終結。

我雙眼無神的看向遠處,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心中對君繇的恨意更深,無論將來他再為我做什麽,我都不會原諒他,因為他這個人太自私了。

可是,我當時不傻嗎?若是我再聰明一點,便會聽出他語氣的不對,可是我能做什麽?要麽陪著他一起死,要麽想辦法救他……無論哪一種,都要比看著他死要更好。

如果當時我能聽出來,結果一定是……一定是我看著他死,隻要他死我便能解脫了,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會更無所謂。

我咬咬牙,無聲站起走進茅屋內,君繇的呼吸輕輕的,若不仔細聽都聽不見。唇瓣幾乎跟臉色是同一個顏色,少年跟在我身後走了進來,他看向我道:“我隻能盡力保住他的腿,能不能醒過來我也沒有絲毫把握。”他斂眉思忖,抬眼看向我輕聲說。

聞言我竟是瞬間虛脫,雙腿一軟癱軟在地,雙手卻緊緊握著君繇冰涼如同屍體的手。他的手指一點也沒有習武之人的厚繭,相反還很細滑,握在手心裏感覺就好像一塊上好白玉,完美無瑕。

他的臉也是血色褪盡之後的慘白,襯著一頭烏黑長發更加濃黑,零零散散的落在瓷枕上,還有胸前,長長的睫毛也更加濃黑,微微顫著。我抬手輕輕撫摸上去,君繇……如果你永遠不醒來,那我就在這裏一直照顧你,那所謂的恨也一並消融,我隻要你能如此陪在我身邊,我們在一起,這比什麽都好。

如此,隻希望你永遠不要醒來。

君繇的情況就如同現代的植物人一樣,況且這裏並沒有那麽高的治療手法,就是少年的醫術再高,他依舊不能清除君繇腦中的淤血。我不知道君繇掉下來的時候是不是已經昏迷,但情況絕對不會好到哪裏去。

影衛是在傍晚時分找到我們的,他麵色古怪的看著少年,少年笑容稍稍減退,好似很戒備,但見影衛看都不看他便朝我們所在的茅屋走了過來,少年喚住了他:“來者何人。”

影衛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來找主人。”影衛身上沒有絲毫殺氣,相反還帶著氣息不穩的焦急,少年略一思忖便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影衛無聲無息的走進來,我正在拿著手工棉棒給君繇喂水,他現在昏迷著,什麽都不能吃,我隻能用這種方法將少年給的營養液一點一點的給君繇喝下去,他雖然身體素來強健,但他不知是否能醒來。

影衛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爆發出一股強勁的殺氣,而幾乎同一時間,少年身影已經出現擋在我麵前,麵容稍稍凝重的看著影衛:“哪個?”

影衛的殺氣在那一瞬間消融下去,他緩緩吐出四個字:“第五師父。”

我迷茫的抬起眼,看向影衛道:“你說什麽?”那四個字說的太快,我沒聽清楚。影衛不厭其煩的再次重複一遍,我們都沒有注意,站在一旁一臉戒備的少年在聽到‘第五師父’四個字的時候麵色微變,隨即麵色古怪的看向我。

“隻有你能救他。”影衛又說了一句話,隨後拿眼看向少年,此時他已經注意到少年的不對。

我將頭低下,眼神有些不安的四處亂看,卻不經意間落在君繇慘白如紙的臉上。我在心中問自己:符未,你真的希望君繇永遠這樣嗎?像一個死人一樣永遠躺在床上,每天靠著你喂的一點營養液存活?

他是一個君王,一個古代的君王,你難道想眼睜睜的看著他這樣一個天之驕子一點點的消瘦下去,然後一點點的變成一個人形骷髏然後還不死,永無止境的這樣痛苦著……你,真的想要一個這樣的君繇嗎?

他的驕傲你要親手一點一點的摧毀,他的執念,你也要親自扼殺嗎?

我在心中一遍一遍的質問自己,並沒有注意到影衛跟少年的對話。

“那,你就是我師姐咯?”少年溫柔的笑著,他彎下身子看向我,眼中沒有之前雖然寧靜還帶著一點淡淡的疏離,現下竟是有著一種親切。

我一愣,不解的看向少年。他笑道:“我也是第五師父的徒弟,不過從小跟師妹生活在這山穀之中,師父說不學成不準出山。我本來已經準備出山了,卻沒想到還沒離開就迎來一個如此重的病人,若是能將他救好,我便有了跟師父邀功的本錢。”他雙眉飛揚的說著,有著少年應有的朝氣,還帶著一種自豪。

我不過小小的詫異了一下便釋懷了,但有些地方卻更為疑惑了,因為第五師父被父候救起的時候明顯是受重傷的,他既然醫術如此之高,就算要報答父候也不用留在昆侖山如此之久啊?

我又陷入新一輪的沉思中,少年輕輕試探性的喚了我一聲,我茫然回過頭看,他扁扁嘴,略有委屈:“好歹你我二人是同門,你也不問問師弟我的名字。”他這個樣子一點沒有我初見他時的沉穩清淡,眼神也帶上俏皮,不過你沉浸在他眼眸中的時候,不會心傷不會難過,仿佛他的眼神中有一種安定人心的魔力。

見我仔細的盯著他,少年高興笑道:“師父說我這雙眼睛生的最好了,多加修煉便能安定人心,到時候我沒有飯吃的時候便出動一雙眼睛便能騙到許多人。”

我將頭別過去,咬咬牙,暗罵自己又被假象所迷惑。初見少年時他很沉穩,目光也清淡的讓人感覺很是舒心,還有他所表現出的氣質,無一不是隱世高人的水準,可是……他現在就跟少女完全一個等級的,之前完全在裝,裝!裝!

他又纏著我讓我問他的名字,我咬牙道:“那你叫什麽名字?”

“宣鐸,師妹叫容馨。”

我抬手撫摸向額頭,影衛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能力有限,啟程去昆侖山。”

宣鐸聞言頓時來了興趣,摸了摸光潔的下巴笑道:“原來師父這些年竟是在昆侖山。”遂看向我道:“師姐,我知道怎麽出穀,並且出穀之後就很快找到師父。”

聽宣鐸說,這裏名為神仙穀,是第五師父的老巢,別看這裏地處偏僻,但卻是一年四季如春,並且不遠處還有溫泉,這裏也是整個越國靈氣最盛的洞天福地,在這裏生活能養人。

至於第五師父在昆侖山,少年告訴我,第五師父前些年回來過一次,隻說他還有一件事在凡間尚未了結,待事情了結之後便回來隱居。隻是世上還要有一位神仙穀的人接替他的工作,故而再過幾年第五師父回來的時候宣鐸便會出山。

所以聽到這裏我更為不解了,那二哥為什麽要學第五師父的手藝?他不是未來傳承衣缽的那個人嗎?關於二哥的事情我並不想先告訴宣鐸,因為……好罷,我是因為不相信他,因為他裝的時候真的很沉穩,但不裝的時候,讓人恨的牙癢癢。

如果影衛不來,宣鐸可能還會裝下去,但前提我不能自己找虐提起第五師父。再加上,我現在也有些不信任宣鐸的醫術了,還有,其實我也想讓君繇醒來罷?

容馨見屋子裏長時間沒有動靜,片刻之後便從屋裏傳來她師兄回歸本色的聲音,頓時衝了進來。宣鐸也不是個讓人省心的,三下五除二便將事情原委說了出來,容馨雙眼頓時大亮,看著我的眼神更加感興趣了。

他們兄妹二人從小就在山穀中生活,最遠的地方不過是去趟溫泉那裏。不是他們不知道出去路,而是因為有禁製阻擋,但現下因為我們的到來能破除了,故而我跟影衛決定帶君繇去昆侖山的時候,他們也堅決收拾好行李跟著一同離開。

宣鐸能跟著自然最好,隻是我現在卻有些信不著他了。

我們準備兩天以後啟程,不僅宣鐸要在這裏布置一番,君繇的身體也不能長時間顛簸。臨走時宣鐸忍痛拿出一粒還魂丹給君繇喂下,還對我說讓我再跟第五師父要幾顆給他。

我無心應付他,但也因為他跟容馨二人心中輕快不少。宣鐸知道我心情抑鬱,偶爾會平平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讓我靜靜心。君繇是影衛抱著走的,他說這樣能快一些。

我想,君繇何德何能有這樣一個忠心的手下,能在此時依舊不離不棄。恐怕連我自己都做不到罷。

神仙穀的造型被第五師父巧妙的改造了,明明看上去約莫有幾裏路程,可是走下來卻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宣鐸自豪的說這是時空微縮法,能少量的減少路程,但一天隻能用一次。

我們出了神仙穀站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這裏誰都沒來過,故而隻有找了一條算是路的山路一路往山下走去。出了山走了一裏後便見著一個村子,一打聽才知道現下我們已經到了吳國境內,距離昆侖山隻有一天路程,

幾個人顧不得休息,買了三匹馬一路朝昆侖山行去。終於趕在第二天一早的時候到了昆侖山腳下。

這裏對我來說熟悉的就像家一樣,山腳下的百花陣內依舊有很多人在停留著,或是打聽些事情,或是來求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