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峰和張桃師徒二人對村民的議論沒什麽興趣,實在是事件的主人公正躺在地上,老娘坐在地上被老爹按著,這場合怎麽看都不是一個說八卦的地方。
“你們是不是應該把這姑娘送回家?”
處理完喜兒的傷口,看著一群人指指點點,說三道四,張桃實在是忍不住了,才開口說到。
被張桃這麽一說,劉長生才鬆開苦惱的喜兒娘,在村民的幫助下,把劉喜兒背了起來。
“大夫,謝謝你,我回頭給您把診金送過來。”
閨女沒事多虧了大夫的及時救治,劉長生雖然是個媽寶男,卻也分得清是非,知道對錯。
“不急,明兒早上小桃還得去給換藥。”
“那還得麻煩小大夫了。”
劉長生沒有繼續說客套話,背著喜兒就回家了,喜兒娘則在後麵摸著眼淚跟著。
劉長生家在村子的南邊,劉婆子正在家裏喂豬,並不知道剛剛發生的事兒,看見劉長生把劉喜兒背了回來,“啪嘰”一下把手裏的簸箕扔在了地上。
“你把這個賠錢貨背回來幹啥?老娘我可沒錢給她看病。”看見喜兒娘在後麵跟著,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掐著腰繼續罵道:“你這個敗家娘們,掃把星,是不是你攛掇我兒子救那個小**?上趕著送上門人家都不要,還有臉撞牆了,咋不去投河一死百了,現在半死不活的給誰看呢?別想糟蹋老娘的銀子,我就是喂狗也不會給你花一個子。”
“娘,喜兒她沒事,你別這麽嚷嚷,街坊鄰居都聽著呢,喜兒以後怎麽找婆家呀?”
聽著自家老娘罵罵咧咧的對著自己閨女和婆娘,劉長生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兒,卻也不敢多說什麽,隻能好聲好氣兒的勸這他娘。
劉婆子本就在氣頭上,一聽兒子這麽說就更生氣了,
“你個小崽子,有了媳婦就忘了娘是嗎?“
“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養大,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嗎?早知道這樣當初我不如直接把你浸到糞坑裏淹死算了。”
“現在你為了個小**,你居然都不顧你老娘,還說起老娘的不是了。”
劉婆子坐在自家院子門口,拍著大腿就開始狼嚎起來。原本已經進屋的鄰居聽到聲音又都出來了,看看劉家婆子又要作哪一出。
“娘,那是喜兒,是你的親孫女兒。”
看著街坊鄰居越來越多,劉長生著急的想要拽他娘起來,喜兒娘看都沒看劉婆子,直接進屋去照顧還在昏迷中的喜兒。
“孫女咋了?孫女也是個賠錢貨,讓找婆家不找婆家,自己往上貼,咋樣?人家老李家壽哥兒沒看上你吧?”
嗬,從剛才白峰院子就琢磨劉喜兒為啥尋了短見的人們,現在終於知道原因了。大家萬萬沒想到竟然跟老李家的壽哥兒有關,那孩子看著挺老實的,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娘,您別說了,喜兒還沒醒呢。”
“醒?醒了老娘就給她賣給死了老婆的鰥夫,省的給老劉家丟臉,讓老劉家姑娘抬不起頭做人。”
劉婆子這點最厲害,丟人的事兒都是她捅出去的,還總覺得別人給自己丟臉,李家村婆子媳婦沒有一個願意搭理她的。
看她在自家院子裏又作鬧起來,人們看了一會兒也就散了,劉老頭不在家,劉長生兩口子一句重話都不敢說,大家夥聽聽熱鬧就走了。
不過大家都知道,老李家壽哥兒這回可是攤上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張桃背著藥箱就去劉長生家給喜兒換藥了。
劉婆子看見張桃進來,瞪了一眼,也沒多說什麽,這多虧了昨天晚上劉老頭的教育,不然張桃今天早上未必能進得了劉家的大門,非得再鬧個雞飛狗跳不可。
喜兒已經醒過來了,斜靠在**,頭上纏著布條,臉色蒼白,看著甚是柔弱。
張桃給喜兒把個脈,“脈象挺穩定的,沒什麽事兒了,這幾天好好休息一下,傷口別沾上水,我每天會來給你換一次藥,這兩天會給你配個藥膏擦擦,估計得留個疤,隻能做到盡量淡化疤痕了。”
“麻煩姑娘了,其實有塊疤也沒啥。”喜兒苦笑著說到。
“你這姑娘還真奇怪,好端端的哪有人想讓自己臉上有個疤呀?”
在現代社會裏,別說有塊疤了,就是有個痘印,姑娘們都是各種護膚品,各種方法齊上,實在不行也得用粉底遮蓋上,萬萬不能讓別人看見的。
“這張臉是給喜歡的人看的,他若不喜歡有沒有疤也沒什麽區別。”
喜兒摸著自己的臉,笑容裏的淒慘,張桃看了覺得有林妹妹的風範。
“一輩子那麽長,誰說隻能喜歡一個人了,你現在喜歡的人不喜歡你,不代表下一個你喜歡的人也不喜歡你,不是嗎?”
萬年不變的雞湯文,張桃說的是一套一套的,不得不配合古代的孩子成熟的就是早,眼前的喜兒姑娘看著也就十四五歲而已。
“你有喜歡的人嗎?”
“我每天跟著師傅走南闖北,上山下河的,哪有時間喜歡別人?”
張桃苦笑,自己的感情還真是寡淡,上輩子闖事業沒多少時間談戀愛,這輩子到現在為止還沒想過要找個人過一輩子,靠誰也不如靠自己,不是嗎?
曾經她把一個男孩當做精神依靠,無關情愛,是她在陌生時代裏唯一信任的人。可惜,最後換來的不過是一走了之,再無音訊。
上輩子也好,這輩子也罷。跟師傅一樣做個遊醫,走遍山山水水也沒什麽不好。
“你都沒有喜歡的人,怎麽能理解想要跟一個人在一起一輩子的感覺,我隻是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賭在家裏人為我選的人身上,我想追去自己的幸福,有什麽不對嗎?”
劉喜兒說著說著,眼淚成串兒的掉了下來,看得張桃有些心疼。
“好端端的,你哭什麽呀,昨天剛剛撞到了頭,你再哭會影響恢複的。”
張桃拿出身上的帕子,輕輕地給劉喜兒擦了擦眼淚。
“你追求自己幸福的結果,就是追求不上直接死掉嗎?威脅對方有用嗎?心疼的隻有你的家人,昨天你娘在我家門口跪著哭的樣子,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在張桃眼裏劉喜兒這樣為情所困的姑娘都是鑽了牛角尖,等到自己想開了,看開了,一切都會好了。
“我娘……”
提起娘,劉喜兒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從她醒來以後,她娘一直守著她,就怕她再想不開,這些她都知道。
“好男孩有很多,別總想著一棵樹上吊死,不值得。”
明明自己是來給換藥的,這回兒竟然還當上了心理醫生,知心大姐姐,張桃覺得自從穿越過來,自己的潛力被挖掘的越來越大。
“我們村有很多好男娃兒,可是我隻喜歡壽哥兒,我不想嫁給別人。”
張桃說的那些道理劉喜兒都知道,可是她的心不聽她的話,她也沒有辦法呀。
“你為了壽哥兒鬧成了這樣,他可曾來看過你?村裏的閑言碎語我不說你也知道,他依舊沒有表示,你還要自己騙自己嗎?”
張桃話說的很直,很明顯的事情攤在麵前,劉喜兒選擇逃避卻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他,他一定是太忙了,所以才沒來。”
聽了這話,張桃真想說,姑娘你心咋這麽大呢?因為你的事兒你家都鬧翻天了,整個村子的人都在看你的笑話,那位壽哥兒要是真有這個心思,怎麽可能這麽久還沒來,無非就是對你根本無意啊。
張桃不想再多說,默默的給劉喜兒換好了藥。
“其實,人一輩子除了男女之情之外,還有很多事可以做,值得做。”
張桃收拾好藥箱準備走了,在踏出門口的時候,站了站,還是沒忍住說出了這句話。
雖然不知道劉喜兒到底會不會明白自己這句話的意思,張桃卻不忍心看著這個天真的姑娘有太過淒苦的結局。
其實她更想直接告訴劉喜兒,她的愛對另一個人來說是一種負擔,更是一個無妄之災。她若是繼續堅持,恐怕隻會害人害己。
這裏比她在書上看到的那些時代開放了許多,但是對於男女之間的交往比現代社會還差的太遠。可是即便是在開放的現代社會,如果女孩對男孩太過於死纏爛打,甚至以死相逼的話,結局都不會太好,更不值得去同情。
感情,從來不是強求能得來的,愛情如此,友情亦是如此。
劉喜兒坐在**,沒有說話,不知道是否把張桃的話聽了進去,直到張桃走出劉家的院子,她依舊保持著同一個姿勢。
“桃兒,你可算回來了,壽哥兒一直等著你回來,想打探一下那位姑娘的情況。”
張桃剛進院子,白峰就拉著她到一個身著灰色布衫,正在藥材架前麵輕翻藥材的少年麵前。
在看到少年臉的那一刻,張桃愣住了!
壽哥兒,竟然就是李承壽!
她曾想過會在什麽情況下在遇到李承壽,但是她萬萬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突然的出現在自己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