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迷迷糊糊之中,聽見有人在不遠處說話,聲音嗡嗡的像蚊子,她心煩意亂,右半邊的身體很僵硬,仿佛正在經曆分裂的痛苦,可是精神的疲憊,讓她隻清醒了一瞬,便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還是被人的話語聲吵醒的,雖然說話的人刻意壓低了聲音,但她還是聽見了,身體的右半部已經沒有那麽痛,但她試圖動了動,發現被東西纏住了。
還想再多感受一下時,就被人輕輕地按住了,她剛睜開眼睛,紅葉驚喜的聲音響了起來:“啟稟太後,啟稟陛下,啟稟柳德妃,公主醒了!”
緊接著,皇太後、孝武帝和柳德妃的身影,紛紛出現在程曦的眼前。
“曦兒,我的心肝寶貝兒,你看看我們,可有哪裏不舒服?”
皇太後被柳德妃攙扶著,坐到床邊的矮凳上,一邊用絲絹擦拭著眼淚,一邊萬分擔憂的看向眼神迷離的程曦。
程曦想開口,但嗓子火燒火燎的疼,幹的快要冒煙,可偏偏又像吃了沙子,咽一口口水都澀的像粘了一層薄膜。
見程曦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柳德妃命紅葉倒了杯水,親自喂她喝下,又心疼的給她的額頭擦了擦汗。
“母後,曦兒無事,您小心著身子,涉兒和渡兒那邊我自會處理。”
孝武帝見程曦醒來,便知道她沒事了,方才禦醫說,隻要人醒過來,就說明安然無恙,隻是被踢傷的右肩,得好生將養一段時日了。
“處理,你打算怎麽處理?”皇太後怒道,“在宮內眾目睽睽之下,傷了曦兒和泓兒,定將嚴懲不貸!”
程曦喝了水,覺得嗓子舒服了一些,她聽到皇太後的話,抬起頭看向柳德妃:“泓弟弟怎麽了?”
她一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沙啞又虛弱,嚇了一跳,看來這次傷的很重。
“泓兒扭傷了腳,沒什麽大礙,你好好修養,別操心旁的事。”柳德妃出聲安慰道。
見到程曦剛醒來就擔心別人,皇太後更是心疼的不行,她輕輕拍了拍程曦身上蓋著的被子,轉頭又看向孝武帝。
“江貴妃教子無方,不能就這麽算了,現在都敢明目張膽的欺負弟弟妹妹,若是將來……豈不是要趕盡殺絕?!”
皇太後在氣頭上,孝武帝承諾這事兒會一並嚴懲,柳德妃又輕撫她的心口,讓她順氣,程曦不忍心她老人家生氣,咳了一聲才開口。
“皇祖母,曦兒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身體是您自己的,千萬別為了三哥和四哥氣壞了,不值得呢。”
聽到程曦這麽懂事的發言,皇太後又開始抹淚,更是下定決心要好好懲治傷了程曦的那些人。
等大家都稍微平靜下來,孝武帝又叮囑程曦好好休息,程曦斟酌著開口問道:“父皇,紀公子還好嗎,他也被三哥欺負了,還幫我擋了三哥一鞭子,要不是他,我就要毀容了。”
孝武帝已經詳細了解了這件事的始末,雖然沒見到紀承謹的人,但是也安排了太醫給他治傷,於是放輕聲音說道:“父皇都知道了,已經安排了太醫,曦兒盡管放心,安心養傷便是。”
得到了孝武帝的保證,程曦也就不再硬撐著,皇太後、孝武帝和柳德妃見她又昏昏欲睡,想到她才醒來肯定精神不濟,又交代了紅葉和水月一些話,這才離開鳳陽閣。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她是被餓醒的。
紅葉在一旁守著程曦,見到她睜眼,第一時間上前來喂水,又讓水月把一直溫著的粥端來,仔細的喂她喝下。
等水飽粥足,程曦才覺得自己緊縮著的胃有了溫度,人也精神了一些,就察覺到身上陣陣的發疼,還有一股濃厚的藥膏味。
見她往自己的右肩看去,紅葉連忙說道:“公主,藥膏味是不太好聞,但對您傷勢恢複是極有幫助的,三皇子那一腳踢得太狠了,分明就是抱著十成十的力道,相信太後和陛下定會給您出氣!”
出氣是必須的,可是上藥卻不是必須的,因為這些對她一點作用都沒有。
係統接收到她的想法,立刻響了起來:“叮!宿主大人,您受到劇烈的攻擊,目前生命值減少七成,建議您抓緊時間恢複血量!”
三皇子踢她一腳,就隻剩下三成血量,可見他是真的發狠想踢死紀承謹呀!
想到紀承謹替她擋下的那一鞭子,程曦頓時忍痛問道:“紀公子怎麽樣?”
“太醫說,紀公子就是胸口淤青,但好在沒有傷及五髒六腑,另外就是臉上的鞭傷,隻要好好養著,還是能回複如初的。”
聽著水月的匯報,程曦安心下來,好在她的補血對象沒事,這要是兩個人都出事了,豈不是得半死不活了。
“沒事就好,我現在想見紀公子,水月你去幫我請一下他嘛。”
程曦的思緒,被肩膀一抽一抽的疼痛回過神,她現在急需紀承謹來補血療傷。
紅葉一聽程曦醒過來就找紀承謹,連忙開口勸慰,現在他們兩位都是病人,不好好養傷,還亂走什麽呢。
可是程曦卻格外固執,水月拗不過她,還是要去偏院請紀承謹,她剛打開門,就見紀承謹站在門口,看樣子正準備敲門。
“咦?紀公子你來啦。”水月喜道,看樣子不用去偏院了。
程曦為救他而受傷,紀承謹擔心程曦的傷勢,又聽流光打探消息回來,說程曦已經醒了過來,而在皇太後、孝武帝和柳德妃離開後,他猶豫再三,還是來到主院。
紅葉和水月都不在院子裏,他走到房間門口,剛想敲門,就聽見房間裏傳來程曦有氣無力的聲音,在向水月詢問他的情況,紀承謹敲門的手放了下來。
程曦身為金枝玉葉,明明受了嚴重的傷,卻還在擔心著自己,紀承謹隻覺心跳的很快,尤其在聽到她說想見自己的時候,他的心髒瞬間緊縮,同時內心深處滋生出莫名的歡喜。
這種交織的心情,他還沒有來得及細細體會,就被水月的聲音打斷,回過神跟著她進了房間。
程曦躺在**,聽聞紀承謹就在門口,她勉強打起精神,露出笑容來,紅葉和水月見狀,自覺地退了出去,把房間留給兩個人。
“紀公子,快過來坐,你的傷沒事吧?”
程曦朝紀承謹招呼著,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臉,俊秀的麵容被一道鞭痕破壞了美感,十分刺目,她心裏很是惋惜,美好的東西被毀了,原來是這般的心痛。
迎著程曦的目光,紀承謹走到她身邊坐下,放柔聲音說道:“我的傷不礙事,倒是公主的傷嚴重的多。”
紀承謹輕輕講話的時候,清朗的聲音像一根羽毛,不間斷地撓著她的耳朵,讓她酥酥癢癢的,也分不清是耳朵癢,還是心裏酥。
“隻要紀公子來了,我也沒事啦。”程曦從聲音中陶醉完,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紀承謹聞言點點頭,他知道程曦的意思,雖然她前世是仙子,可現在是精怪,受傷後普通的藥對她沒有效果,而恢複最快的辦法就是吸取陽氣。
不知道程曦如何吸取陽氣,紀承謹想了想,便模仿她的動作,伸出手碰了碰她的額頭,觸手細膩,溫溫熱熱。
見程曦睜著一雙大眼睛看向他,似乎沒有反應,他又將目光落在錦被外的左手上,思考片刻後,用自己的右手握住了她的左手。
“我這樣做,公主會舒服些嗎?”紀承謹試探著問道。
當然舒服,她都能聽到係統提示生命值不斷回複的聲音,而且右肩的疼痛也在慢慢消失,隻是程曦不是沒有反應,而是她驚呆了!萬萬沒想到,紀承謹會主動把自己送上門,為了給她回血,難道他發現了事情並不簡單?
如果他真的意識到這件事,那真是太棒了,至少她不用費盡腦汁的找理由,怎麽把紀承謹騙到手。
可是這種事似乎也沒有辦法明說,不如就心照不宣吧,程曦看向紀承謹,恰好紀承謹也看向她,兩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見了自己想要的了然,於是在那一刻,看破不說破,達成了一種共識。
“舒服,特別舒服,多虧了紀公子,我的傷好多啦。”
程曦試探地回道,同時看向紀承謹,隻見他笑了笑,並沒有對自己這句話產生疑問,更加確定了心裏的看法。
紀承謹的掌心很熱,還有少許的水氣,讓她感覺舒適,等生命值回複達到上限後,她才有些戀戀不舍的鬆了開來。
“總是這麽麻煩紀公子,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原本還因為程曦鬆開自己的手而感到有些失落,但聽到她這麽說,紀承謹搖搖頭:“若是能幫到公主,無須客氣。”
“話不能這麽說,紀公子你也受了傷,還不知道這麽麻煩你,會不會影響到你的傷勢恢複呢。”
程曦想著紀承謹身上帶著傷,雖然沒有傷及內髒,可多走動總是不利於恢複的,應該怎麽辦才好呢?
看著程曦皺起眉頭似乎陷入沉思,紀承謹卻覺得,程曦既然可以為他受傷,他被吸取點陽氣助她恢複,又算得了什麽呢?再說,他還沒有察覺到身體不適,如今所做的一切及後果,都是他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