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完女誡的第二天一大早,程曦把成果拿給皇太後看,皇太後一眼就發現了字跡不同。

不過也不是真心罰她,隻是為了給江貴妃一個說法,對於她找幫手的行為,也睜隻眼閉隻眼的過去了。

程曦當然知道自己那平平凡凡的字,和紀承謹秀美渾厚的小楷無法相提並論,她本來都想好了說辭,見皇太後並不追究,也就嘻嘻哈哈的撒嬌著略過了。

之後祖孫兩人又聊了聊柳德妃生日的事,程曦這才回到鳳陽閣。

剛進門,她就直奔偏院而去,還沒見到人,就在院子裏高聲誇獎起來。

“紀公子,昨日你悄悄幫我個忙,真的很夠意思呀!”

流光正在收拾房間裏的書,聽見程曦的聲音後,還沒來得及反應,隻見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程曦蹦蹦跳跳的走進來,給他打了聲招呼,便朝著紀承謹走去。

紀承謹在她進門之前,著手將正在畫的畫卷起來,放進一邊的畫筒裏。以至於程曦走到近前,隻看了個寂寞。

“紀公子,到底是什麽畫,這麽神秘,不能給我看看嗎?”

程曦探頭出去,想從紀承謹的表情裏看出個所以然。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她不由想到,上次來,他也是神神秘秘的,快速把畫放了起來,這次還一如既往,一幅畫畫了這麽久,難道是大作?!

程曦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來。

“還沒有完成,暫時不方便給公主看。”紀承謹拒絕道。

程曦點點頭,嬌聲嬌氣地說道:“既然如此,等你畫完了給我看看,欣賞一下紀公子的大作,好不好?”

對於程曦的撒嬌,紀承謹無法拒絕,行動大於理智,快速做出了回答:“……好吧。”

流光端著茶進來,正好聽到兩人的對話,他不禁乍舌,公主幾時和公子的關係這麽好了?而且公子對公主的態度也變得這麽……溫柔?

這不對勁。

待程曦心滿意足的離開,流光見紀承謹又把畫拿出來,他走過去一邊研墨,一邊偷偷打量紀承謹的神情。

“看什麽呢,墨都溢出來了。”

見紀承謹目不斜視的出聲提醒,流光連忙收回視線看向硯台,明明墨汁還好好的!同時驚訝於紀承謹在給他開玩笑?

“公子,我覺得您最近變了。”流光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您什麽時候和公主的關係這般好了?您以前可不這樣。”

“今非昔比。”

紀承謹抬眼看向流光,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笑意,而後又埋頭作畫。

流光不可思議的盯著紀承謹,滿腦子都是疑惑,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公子和公主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可公子說的話也沒錯,這段時日,公主的變化極大,就連他也察覺到了,難道公主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流光搖搖頭,把這個想法甩出腦海,一個人的秉性怎麽能說變就變呢?除非……公主會下蠱,把所有人都迷惑了!

他看向紀承謹正在用心畫的畫,那是一片夜晚的桃花林,夜空中有星光閃耀,朦朧的月色下,成片的花瓣離開枝椏漫天飛舞,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樹上還坐著一位錦衣少女。

流光有些奇怪,紀承謹沒有畫那位姑娘的麵容,但他打心底認為那一定是位非常美的姑娘,因為在畫的旁邊,是紀承謹題寫的兩句詩詞。

“此女隻應天上有,落入凡塵僅一人。”

隻是流光越看,越覺得這個場景有些莫名的熟悉呢?

程曦從紀承謹的偏院出來,就老老實實的待在房間裏看書,就連程泓特地來關懷問候也不見。

“公主,您書都抄完了,難道太後還不讓您出門?”

程曦是個閑下來就喜歡出門的人,如今這麽安靜的坐在房間裏,紅葉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什麽別的理由。

“我最近啊,要閉關修煉,思考人生的發展方向。”程曦將書立在桌上,老神在在的說道。

水月指著書正想開口,就被紅葉拉走了,公主既然連書都拿反看了半天,想必思考的問題很嚴峻。

程曦算算日子,柳德妃的生日近在眼前,她經過宮苑一役,切身體會到權勢的真實,決定暫時收斂鋒芒,修身養性,做個沒有攻擊性的交際花。

程泓精心準備好放生日禮物的畫匣,柳德妃的生日也到了。

柳德妃不喜歡大肆宣揚,生辰之際,隻邀請了皇太後、孝武帝,以及在宮中關係親近的程曦來景華宮,與最親密的人,以家庭宴會的名義度過生日。

當天一大早,程曦就穿上自己最喜歡的衣服,打扮的漂漂亮亮,帶著生日禮物,前往景華宮赴宴。

剛進宮門,就見太監宮女們各個精神抖擻的張羅著,讓她感受到空氣中流動著的喜氣。

深呼吸一口氣,她將最近幾日的陰霾一掃而光,帶著畫匣進殿見柳德妃。

柳德妃今日是壽星,衣著打扮較平日裏華貴不少,整個人豔麗非常,不管怎麽看,都是個十足的大美人。

“姨母,生日快樂!祝您永葆青春,越來越漂亮!”

程曦見到她,先是嘴甜的行了禮,然後讓紅葉和水月把畫匣放在桌子上。

“這是我和泓弟弟姐弟同心,一起送給姨母的生日禮物,畫匣還是泓弟弟親手雕刻的喲。”

說完,程曦朝程泓眨了眨眼睛,柳德妃得知後,欣喜地撫摸了很久,這才打開畫匣取出畫卷來。

畫卷打開後,柳德妃見到一片茂盛的柳樹林裏,一群喜鵲或飛在空中,或停在樹枝上歇腳,但它們都不約而同的張著嘴,似乎在歡歡樂樂地一展歌喉,她不由自主地被畫中的風景所吸引,忍不住盯著多看了一會兒。

“姨母,喜歡嗎?”程曦嬉笑著挽住柳德妃,“這可是我畫的呢!”

“是曦兒你畫的?”

柳德妃頗為驚訝的看向程曦,再次對她展現出來的才藝刮目相看。

“當然啦,柳樹代表著柳家,喜鵲是柳家的報喜鳥,今日是姨母的生辰,這是喜事一樁,這幅畫特別的應景,代表著我、以及我院子裏所有人,祝福姨母生辰的心意呢。”

程曦看著畫卷,給柳德妃一一解釋起來,柳德妃滿臉欣喜的看向她,內心卻是感慨萬千。

“難得你還能念著柳家,沒聽你提起過,以為你都要忘了呢。”柳德妃拍著程曦的手背,“姨母也理解,畢竟曦兒是咱大越的公主,你母後又早薨,就算你外公想見你,也是有多顧慮的。”

程曦明白柳德妃的意思,孝武帝最忌諱的便是外戚幹政,柳家作為大越開國的功勳之一,追隨皇家幾代,柳家長女和三女又是大越的皇後與德妃,即使孝武帝對柳家十分看重,柳家也要懂得分寸和避嫌。

大將軍和小將軍常年駐守大越邊關,就是柳家無聲的說明,如今待在京城將軍府的,是柳家老將軍,孝武帝的嶽父,被封為三公之一的太尉,平時程曦很少出宮,所以與柳家的走動並不頻繁和密切。

“姨母您別這麽說,以後外公若是想見曦兒了,我一定會稟告父皇,讓我前往將軍府見他老人家。”

“曦兒有這份心就好。”

柳德妃放縱程曦對她撒嬌,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宮女就來通傳皇太後和孝武帝駕到。

程曦便和柳德妃、程泓一起出去接駕,沒等多久,就看見皇太後、孝武帝走了進來。

景華宮眾人紛紛行過禮後,皇太後和孝武帝心情大好的移步到正殿。

“曦兒,你今日倒是來得早,最近有沒有闖禍?”

孝武帝已經聽說了程曦和江貴妃在宮苑起衝突的事,也知道江貴妃前往永安宮告狀,皇太後讓程曦罰抄書。

雖然聽身邊的人回稟,說她安安靜靜的待在鳳陽閣,但今日見到她,還是出聲問道。

“父皇,我最近都乖得很,再也不敢作死了。”程曦上前拉住孝武帝,嬌滴滴的說道,“今日是姨母的生日,父皇幹嘛非要來訓我,讓我好沒麵子呀。”

“你還知道沒麵子,這隻是給你提個醒!”

孝武帝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她知道是為了自己好,於是認真的點點頭,再次當著三位長輩的麵,保證一定尊老愛幼,乖乖做人。

皇太後見狀,也心疼程曦被訓斥,對孝武帝說道:“既然曦兒都這麽說,這件事就此揭過,以後注意著便是,再說,我不信這宮裏,還能有誰真敢對曦兒不利。”

既然皇太後發了話,孝武帝也不便再多說,程泓見氣氛比較沉重,又說些功課的事,得到皇太後和孝武帝的讚賞。

景華宮逐漸恢複了生日的熱鬧,等到午膳備好,五人入席,吃完和睦的生日盛宴後,又到觀戲亭,宮廷戲班已經在候場,唱柳德妃最喜歡的曲子。

程曦對戲曲的興趣不大,但不忍心駁柳德妃的麵子,於是到了觀戲亭,她先登台表演了一個節目,這是除了送畫之外,她策劃的第二份祝壽禮物。

“今日是姨母的生日,曦兒還有一份禮物要獻給皇祖母、父皇和姨母助興,在此,希望我最親愛的人,平安喜樂,福壽雙全。”

台下三人互相對視一眼,笑著看向台上的程曦,不知道她要表演什麽節目。

程曦要表演的節目,他們絕對沒看過,那就是,變魔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