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最後幾日,程曦勤勤懇懇的幫助紀承謹避雷,感覺自己真是個天才,能想出這樣兩全其美的方法。
一方麵,她通過比武的方法,使得自己的武功得到鞏固與加強,另一方麵,紀承謹越來越應對自如,程曦時常感慨紀承謹真是個很有天賦的人,當然,比起她嘛,還是要差那麽一丟丟。
紀承謹也在這幾日對招的過程中,逐漸看出了一些端倪,程曦言傳身教的進行武功招數的分析與說明,認真程度絕非隻是捉弄自己那麽簡單,她這麽做的理由究竟是什麽呢?不管如何,明日武鬥大會,便能見分曉。
紀承謹收起不解的心思走向前院,沒想到程曦並沒有像前幾日那般與他比武,而是穿著水綠色大袖衫,站在回廊裏抱柱轉圈圈。
見到紀承謹出現,程曦停下動作,語氣輕快的開口道:“紀公子,今日天氣這麽好可不能浪費,咱們不比試了,去禦花園曬曬太陽如何?”
“沒興趣。”
紀承謹冷淡的甩下這麽一句話,就要轉身往回走。
程曦立刻跑出回廊,在紀承謹邁步之前拉住他的衣袖,開導道:“紀公子,明天便是武鬥大會啦,通常賽前最後一天有個規矩,就是好好休息,養精蓄銳,迎接勝利!”
紀承謹看向程曦,目光又落在自己的衣袖上。
程曦順著他的視線,不好意思的鬆開衣袖,認真理了理上麵被自己拉出來的褶皺,見紀承謹動了動身體,她連忙又抱著他的手臂,拖著他往外走:“紀公子莫辜負了這春光呀,天天在房間裏待著,沒病也會憋出病的,這可不是我胡謅哦,這病有名有姓,叫自閉症,很可憐的呢。”
紀承謹無奈,隻得暗中使力抗衡,不悅的問道:“公主,你可知男女授受不親?”
“我知道呀。”程曦偏過頭,佯裝不解的看向紀承謹,“可是我們也沒有親呀。”
看著紀承謹白白淨淨的麵容忽地透出粉色,程曦憋笑憋得好辛苦,她故意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紀承謹,語氣帶著迷茫和無辜:“紀公子在想什麽呢,你也未免太小題大做啦!”
紀承謹的臉瞬間從粉紅變成黑色。
程曦心情愉悅地拉著他出了門,即使鬆了手,紀承謹也默默地跟在她身後,這讓程曦更加確定,紀承謹跟自己一樣,都是個有原則的人。
雖然花朝節已過,但禦花園裏盛放的花依然爭奇鬥豔,紅葉和水月在程曦的吩咐下,已經先行一步在湖心亭裏備好了點心和果汁。
天天喝茶也有些喝膩了,程曦便開始琢磨新花樣,讓宮女們把送來的桃子、蘋果和梨這樣的時令水果榨成汁,再用紗布過濾掉不易入口的殘渣,最後將水果的汁水盛入壺中。
由於榨果汁需要大量的水果,她也隻在休閑和轉換口味時,做調劑飲用。
“紀公子,歡迎品嚐我的新手藝,這叫水果汁,可好喝了。”
程曦舉起杯子先幹為敬,喝完之後十分滿足的歎讚一聲,見紀承謹還盯著杯中白色的果汁發呆,她便催促道:“你喝了絕對還想喝,不騙你,騙你是小狗。”
大概是“騙你是小狗”這句話很奏效,紀承謹果然在程曦的催促下喝完了果汁,原本還顯得鬱卒的心情也隨之舒展開來。
“怎麽樣,是不是很棒!”程曦搖頭晃腦,頗為得意的問道。
放下手中的杯子,紀承謹朝程曦深深看了一眼,輕輕嗯了一聲。
聲音雖小,但還是被程曦捕捉到,她燦爛的笑起來,給自己和紀承謹倒滿後,還特意十分有儀式感的碰了一下杯。
“啊,明媚的陽光,啊,好看的風景,啊,香甜的果汁,啊,愜意的心情,啊,美哉妙哉!”
程曦情緒高漲,她站起身麵朝人工湖,情不自禁地開始吟誦詩歌,抒發自己春暖花開的感想,惹得一旁候著的紅葉和水月不住偷笑,可還是相當捧場的鼓掌誇獎。
紀承謹對這主仆三人表示無言以對,見過程曦驕縱惡毒的模樣,如今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公主,倒是叫他開始捉摸不透起來,按照往常的行徑,總該露出狐狸尾巴,可偏偏隨著事情的發展,更像是自己在胡亂揣測。
紀承謹看著程曦的背影有些出神,而程曦已經從湖心亭走到了湖邊的圍欄處,紅葉和水月見狀,連忙上前扶住她,神情緊張的說道:“公主,您當心著點,可別再掉進湖裏去了,否則太後和陛下非要扒了我們的皮不可。”
紅葉和水月說話的聲音都染上了哭腔,程曦聽著都心疼,她長袖一揮,伸手攬住兩人的肩膀,保證道:“你們放心,既然是我的人,那我肯定得護你們周全,這就叫義氣!”
程曦說的豪爽灑脫,連她自己都覺得帥呆了,男友力MAX有沒有!她低頭看向水裏的倒影,忍不住開始自戀,自己真是哪哪都好看,性格又這麽好,就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也不奇怪。
正感慨著,一條紅白相間的魚,快速從她的眼皮子底下遊過,她指著湖裏遊過的水紋,興奮道:“快看!錦鯉!”
水月剛才也看見了那條魚遊過,她對程曦說道:“公主,那條魚是年初萬國來朝時,外國使節千裏迢迢送來的特產,十分珍貴,這湖裏也僅有幾條。”
沒想到會在禦花園的人工湖裏見到錦鯉,程曦又低頭在湖裏找了找,之後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朝坐在湖心亭裏的紀承謹招招手。
“紀公子,快來看錦鯉!”
在禦花園人少的時候,紀承謹會給湖裏的魚喂一些魚餌,他也見過幾次漂洋過海的珍貴魚種,卻沒想到程曦能欣喜成這樣。
他剛走過去,程曦就指著湖裏魚群遊過的地方,咋咋呼呼的問:“紀公子,看那裏,看見錦鯉了嗎?”
紀承謹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
程曦見他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便開啟了科普模式:“錦鯉是好運的象征,見到它先許個願準沒錯。”
“好運的象征?”紀承謹瞟她一眼,“從來沒有聽過這種說法。”
“怎麽會呢?在我這,它就是好運的象征。”程曦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掉進湖裏,還能活著上來,就是托了錦鯉的福,因為我給它許願,我要活下去!紀公子,不妨你也試試唄。”
“無聊。”
紀承謹挑了一下眉,對於程曦的胡言亂語表示不屑。
程曦卻癟了癟嘴,有些可惜地說道:“紀公子,世界那麽大,你一定要多看看呀,有很多新鮮有趣的事物在等著你呢,千萬不要等你老了再後悔,那可就來不及了!”
等到老?紀承謹自嘲的哼了一聲,他不認為自己還能活到老去的那一日。
見紀承謹的反應,程曦也自知有些失言,她開動腦筋,正想說一些話來進行補救,就聽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轉過頭,看見禦花園的另一頭走過來幾位男男女|女,都是自己認識的人。
先開口的是四皇子:“明若妹妹,難道你想抓湖裏的魚了?”
他一邊問,還一邊看向紀承謹。
程曦不想搭理他們,可這幾位明顯沒有眼力見兒,四公主還朝湖心亭裏望過去,見桌上擺放著點心和果汁,大驚小怪的叫起來:“好精致的點心,明若姐姐這是招待了客人嗎?”
程曦敷衍的笑了笑:“那些啊,都是我和紀公子邊曬太陽邊吃的零嘴。”
聞言,紀承謹不著聲色的看向程曦,幾位皇子皇女吃驚的目光,也不斷的在她和紀承謹的身上遊移,紀承謹不願意被人當猴看,他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就要離開。
三皇子卻喝道:“站住!區區辛陽國質子,難道你的眼裏已經沒有大越皇家了嗎?”
程曦一聽,好家夥,一句話就把紀承謹大不敬的罪名給定了,她清清嗓子,輕輕柔柔地說:“曬了這麽久的太陽,人也乏了,紀公子,你想回就回吧。”
眼瞧著紀承謹離開,四皇子有些不甘地開口:“明若妹妹,你的心思我們還能不知道?你就這麽把他放走,一會兒可不好再把他抓過來了。”
程曦十分不解,她什麽心思?
“明若姐姐忘啦,有一年秋日,我們想吃荸薺,便讓紀承謹去池塘裏挖,可是他太笨了,挖了兩個時辰也沒什麽收獲,你得知後還嘲笑他真是不中用!”四公主朝程曦遞了個眼色,笑道,“今日你若是想讓他下湖抓魚,我看也不會有什麽收獲的。”
氣、抖、冷,程曦沒想到他們還做過這麽過分的事!
三皇子見她沉默不語,連忙站出來阻止道:“明若妹妹,我看還是算了,你今日為難他,明日武鬥大會可就錯過好戲了,有什麽怨氣告訴三哥,明日我定替你好好教訓他!”
程曦抬頭望天,此刻豔陽高照,正適合光合作用,可眼前的這幾個人,想必生在黑暗裏,感受不到溫暖吧?
她懶得再與他們多說一句話,隻冷淡地甩出一句警告:“我的人隻能由我欺負,旁人都動不得,不信的話就試試。”
待程曦離開,湖心亭恢複平靜,誰都沒有注意到,紀承謹站在岸邊不遠處的楊樹陰影裏,此時他慢慢走出來,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