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哀泣
蕭缺山的院子距離大梁城有十餘裏的路程,這裏遠離城市喧囂,但是從距離上看,並不遠,步行也就是半個時辰左右。這裏左右逢山,略顯幽靜。餘天衣閑來無事就經常來這裏坐坐,在這亂不算亂,治不算治的時代,當個閑人,或許也算是一種奢侈。
這天晚上,餘天衣和蕭缺山喝了整整一壇陳釀,酒興正酣,兩人相約到屋前的山崗上練練手,對對兵器。
餘天衣手持牡丹劍,蕭缺山則順手拿了一根齊眉棍,兩人一前一後的便到了山崗的平台處。兩人都非常熟悉了,也不做什麽交代,便舞劍揮棒,鬥了起來。
借著酒勁,兩人你上我下,不知不覺都過去了小半個時辰,汗夾雜著酒味,濕透了衣裳,兩人相約暫時歇會。便坐在了一塊大青石上,蕭缺山的弟子倒上了熱茶。
兩人正喝著茶,忽然聽到隱隱約約的聲音,或高或低,或遠或近,這大半夜的,山坡野地,難不成是什麽豺狼虎豹?
戰亂年代,人死的多了,而禽獸則是多了起來。一場大戰過後,士兵們還來不及清掃戰場,首先來清掃的是豺狼虎豹,鷹鷲之類的。大梁城外還經常傳出小孩婦女被狼吃虎咬的。
想到這裏,兩人便相約去看個究竟,如果真遇到豺狼虎豹,那麽一可以為民除害,二還可以成為桌上佳肴。
順著這個聲音的方向,兩人摸索著往前走,走著走著,發覺走到了一片墳地裏。雖然兩人都是習武之人,並不懼鬼怪之事,但前後左右一大片都是荒墳,而那高高低低的聲音儼然就是從這些墳堆裏傳來的,也不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這時,在一個新墳後麵,隱隱約約有著一個白影,兩人不覺內心一驚,蕭缺山過去一把抓了起來,一看是一個婦人。
那婦人正哭泣著,忽然被人抓了起來,渾身嚇得癱軟在地,餘天衣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婦人的肩膀,安慰道:“你別怕,有什麽事情跟我們說說。”
那婦人頓了頓,抽泣道:“我是山腳高家莊的村民,我是高王氏,前些日我家小女高姍姍得病死了。”
“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吧。”蕭缺山說。
“這我知道,小女死後,我和我丈夫都非常傷心,我們也請了寺裏的師傅,做了法事,把姍姍葬了。”
“你該做的事情都做了,令女也入土為安了,大半夜的為什麽還在這裏哭泣呢?萬一引來豺狼,就危險了。”餘天衣說道。
“就在前天,我做了個夢,夢中姍姍對我說,她被厲鬼泡在冷水裏,很冷,讓我來救救她。”那婦人接著說:“我起初以為是一個夢,並沒有太在意,隨之昨夜我又做了同樣的夢。於是今天我就來墳地看了看,隨之看完我都快暈了。”
“發生了什麽情況?”蕭缺山和餘天衣同時問道。
“姍姍的墳被人動過。”那婦人說。
“你怎麽知道被人動過?”
“姍姍安葬後,我們在墳周圍用雄黃粉結結實實的蓋了一遍,一是姍姍死的早,這個可以辟邪,二是防止蟲蛇翻動新土。可我今天仔細看了看,在墳地周邊有著很多土,上麵沾著雄黃粉,墳雖然都是新土,但是我仔細看了,確實被人翻動過。”
“墳裏是不是有很多陪葬的貴重物品?”
“沒有,我們家境還不錯,但是陪葬品並沒有什麽,除了幾套新衣和之前她穿戴的一些飾品,並沒有什麽,這些也值不了幾個錢的。”說完那婦人又開始了哭泣,斷斷續續的,抽搐得很傷心。
“你這婦人,哭能管什麽用?如果你懷疑有人挖了你女兒的墳,去報官啊。”蕭缺山說道。
那婦人聽完,也不做回答,接著在那裏哭個沒完。
“大嫂,你先別哭,你是覺得自己隻是在懷疑,去報官也沒人管是吧?”餘天衣說道。
“那我們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嗎?”餘天衣說。
“這不行啊,姍姍好不容易入土為安,再把墳挖開會讓她更不得安生的。”婦人連連搖頭。
“如果她真被人挖開了,那麽我們打開一可以讓你安心,二是可以讓姍姍安心,難道不是嗎?”
那婦人猶豫了半天,說是要去喊她丈夫,再決定是不是打開墳墓。
空墳
不一會,那婦人帶著一個中年男子走了上來,此人正是她的丈夫,兩人商議後決定不管什麽結果,還是打開墳墓,那樣也能得到安心。
中年男子拿著鐵鍬,沿著墳墓的側麵慢慢往下刨,不一會,墳堆上麵新鮮的土就被刨往一側,漸漸漏出了一件衣服,那婦人見到衣服,便哭得更傷心了。中年男子稍作停頓,接著往下麵跑,一會幾件衣服都淩亂的灑落在土裏。
“看來是有人動了我家姍姍的墳了。”中年男子神情黯然。
“衣服是放在棺槨裏的吧。”蕭缺山問道。
“是的,疊整齊放在姍姍身旁的。”
中年男子說完,又刨了一會的土,漸漸的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棺材,雖然掩埋了一段時間,但棺材上的漆水還顯得油亮油亮的。
餘天衣和蕭缺山上去幫忙,三人用力把棺材上麵的棺蓋打開,中年男子大吃一驚,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接著火光,餘天衣仔細看了看,棺木裏一片雜亂,並沒有高珊珊的屍體,而是空空的,裏麵還散發出一種奇異的香味。
那婦人更是哭得哭天喊地的,畢竟白發人送黑發人本來就是一件悲傷的事情,而現在自己孩子的屍體無緣無故的失蹤了,換做誰都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情。
“你們別太悲傷了,我問了一下,這棺木裏的香味是你們放的嗎?”餘天衣問道。
中年男子和那婦人走上前去,仔細看了看,聞了聞,連忙搖頭,說:“奇怪啊,這種香味並不是姍姍的胭脂粉味,我們也沒有放香料啊。”
“兩位恩人,你們能不能幫幫我們,找回我們家姍姍的屍首。”中年男子都跪下了。
“你先起來,這個事情確實比較蹊蹺,我現在也不能答應你,你明天先到官府去報一下案,看看官府怎麽處理再說吧。”餘天衣說道。
“恩人啊,現在這個世道,別說是一具屍首,就是大活人失蹤了,官府也不會管的。”中年男子的話確實是那麽回事情,畢竟現在這亂不算亂,治不算治的世道,官府也不會有那麽大的心思來管一具失蹤的屍首。
“這個事情嘛,除非找到一個人,不然我也很難幫你。”餘天衣說。
“找誰?”中年男子想了想,接著說:“莫非您說的是屢破奇案的陳禦風先生?”
“是啊,陳先生隻要他認定的東西自然會管的。”蕭缺山說道。
“可是,可是我們這種小事情,陳先生回管嗎?”中年男子說道。
“會不會管倒是不好說,隻是現在要找到陳先生才是難事。”餘天衣說。
“我聽莊裏的人說,陳先生不是都在禦風樓嗎?”
“沒有,他失蹤一年多了,我們也在找他。”餘天衣說。
那婦人仔細看了看,也連忙跪下,說道:“兩位莫非就是陳先生的助手,餘大俠和童大俠?”
“我是餘天衣,這位可不是童遙。”餘天衣笑道。
“找到餘大俠,看來還是有機會找到姍姍的,餘大俠,求求你,幫幫我們吧。”那婦人連忙磕頭。
餘天衣扶起中年男子和那婦人,接著說:“你們這個事情我會放在心上,但是要真能找到你家女兒的屍首,還是得先找到陳先生才行。”
“那陳先生會去哪裏呢?”中年男子說道。
“陳先生他要是不想讓我們找到,我們是不可能找到的,如果他想出來,說不定就在我們身邊呢。”蕭缺山在旁邊笑道。
看著中年男子和那婦女消失的背影,餘天衣不禁歎道:“蕭兄,你說江湖上有麽有專門盜賣女屍的?”
“餘兄,你說的沒錯,真有這樣一幫缺德的人,專門盜賣女屍,去賣給一些夭折未婚男子去配陰婚的。”
“唉,這都是什麽事嘛,死都死了還配什麽陰婚?”餘天衣憤憤的說。
大佛石窟
佛家盛行之時,天下廣建寺廟,隋末唐初,寺廟規模達到了巔峰。後來到了唐朝中後期,朝廷打壓佛教,一時間寺廟被毀,僧尼還俗。佛家發展也受到了一定的抑製。
但是在洛陽大梁一帶,佛家的根基非常旺盛。從北孝文帝時期,在洛陽龍門就開鑿石窟。後來,曆經東西魏、北齊、北周,到隋唐至宋等朝代又連續大規模營造達400餘年之久。密布於伊水東西兩山的峭壁上,南北長達2裏,共有97000餘尊佛像。
朱全忠建立大梁後,在大梁一帶佛教也得到了一定的發展,其中大相國寺香火極為旺盛。而在大梁西北部黃河岸邊的峭壁上,也開始建造大佛寺。其中光工匠就動用了上萬人。在黃河岸邊除了建造大佛寺外,還要開鑿和龍門石窟一樣規模的大佛石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