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舉動大梁的百姓也議論紛紛,本來朱全忠並不信佛,為什麽這幾年要動用那麽大規模來興建寺廟,開鑿石窟。有的說朱全忠殺人過多,人上了年紀,半夜老是做夢惡鬼纏身;也有的說,朱全忠建造大佛寺是為了廣建功德,參禪悟道為求長生不老。還有的說,大佛寺並不是朱全忠的意思,而是有些王子們討好朱全忠特意建造的。

不管怎麽說,要興建大佛寺,開鑿大佛石窟,老百姓最是受苦。額外增加了大佛稅不說,還有大量的大梁、洛陽一帶的老百姓被征做民工。

可這些困苦在朱全忠和王子眼中不算什麽,當年攻城略地,屠城的事情都幹過,更何況是增加稅負征用民工呢?

幾個月過去後,一個高達數十丈的大佛拔地而起,在大梁的城樓上都可以遠遠的看到這個龐然大物,大佛建在黃河岸邊的山坡上,朱全忠在皇宮的樓上就可以看到大佛,甚至能聽到大佛裏傳來的鍾聲。

大佛建好了,老百姓以為總算告一個段落了,可好景不長,石窟稅又來了,黃河南岸邊陡峭的山坡上,開始挖掘一個個的石窟,皇宮貴族也不時的到這個地方巡查,連朱全忠都去了幾次。

餘天衣每次遠遠的見到那個大佛,都會恨恨的罵上幾句,希望這個大佛早點坍塌,或者被黃河水衝垮。童遙的想法也一樣,他甚至希望朱全忠的大梁江山和這尊大佛一樣,在那麽一天,黃河發水,衝得麵目全非,重新規劃一個新的世界。

可恨的是,大佛寺建成後,除了皇宮貴族外,老百姓竟然不能進去參觀。餘天衣有一天和蕭缺山說:“要不我們抽個晚上,去看看大佛寺?”

“好啊,我正有此意。”蕭缺山一拍即合道。

“可是上次高家莊高珊珊屍體被盜的事情,我還是沒有一點頭緒,蕭兄,你說的那幫江湖盜屍人,會在哪裏出現呢?”

“這種配陰婚的主要在太原、呂梁一帶,而盜屍團夥主要有洛陽幫和呂梁幫。”蕭缺山說道。

“如果是洛陽幫,那離大梁也不算遠,一兩天的路程,可是如果是呂梁幫,那就要十天半個月了。”

“餘兄有所不知,洛陽幫和呂梁幫各有各的地盤,呂梁幫從來不涉及中原一帶,更多的是在太原、長安、塞外一帶活動,而洛陽幫則是黃河流域一帶。”

“這些人打死人的主意,幹的是喪盡天良的事情。”餘天衣恨恨的說。

“是啊,這些人確實不是什麽好東西,可是沒有買賣,就沒有這些缺德的勾當,那些人都死了還要找女屍配陰婚的人,才是罪魁禍首啊。”蕭缺山說道。

“蕭兄所言極是,可是這種愚昧的風俗,也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當然,如果死了女娃的父母同意配陰婚,也算是另外一種親家,倒也還不錯,但是這種盜屍行徑,如果不是特意關注過墳塋的,一般人還真發現不了。每年清明節還要去空墳上燒紙祭奠,哪知裏麵什麽都沒有啊。”

“這樣吧,要不明天我們就去洛陽,找找那夥人,看看有沒有線索。”

“恩,這樣甚好!”

洛陽幫

洛陽在唐朝可謂繁盛一時,自古就有東都洛陽之說,武則天更是把大周政權建立在洛陽。可到了大梁,洛陽的繁盛已無法再現,人口急劇減少,城市雖大,但大多地方都隱隱約約呈現廢墟之狀。

蕭缺山帶著餘天衣穿過洛陽城,來到了洛陽城北麵的一個叫黃石鎮的地方。餘天衣左顧右看,而蕭缺山則沒做停留,徑直的走向一個藥鋪,這個藥鋪有一個名字,叫做“眾樂堂”,旁邊還掛著一幅對聯,左邊寫道“濟來世萬般困苦,救往生千種糾纏。”餘天衣隻覺得有些奇怪,雖然對聯有著濟世救生之說,但是叫“眾樂堂”的藥店也還是頭一遭見到。

更奇怪的是,這個藥店大白天竟然是關著門的,周圍門窗上並沒有太多的灰塵,可見這個藥店是正常經營的,可關著門難道不做生意嗎?再說了,蕭缺山徑直到這裏,難道這裏就是洛陽幫的地方?

就在餘天衣疑惑之際,蕭缺山上前去在門上輕敲了四聲,重敲了三聲。過了一會,門咯吱一聲開了。出來了一個少年童子。

“客觀敲門是抓藥還是開方?”

蕭缺山說:“有方了,來抓藥。”

“什麽藥?”

“芍藥花蕾,二八兩。”

“客官請進,樓上請。”少年童子打開了門,請蕭缺山和餘天衣進了門。

蕭缺山示意餘天衣不要大驚小怪,果然,這個藥店雖然擺著藥櫃,但是店內竟然沒有一絲中藥味,看來果真是洛陽幫的窩子。

在藥櫃旁邊,有一個歪斜著的梯子,兩人慢慢的走了上去。這時發現樓上坐著一個中年胖子,兩隻眼睛賊溜溜的把蕭缺山和餘天衣打量了個遍。

“你們要什麽藥?”一看便知,此人根本就不懂醫術,衣服上沒有沾染一絲藥味,但是卻有著一種整天和泥土死屍打交道留下的腐臭味。

“我受朋友所托,尋找芍藥花蕾,二八兩。”蕭缺山說道。

“花蕾沒有,將謝之花,三九兩倒是有。”那胖子邊說邊盯著蕭缺山和餘天衣。

“朋友茁壯小苗,隻要芍藥花蕾,價錢好說。”蕭缺山說道。

“目前沒有。”胖子搖頭道。

“煩請先生找尋找尋,別家之物,也可以加價倒換。”蕭缺山說道。

“沒有,老板要不留下地址,有的話我派人通知你。”胖子儼然下了逐客令。

“沒有就算了,朋友委托近幾日就需要,如果你們洛老板沒有,我再去問問呂老板吧。”說完,也不顧胖子厭煩的表情,蕭缺山帶著餘天衣走了出來。

“蕭兄,你們剛才說的是什麽啊?江湖黑話不算黑話,我也搞不懂啊。”餘天衣問道。

“我問他有沒有十六歲左右的處女,我受朋友委托找一個這樣的女屍來給他家的孩子配陰婚。他說沒有這樣年紀的,倒是有一個二三十歲的婦女。我說朋友隻要少女屍體,價錢可以加。他說沒有,我說能不能問問最近配陰婚的,有合適的再盜出來。他說沒有,叫我留下地址,有的話聯係。我說急著要,不行就不找你們洛陽幫了,去找呂梁幫。”蕭缺山說道。

“我明白了,這麽說高珊珊的屍體不是洛陽幫盜的了。”餘天衣說。

“沒錯,如果是他們盜的,隻要在手上絕對會賣,而如果已經給別人配了陰婚,隻要我們出的錢更高,他們還會再去把那女屍盜出來,再賣一遍。但是這個事情他們會退之前那家的錢,並會盡快再盜一具女屍給那家人。他們隻賺中間的差價。”蕭缺山說道。

“怎麽說呢,用盜亦有道來形容也不恰當,反正我覺得這個事情挺缺德。要不是我們想找到高珊珊的屍首,我真想把那個眾樂堂端了。”餘天衣恨恨的說。

“餘兄,存在就是合理的,端了眾樂堂也就是個點,無法動搖洛陽幫的盜屍行為。”蕭缺山說道。

“是啊,對了,蕭兄,你怎麽會對洛陽幫那麽熟悉呢?”

“這個,這個能不說嗎?”蕭缺山愣了一下,說道。

“每個人都會有秘密,竟然蕭兄不願意說,就算了。”

“多謝理解!”

洛陽,落日,一抹餘暉灑落在兩人的肩上,又隨著馬匹的飛奔散去。黑暗仿佛正要來臨一般。

鬼媳婦

禦風樓這幾年來,已經很少有人光顧了。自從陳禦風悄悄玩起來神秘失蹤,就連朝廷刑部、大理寺和大梁府的人,基本上都很少來禦風樓了。畢竟陳禦風不在,餘天衣也隻是偶爾回來,閆子秋和童遙雖然也經曆過一些大案,但是在這些官員眼中也隻是個助手而已。就算有懸案也似乎沒有必要來禦風樓。

除了官府的人,日常老百姓來這裏吃飯似乎更沒有必要,之前還慕名來看看陳禦風是什麽樣子,現在主角不在了,那麽這裏的酒菜又沒有什麽稀奇之處。再說了,自從陳禦風走後,閆子秋的心思也不在禦風樓的經營上了,能維持這棟樓不被賣掉,似乎也成了閆子秋和童遙的願望。

畢竟,如果沒有了禦風樓,萬一陳禦風回來,又能在哪裏找到呢?

禦風樓門口的大樹上,閆子秋掛著一串銅鈴,每當風吹過,鈴兒叮叮當當的想起來,會讓寂寞的禦風樓增加點聲音,可是聲音響起的時候,似乎更平添了更多的寂寥。

就在這天,寂寞的下午,閆子秋在二樓懶洋洋的躺椅上休息,說是休息,更多的是在想,要是沒有當年那個豪紳被殺案,自己就不會遇到陳禦風,不遇到陳禦風,自己一個小仵作現在會是什麽樣子?會嫁人嗎?會有孩子嗎?或者是在這樣紛亂的時代裏,自己還有沒有活著?

這時,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現在閆子秋不隻是鼻子靈了,就連腳步聲也可以很遠就聽到。聽到這個聲音由遠及近的走了過來,閆子秋坐了起來。畢竟這個聲音的出現,讓她又驚又喜。驚的是這腳步聲可以判斷出這時大梁府衙役所穿鞋子和地麵摩擦形成的聲音,畢竟隻有大梁府衙役的鞋子和其他的不一樣,他們的鞋底是用本地一種特有的皮革製成的,這種皮革踩到地上的時候,會發出不是很和諧的“誇誇”聲。這個時候大梁府的到來,必定會與案子有關。喜的是如果陳禦風在大梁城內,知道大梁府的找禦風樓查案,會不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