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祺回去後便察覺氣氛有些怪異。
她左右環顧，平時衣著簡譜的杜氏竟然穿了聲隆重的華服，頭發也盤起來，金釵簪發，就連祁雨湘也站的端端正正，目不斜視。
這和往日全然不同的樣子，驚得顧嘉祺睜大眼，正要問她們怎麽回事。
一個身著藍色暗紋錦袍的男人背手走出來，表情輕鬆卻又帶著股渾然天成的威嚴，看見祁懷瑾時淡淡笑了一下，“六弟，好久不見。”
顧嘉祺看向祁懷瑾，他並不是很驚訝的樣子，後退半步單膝跪下。
“見過陛下。”
顧嘉祺瞳孔地震！
她聽見了什麽？
直到被祁雨湘扯了一下，顧嘉祺這才反應過來，學著她的樣子行禮。
皇上擺手，說：“不妨拘禮，我此番是微服來的，不要聲張。”
祁懷瑾又起來，全程表情自然，好像這根本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顧嘉祺卻是驚訝的說不出話。
直到皇上從台階上下來，走到兩人身前，看了顧嘉祺一眼說：“我來的路上，聽說了不少你們的傳聞，六弟現在和王妃相處的不錯？”
祁懷瑾看向顧嘉祺，嘴角微不可聞的挑了一下。
“陛下此番親自前來，是有什麽事嗎？”
皇上看了眼周圍，沒說話。杜氏和祁雨湘頓時會意，默默退了出去，走到門口才發現顧嘉祺沒明白，還呆呆的站在原地，正著急呢。
祁懷瑾開口：“祺兒是自己人，陛下但說無妨。”
皇上驚訝的挑眉。
他在一旁坐下，說：“先前聽見傳聞，我還不敢相信。現在倒是親眼所見，看來六弟就算鐵石心腸，終究也還是化在了溫柔鄉裏？”
顧嘉祺黑線……
這個皇帝怎麽看起來這麽八卦。
原主的記憶其實對皇上很陌生，隻在成親第二天進宮時，遠遠見過皇上一眼。因為時間太久，都忘了他長什麽樣，剛才沒認出來。
現在仔細看來，皇帝和祁懷瑾還真有幾分相似。
祁懷瑾抬手替二人倒茶，語氣帶上幾分輕鬆，“皇兄千裏迢迢過來，莫非就是為了關心我與王妃日子過得好不好？”
“皇兄若真這麽想知道，不妨準我上一張告安折，臣弟定然講的仔仔細細，就是不知道介時，皇兄還有沒有心情看。”
皇上大笑，順他意跳過了這個話題，說：“其實我這次來，一來是為看看你，二來是這兩年邊疆蠻夷越發猖狂，已有傾軋之勢，若是不解決恐成大患。”
祁懷瑾表情變得嚴肅。
其實從去年打仗的時候，邊疆蠻夷就露出野心了。那場仗雖然沒輸，但也沒贏，原以為他們會收斂一陣，然而今年還是蠢蠢欲動。
這也是皇上下決定要整頓邊疆的原因。
不止這幾天，從大梁開國以來，就備受蠻夷騷擾之苦。
就好像屋裏進了討人厭的螞蟻蟑螂，造不成大害但又惡心人，偏偏難根除。
把祁懷瑾派在這裏，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皇上頓了一下，繼續說：“我需要你入蠻夷一趟，調查清楚他們的內部情況。這件事很困難，也很危險，但我隻能交給你來做，其他人我都不放心。”
顧嘉祺驚訝的張嘴。
祁懷瑾卻是表情嚴肅的沉默了一會。
在肅州住了這麽久，顧嘉祺對邊疆蠻族也有所了解。據說他們遊牧為生，常年生活在山的另一邊，那邊氣候惡劣不定，因此人人都羨慕中原一片地，人人都想搶。
但也正是因為環境惡劣，地市險峻，邊境外也有許多常人一輩子都沒見過的東西。
比如什麽奇異草藥，罕見香料。
現如今市場上還有一些流通，隻不過真正的好東西，總是難得一見。
祁懷瑾開口：“臣弟領命！”
顧嘉祺驚訝的看向他，祁懷瑾幾乎沒有思考多久，就做了這個決定。
她知道自己是阻止不了的，祁懷瑾的抱負便是看到國家安寧，百姓安居樂業，這一趟就算皇上不說，他自己也會想辦法過去。
沉默了一會，顧嘉祺說：“也罷，若是去了邊境，說不定你的毒還能找到解藥。”
皇上更是驚訝的看向顧嘉祺。
“王妃如此識大體，看來六弟當真是有福氣。”
他笑著拍祁懷瑾的肩膀，發自內心的說：“有妻如此，六弟當好好珍惜，可別再想從前一樣了。”
皇上是偷偷過來的，不能待太久，說完重要的事後便離開了。
顧嘉祺這才鬆了口氣。
雖然皇上看起來沒什麽架子，而且和祁懷瑾稱兄道弟，但他到底是皇上，而且又是個外人，顧嘉祺總覺得有點不自在。
趁著眼下這會杜氏和祁雨湘還沒回來，顧嘉祺問：“你想好了？真要去？”
肅州和邊疆有通商，因此若隻是去邊境線一趟算不得什麽大事。
但皇上的意思，顯然是希望祁懷瑾可以入蠻族內部，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畢竟兩族多年交戰，蠻族十分排外，弄不好就會沒命。
祁懷瑾認真的看著她，說：“我必須要去。”
說完，他又覺得有些對不起顧嘉祺，道：“我不會去太久，你在家……”
“我跟你一起去。”
祁懷瑾話還沒說完，顧嘉祺就說了出來。
他驚訝的睜大眼，一瞬間說不出話，隨後後退一步，語氣微沉：“你在家就行了。”
顧嘉祺撇嘴，“為什麽？”
祁懷瑾沒說話，表情陰沉。
顧嘉祺繼續說：“我又不會拖你後腿， 說不定關鍵時候還能幫到你呢。”
她雖然沒有祁懷瑾那樣的身手，但也不是全無用處，至少腦子是夠用的，而且有空間在手，至少不用擔心餓死的事，遇到危險情況還能去空間躲一會。
祁懷瑾的語氣很不好，低聲說：“這不是鬧著玩，你跟過去很危險。”
顧嘉祺反問：“那你一個人就不危險了嗎？”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隻有我一個人去就夠了，我不能讓你去這麽危險的地方。”
顧嘉祺笑了，說：“那好啊，你現在去跟皇上說，不去了。咱們兩個人都留下，要麽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