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柒,好了,我們上樓用膳吧。”昭蓮輕輕拽了一把她的袖子。
這時候小二叫了人過來幫著阿柒抬昭蓮上去,路上就聽著有人說有人尋天主麻煩來著,到大堂的時候正瞧著這要命的一幕,心底下一陣後怕,這哪個不長眼睛的惹了這兩尊大佛啊!這風月天上下誰不曉得有個雙腿殘廢的蓮公子是天主大人的心頭肉?那不要命的當著蓮公子麵調戲天主真是不知深淺嫌命太長了麽!
小二心裏暗暗喊苦上前打起了圓場:“客官,你瞧著要不先把這位公子送上去再計議?您消消氣,咱們後堂說話?”
“嗯。”阿柒應了一聲。
那後頭的兩個夥夫也是倆有眼力見兒的,連忙恭恭敬敬將昭蓮抬了上去。
昭蓮上去後阿柒看著那醉漢冷聲道:“還不起來,等著誰將你扶起來呢?”
那醉漢連滾帶爬地起了身就要跑,哪知小二一把將他拽了回來,小二的手勁出奇的大,拽著他讓他連動都動不得。
“這位客官,您瞧著您和這位女客官還有事沒解決呢,咱們後堂說去?”小二笑眯眯的,卻盯得人心裏頭發毛。
那醉漢沒了法子,隻好跟著小二去了後堂。
哪知道這醉仙樓的後堂竟有個不小的大廳。阿柒進去後小二恭恭敬敬擦了擦廳裏的首座將阿柒請了上去,喚她東家。
這陣勢那醉漢哪想得到啊!隻嚇得跟見著府裏頭的青天大老爺似的登時就跪下了。
阿柒嗤笑了一聲:“這會倒沒膽子了?我隻問,你答就是了。”
“是是是,女俠問什麽小的便答什麽。”
“叫什麽名字?”
“小人劉武。”
“好喝酒?”
“平時沒事就喝點。”
“愛尋姑娘麻煩?”
“這也不是見誰都尋吧……也就……也就……尋過那麽十來個罷了……這不今兒栽到姑奶奶您手裏頭了麽……”劉武底氣不足,冷汗冒了一頭。
“十幾個倒還不多?你是不識數麽?”阿柒臉色愈發冷了下來。
“小的不敢了,真不敢了。”
“東家,這劉武的妹妹是京兆尹家夫人的陪嫁丫頭。早年被他賣進了京兆尹夫人家裏做婢女,倒是很得賞識。”小二補了一句。
“哦?”阿柒挑了挑眉,“這可真當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京兆尹夫人同我倒是挺熟,看起來我明兒個得走趟京兆尹的後院遞張拜帖了。”
“別啊!女俠您千萬別!”劉武一聽這話慌了神,“小的不敢了,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放過小的吧。”
“拾壹,你瞧著這種慣犯應當放過麽?”阿柒看向小二,“倒不如你說個主意。”
“天主若是放心,小的便把這事辦的妥妥帖帖。”小二恭敬道,看那劉武的眼神赫然已是在看個死人了。
阿柒點點頭:“這麽會工夫阿蓮該等急了,你便看著辦吧。”
上頭昭蓮久等阿柒不至,菜已上了一桌,他卻毫無心思下筷。
見著阿柒回來忙開口道:“怎麽這樣久才回來?”
阿柒早收了方才那副嚇人模樣換上了笑臉柔聲道:“倒也沒什麽事,小二中間說了些說和的話,那人道了歉便也放他走了。這不是你說喜歡這家的糯米雞我跑了趟後廚叫他們打包些帶回去,又付了些銀子讓他們日日換些菜式給你送回去吃。”
“沒事便好。”昭蓮聽了這話才放下心。隻是他總覺著有些奇怪,方才他一直看著窗外,並未見到先前那人離開啊。隻是他也懶得多問,許是走了別的道,或是他沒注意吧。
第二日正午長安城裏便有人議論,那平日裏最喜調戲良家女子的地頭蛇劉癩子劉武死在了自個兒家裏頭,官府仵作看了,那人在家裏頭縱酒無度,生生是喝酒醉死的。真真兒是場報應。
那劉武的妹妹也是,平日裏他總依仗著自個兒妹妹在京兆尹一家裏頭得臉到處欺負人,被發現偷了主家的金鐲子,拖去官府打死了。
一時間兄妹兩人都遭了報。
可誰又能知道那劉武肚子裏的酒可不是他自個兒喝下去的,那是醉仙樓的店小二,風月天的風箏拾壹給他一壇一壇灌下去的。他那妹妹也是風月天去了信給京兆尹大人尋了個由頭打死的。
這樣的小事又有誰在意呢?死了個地頭蛇,多少人恨不得拍手叫好,又有誰去關注這些呢?
隻是這樣的小事卻依舊沒能瞞住洛寒笙的耳朵。
彼時,他正在花顏院聽著影子的匯報下著棋,聽著這事的時候笑起來搖了搖頭。性子烈,做事也夠狠絕。玖娘子這小徒弟可了不得。玖娘子啊!你這是挑了個好接班人呐!可惜了,困於私情,來日必有場大劫。他這邊要多靠自己動手了。
李亦哲啊,你當真以為我在你眼皮子底下被你看著就可以小覷了麽,我的底牌,多到你想不到!
洛寒笙噙著笑將手裏的黑子落到了新的位置上。
影子將一封信箋放到他的桌上道:“這是嶺南王給您的密信。”
信上的字不多,不過是言及嶺南十萬大軍已隨時準備壓境。洛寒笙笑起來,李亦哲,前塵舊事也快該到了清算的時候。
還有瑜王,那個斷了腿的閑散王爺,也將站在他這一邊。
日子還有很多,李亦哲,我們,來日方長。
鳳府裏頭的那位,也該會會了。
鳳家自嫁出了“鳳冥”之後一家人都長出了一口氣。而因禍得福,鳳長歌也將被送入皇宮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這於鳳家而言實在是一等一的大喜事。
雖說上頭旨意還沒下來,可這事卻似是板上釘釘一般,鳳長歌已早早開始繡起了嫁衣。雖說皇後的禮服是禮部安排,可她還是想將這一身喜服繡好,好在洞房花燭的時候讓他瞧一瞧。
能嫁給李亦哲,對於鳳長歌而言已是執著多年的夢想,如今得償所願她心裏更是喜不自勝。
想象著自己能穿著鳳冠霞帔入主中宮,她心裏就說不出的高興。當年護國公府雲若瀾嫁入皇宮入主後位時她心裏便有氣,她當年雖也是太子伴讀,可多少還小了李亦哲七歲,不過是仗著自己啟蒙早,進去旁聽做個小書童而已。到李亦哲娶妻的時候她還尚未到婚配的年紀,生生給耽誤了過去。
這麽多年她一直守著這個執念不肯嫁給別人,為一人守身如玉這樣的戲碼,想來是個男人多少都會心動。李亦哲也不例外。
鳳長歌捏著針線笑起來,看著嫁衣上的鳳凰不禁笑得更開懷了。
隻是,鳳長歌忽地斂了笑容。後宮裏那位寵冠六宮的雲貴妃,倒是個威脅。
不過又有什麽打緊的?那樣的女子,她主理鳳家的後院也有年月了,見的倒也不少,若說心計手段如何比得上她這從小便當皇後教著的大家閨秀?都說這雲貴妃心思玲瓏,她倒是要會會這位貴妃娘娘。
正想著手裏的針線便刺了下去,她將手裏的針線停了,放到了桌上。從床下的匣子裏摸出了一物。
那是一枚晶瑩剔透的玉墜子,是當年李亦哲的母妃贈給她母親的物件,這也是當年李亦哲的外祖母給他母妃的陪嫁,李亦哲的祖母特意叮囑他的母妃說要送給李亦哲未來的妻子。
那玉墜子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的是一枝並蒂蓮花,花上頭還雕著兩隻蛺蝶雙飛。上頭的珠子是上好的玻璃種翡翠,就連流蘇裏頭也摻了金線。看著精巧無比。這枚玉墜將是她坐穩後位的憑依,至於那個天生鳳命的林傾寒,鳳長歌的嘴角掛上一絲冷笑,她會收拾得幹幹淨淨!
她將匣子小心地放到枕頭下麵的暗格裏收好。
外頭鳳長歌的貼身丫鬟鸞音拎著一隻錦盒進了房門,笑吟吟地跟鳳長歌開了口:“二小姐,您瞧瞧大小姐給您送什麽來了?”
“姐姐送了什麽?”鳳長歌笑起來,“快讓我瞧瞧!”
鸞音打開錦盒往鳳長歌麵前晃了晃,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是鴛鴦戲水的肚兜啊!大小姐親自繡的呢!二小姐可記得要穿啊!”
鳳長歌被她這麽一鬧微微紅了臉,伸出蔥白似的手指點在鸞音額頭上,嗔笑道:“好你個小妮子,都敢取笑我了。”
“二小姐如今得償所願就要嫁給皇上了,還是要做皇後,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奴婢這是跟著高興呢!”鸞音挽住鳳長歌的胳膊笑道。
“你啊!”鳳長歌笑著搖搖頭,“最近先跟著爹從宮裏頭請回來的老嬤嬤學點規矩,到時候入了宮可不能這樣了。”
“奴婢知道,奴婢保準不丟小姐的臉。”鸞音點點頭,臉上的喜色更濃了。
“對了,小姐。”鸞音忽地停了笑,認真道,“方才國相洛大人派人送了賀禮來。您說奇不奇怪?她心尖上的妹妹在宮裏頭做貴妃,您若是進了宮做皇後可不是壓了她一頭麽?他能高興?怎的還送了禮來?”
“他送的是什麽禮?”鳳長歌問道。
“奴婢不知道。”鸞音搖了搖頭,“老爺還沒拆,奴婢也不敢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