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護廷冷眸一眯,劍光倏然暴漲,蕭家高手幾乎無人可敵。他猛地探出手來,抓住兩個蕭家子弟擋在身前,淩厲的冰淩頓時擊穿了他們二人的胸膛。

他本就是個視人命為草芥的魔頭,更不用說所殺之人根本不是他門中屬下。

尹無塵見狀便不敢再次催動術法,眼睜睜的看著天魔教眾高手逃開數丈。她原本還想追趕,卻隻聽蕭展焚高聲喊道:“姑娘且慢,窮寇莫追!”

無塵眉頭一蹙,一個旋身,退回了蕭展焚的身側。

蕭展焚見敵人已無心戀戰,便高聲說道:“金堂主,你煞血盟與我們蕭家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奈何今日你們圍困公子離弦之事實在有違江湖道義,蕭某不得不管。今日我們不會為難金堂主,還望你好自為之。”

金永和一聽,便知蕭展焚有意放他一馬,這才沒有了剛才那般狼狽,而是將腰板挺直許多,死撐著麵子說道:“哼!今日這份‘恩情’,金某盡數記下了!”

蕭展焚輕蔑笑道:“如此,在下靜待金兄大駕!”

金永和臉色漲紅,手下一幹殺手個個麵色陰沉,今日一戰,已是對他們的莫大恥辱。倘若他們一日不死,便要誓死追殺蕭展焚,否則日後在江湖上傳開,他們也將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殺手之間的規矩蕭展焚是懂得的,隻不過他既然放心將他們放走,自然不會對他們有所忌憚。隻不過如此一來,蕭展焚放了他們一馬,反倒是對這些殺手更大的羞辱。

煞血盟眾人雖是氣結難當,卻也不得不強忍怒氣,攙扶著金永和迅速撤離。

蕭展焚見眾人遠離,終於安心的重重吐了口氣。他胸中一陣悶痛,強行運起的真氣在體內不住翻滾。

陸以軒連忙扶住蕭展焚,渡了一絲真氣過去,勉強壓製住他體內不住翻滾的氣血。

蕭展焚麵色微青,借由陸以軒的那股真氣向體內蔓延,漸漸打通筋脈中的桎梏。尹無塵見狀,急忙雙手結印,連連催發靈力,將門中秘法“清水咒”施予蕭展焚身上。蕭展焚運功調息約莫十個周天,這才借由他們二人的外力,慢慢將體內亂躥的真氣壓製住。

見敵人已退,公子離弦終於由非兒攙扶著,走出了早已被破的石陣。他的臉色已經好了許多,料想那神物“鳳幽曇”對他的身體大有幫助。

見公子憂心於蕭展焚的傷勢,非兒便將尹無塵贈予的雪參丸遞給他。蕭展焚點頭稱謝,納了兩顆入口,那雪參丸入口即化,香氣馥鬱,胸中滯澀之感又是舒緩不少。

公子麵上含笑不語,在場這幾人中,也隻有非兒不不知道,這“雪參丸”是救命理氣的良藥,價值連城。尹無塵本是個清高的修士,贈人之物,無關價值,隻念情分。可偏偏非兒是個視財如命的主,倘若讓她知道自己親自將幾百萬兩銀子送入別人口中,恐怕會心疼得暈過去。

陸以軒難掩愧色,見自家公子頗有疑問,便開口說道:“啟稟公子,我與無塵二人到達蕭家之時,恰巧蕭兄正處於衝關的緊要時刻。隻因我二人冒昧登門,擾了蕭兄的心神,險些害得他走火入魔。”

蘇離弦不禁肅然起敬,向著蕭展焚深深一揖:“先生大恩大德,離弦沒齒難忘。”

“僅用數塊岩石,便拒各邪派高手於陣外四天之久,未有絲毫破綻。公子離弦……當真名不虛傳!”蕭展焚從地上站起來,麵色早已恢複如常。經過無塵等人的照拂,他內傷雖是尚未痊愈,但較之自己運功調息,早已是事半功倍。

蘇離弦但笑不語,寵辱不驚。

天色漸暗,這棲鳳山山路難行,若是到了夜裏便不易下山了。無塵出聲提點,眾人這才決定速速下山,以免多生枝節。

誰知他們尚未走出一線峽,便隻聽一聲尖嘯,還未待回身,卻見一黑衣青年疾速掠來。尹無塵無暇結印,陸以軒方要拔出佩劍,便聽“嗖嗖”的破空之聲迎麵襲來,竟是數根七尺鎖骨釘!

那數枚鎖骨釘勢如破竹,向著陸以軒當頭襲來,像是算好了他一定會偏身閃躲一般。而那黑衣青年則一躍而下,趁此機會抓住了公子離弦的肩膀,繼而高高掠起,將他帶出數丈之外。

“放開我家公子!”見蘇離弦就在自己身側被人劫持,非兒懊悔萬分,偏又無能為力,幾乎急得哭了出來。

忽隻見一名中年男子隨後而來,見黑衣青年已然劫持了蘇離弦,開口笑道:“俗話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看不假。”那人雖是說著輕慢的話語,但偏偏讓人覺得老實非常,忠厚的樣子倒是讓人倍感親切,“蘇公子,還是乖乖交出‘嵐泠古卷’罷。你一介文人,討得‘嵐泠古卷’也沒有什麽用途。不若早早交出來,免得大家傷了和氣。”

蘇離弦也不驚惱,反問一句:“今日蕭家高手都在此處,若真的動起手來,你以為自己能夠討得什麽好處?”

那中年人淡淡一笑,隨口答道:“不錯不錯,眼下高手的確不少。隻是現下這個局麵,他們又有哪個敢輕舉妄動?”

那黑衣青年冷哼一聲,接口道:“倘若是平日的蕭展焚,興許我還會忌憚幾分,隻是如今……”他的眼睛裏露出輕蔑的笑意,一句話未曾說完,倒是讓人覺得狂妄非常。

陸以軒劍已在手,卻真如那人所言,不敢輕動分毫。那黑衣青年好像知道他們幾人來曆,便對著尹無塵說道:“尹家小姐,你最好不要催動術法,否則公子離弦性命不保。”

尹無塵像是被說中了心事一般,略微皺了皺眉,唇角輕抿,一時間沒有想到合適的計策。

聽那人所言,蘇離弦便知這人定是工於心計之輩,不容易對付。兵家講求“上兵伐謀”,想要如同先前對付金永和那人一樣,更是難上加難。

雙方對峙片刻,蘇離弦早已把“嵐泠古卷”先一步送回了瀚墨軒,現在就是想要把東西交給他們都有困難。

非兒靈機一動,將隨身帶的一本劄記卷成一團,信手塞在隨身的布袋裏。她轉過身來觀察著現下的局麵,隻覺得緊張非常,心跳如雷,掌心更是沁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蘇公子,我以文人之禮相待,莫要讓我動手為你搜身。”那中年人動手封住蘇離弦身上要穴,料想他也跑不了。

非兒哪能見人如此輕賤公子,心中雖說緊張非常,但也忍不住想要賭上一賭。眾人正在緊張對峙之時,忽隻見她上前一步,輕聲勸道:“公子,我們還是把東西給他吧。”說著,非兒抓緊了手裏的布袋,小心翼翼,就像生怕東西被別人搶走一般。

她的小動作落在有心人眼裏,必然會有所起疑。非兒心髒狂跳,知道自己這招很是冒險,倘若對方不會被她誤導,反倒是知道了自己存心欺騙,一旦惱羞成怒,危險的可就是他們家公子了。

那中年人眯了眯眼睛,死死盯著非兒手裏的東西,圓筒形狀,被人小心翼翼的收在布袋子裏,那不是讀書人常用的收拾隨身書卷的方法又是什麽?

再說這丫頭一副侍女打扮,見到公子離弦被人劫持也是十分擔心,料想定是公子離弦的貼身丫頭,看來更是頗為得寵。嵐泠古卷放在這個丫頭身上,也就沒有什麽奇怪的了。

“把你身上的東西交給我。”那中年人朝著非兒伸出了手,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非兒連忙搖頭,滿臉驚恐惶急的神色。

那人更加認定東西就在這丫頭身上,他把手伸向蘇離弦頸部,親切的問道:“你躲那麽遠幹什麽?倘若我在你家公子動脈戳上一指,我說那血會濺到你身上,你信是不信?”

非兒一聽,頓時嚇得臉色發白。反倒是那黑衣青年略微皺眉,好似對他的做法不敢苟同。便聽蘇離弦開口說道:“非兒且先退下,今日之事與你無關。”

蘇離弦本是好意,非兒自小便伺候他,雖說是個燒火丫頭,但在府中人緣極好。蘇家上下,又有哪個不認識非兒的。這丫頭哪裏都好,就是這個愛逞能的毛病改不了。那霍家幫驚雷堂堂主和厲劍堂堂主兩員狠角色,又怎是她能輕易招惹的?

可偏偏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那中年男子若是先前信了五分,聽他如此一說,頓時又信了九分,幾乎肯定那“嵐泠古卷”定是在這丫頭手中。見她遲遲未動,中年男子動手鉗住公子離弦的頸項,頓時阻斷了他的呼吸。

非兒見狀連忙驚叫道:“住手!我……我給你們就是了!”

那中年男子滿意一笑,這便朝著非兒踱了兩步,料想那小姑娘也使不出什麽花樣。反倒是蘇離弦喘過氣來,發現那中年男子的手中尚有數枚鎖骨釘,連忙驚叫的:“非兒,小心鎖骨釘!”

那中年男子未料到蘇離弦竟然還有餘力見他身後動作,隻得猝然發難,三枚鎖骨釘齊齊打向非兒麵門!

眾人本以為先前的鎖骨釘皆是黑衣青年打出,誰料元凶竟然是那一臉忠厚謙和的中年漢子。非兒雖說輕功了得,但畢竟武功不濟,眼力平平,那鎖骨釘打來,隻能將自己的身子險險偏開,但還是感覺左臂一陣刺痛,有根鎖骨釘穿透了她的胳膊,釘在身後數米之遠的樹幹上,竟然隱隱聽到一聲悶響,可見這一擊速度和力量是何等驚人。

蘇離弦心中一統,高聲罵道:“霍驚雷!枉你貴為奔雷堂堂主,竟然對一個丫頭下此毒手!你霍家幫人人自稱英雄好漢,可所做之事均屬下作,當真無恥之極!”